扬州码头,今日是陈颍和黛玉到家的日子,林如海公务繁忙,便让老管家林忠带人前去迎接。
晦暗的天空飘着细雨,带着寒意彰显冬天的独特魅力。
陈颍十分想念脚踏实地的感觉,但无奈风寒未愈,黛玉不许他下马车去浪。
陈颍只好坐在马车里感慨幸福的小烦恼。
“轰”的一声巨响突兀而来,然后马车徒然停下。黛玉被吓的不轻。陈颍忙拍着她的背安抚。
“妹妹别怕,有我在呢,不会有事的。”
等黛玉情绪稳定下来,陈颍道:“我下去看看,马上就回来,妹妹乖乖在车里等我。”
没想到林如海一番雷霆手段之后,这些盐商居然还敢对黛玉下手,这是要和林如海鱼死网破?
跳下马车后,陈颍的眸光已是冰寒彻骨。不管这些盐商究竟想干什么,都已经触碰到了陈颍的逆鳞。
见陈颍下车,梅笔忙上前汇报情况。
“爷,是路边的一堵石墙,突然倒塌,挡住了路,怕是有人埋伏。”
陈颍指着前方倒塌的石墙冷声道:“埋伏?若不是对方想要抓活的,这会儿我和妹妹怕是已经在那堆石块里了。”
虽然马车是特制的,就算被这墙砸中也伤不到车里的人。但是被人伏击,手下的人疏忽大意,都让陈颍很生气。
梅笔忙躬身请罪,“是小的安排不周,请爷责罚。”
“竹砚留在苏州办事,你本也不擅长这些,怪不到你头上。倒是今日负责斥候警戒的人,都发回颍川去刑罚堂领罚。”
等下面的人来汇报,埋伏的人已经系数拿下,陈颍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查清楚幕后之人和动机,送他们上路。
调整好表情后,陈颍回身上车。
黛玉秀眸里泪光点点,白皙的脸颊上还有浅浅的泪痕。这会儿正等着他回来。
陈颍掏出帕子给黛玉擦了擦脸,温声道:“妹妹,没事了,就是几个不开眼的蟊贼,都被捉住了。敢吓着妹妹,我一定好好收拾他们。
妹妹可别哭了,估计一会儿世叔就过来了,要是以为是我惹哭的妹妹要打我板子,那我可真是太冤了。”
黛玉仔细看了一遍,确认陈颍没事后才放心。
刚才一声巨响把她吓得不轻,等陈颍下去后,外面又是好一阵打打杀杀的声音,她都顾不得害怕,担心着陈颍。
可又不敢出去,怕成了累赘反而害了哥哥。
这会儿见着陈颍平平安安的,才有些后怕地道:“哥哥没事就好,玉儿不哭。”
陈颍待在马车了陪着黛玉,直到梅笔来说有人开口了。
陈颍再次下车,走到一处足够远但是视线能顾及到马车的地方。让梅笔将审讯的人叫来汇报。
“所以说这些人是两家盐商联合的手笔,目标是活捉我献给甄頫那个渣滓?”
听完审讯结果后,陈颍被气笑了,原来辛苦埋伏推到石墙却只是拦路,为的便是活捉自己。
至于黛玉,那些盐商下意识以为已经随着林如海回扬州了。上次沉船事件后,他们的眼线被迫缩小了很多,并不知道黛玉也在马车上。
“还有没有问出别的?”
“有两人供认说最开始是盐商李麻子进言要替甄頫掳了爷,他们身后的两位是想抢在李麻子前面。小的也拿不准这消息是不是属实。”
“无妨,只要这李麻子是甄頫的走狗,那就连人带狗一并敲死。”陈颍说完也补充道:
“那些人,问不出其他消息就处理掉,能曝出他们身后之人的黑料的就先留着。”
“是,小的明白了。”
将甄頫记上黑名单后,陈颍回到马车旁和黛玉说话。
陈颍刚想林如海也该得到消息赶来了,就见林如海带了一队盐兵从另一条街绕过碎石废墟赶了过来。
看到站在马车旁脸色苍白的陈颍,他觉得陈颍肯定是受了惊吓。林如海有些愧疚,却不知道这些盐商是冲陈颍来的。
“颍儿,你跟玉儿都没事吧。”林如海有些急切的问着。
“世叔放心,贼人不多,都被护卫拿下了,玉儿在马车里,平安无事,就是受了些惊吓。”
马车里的黛玉听到林如海来了,强忍住眼泪,带着哭腔隔着帘子唤了声爹爹。
这一下就激起了林如海的怒火,把陈颍叫到旁边问道:“可有留下活口,知不知晓是那一家做的?”
“世叔,捉到的人都已经审问过了,是万家和钱家的人,还有个李家虽没参与,却是背后出主意的。”
陈颍隐去了对方的目标是自己这一节,换成了对方想抓到人质威胁林如海。
林如海听了当即要带人去抄了两家盐商,正好这段时间角力的各方势力为了安抚林如海,任由他对盐商痛下辣手,发泄怒火。
陈颍却拦了下来,脸色惨白扯了个笑容道:“世叔何必自己动手,让他们狗咬狗岂不省力?”
林如海听闻也冷静下来,他方才一半是真的发怒,一半是为了做个姿态给陈颍看,毕竟是因为他才导致陈颍陷入到这个漩涡中的,要是恶了颍川陈氏会让局势更加艰难。
“颍儿可是已经有了妙计?”
“妙计不敢当,正好,要等的人来了。”
当陈颍的护卫和林如海带来的盐兵一起把碎石瓦砾清了大半之后。扬州知府汪仁同带了十数个差役姗姗来迟。
“林大人,下官来晚了,都是下官失职,居然有贼子胆敢在扬州地界袭击林大人的千金,真是丧心病狂,不知林大人可有拿下贼人?”
不等林如海开口,陈颍直接插嘴道:
“贼人自然是拿下了,就是不知道汪大人是希望贼人悉数毙命呢,还是希望留下几个活口呢?”
“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是?”汪仁同装作不知陈颍身份,并不回答陈颍的问题。
陈颍笑道:“呵呵。汪大人果真不知道我的身份?可我确实很了解汪大人的生平呢。
汪仁同,隆康朝进士,扬州高邮人。出身寒门,曾受盐商资助科举为官,又走甄家的门路上任扬州应天府知府……”陈颍顿了一下,“还有不少呢,汪大人还要听吗?”
“不用了不用了。”汪仁同吓得连连摆手。
“现在汪大人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陈颍直视着汪仁同。
汪仁同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被人摸清了底细,居然被一个小孩子吓到低头不敢对视。硬着头皮道:
“本官当然是希望能留下几个活口,以便查清幕后之人。”
陈颍一排手掌笑道:“那就好,我就知道,汪大人毕竟是读圣贤书的好官。”
汪仁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梅笔,将擒获的贼人并口供一并移交给汪大人,相信汪大人一定会以公为先,不徇私情,给林大人和我颍川陈氏一个交代。”
“不妥不妥,既然贼人是林大人拿下的,此案自然由林大人亲自过问,下官岂能越俎代庖。”汪仁同垂死挣扎,看着林如海推脱道。
林如海自然不会接锅,呵呵笑道:
“本官专管盐运之事,这强人当街行凶之事是汪大人分管之事,还是得汪大人亲自经办才是。”
陈颍也跟着补刀,“方才汪大人说自己失职,如今又百般推诿,想来是这位子坐的不舒服?”
这时梅笔将人带了过来,陈颍结果供词塞进汪仁同怀里,道:
“汪大人可一定要秉公办理,千万不能放过一个歹人,就如你所说,这案子林大人一定是会过问的,我颍川陈氏也等着汪大人的交代你。”
鲁树人说得好:烫手的山芋不一定真香,但一定烫嘴。
汪仁同此时悔的肠子都青了,接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眼下进退两难。
不查,得罪了林如海和颍川陈氏,甄家估计不会保他;查下去,至少得办了万、钱两家,那就是掘自己的根基。
权衡利弊之后,汪仁同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查。只盼望甄家能理解自己,毕竟万钱两家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
等汪仁同强颜欢笑带着贼人、口供以及陈颍的殷切期盼离去后,林如海赞叹不已。
“颍儿真是好手段,把这案子转手丢给汪仁同查办,主动权却仍握在手里,把汪仁同牵着走,偏偏他还没得选,好一个煌煌正正的阳谋,颇有养正公的风采。”
这汪仁同落魄时受盐商资助,和盐商关系不浅,又是甄家一手提拔,专门放在扬州应天府这个位置制衡他林如海的,两人不对付已久,今天见汪仁同进退两难,自然是大快人心。
“世叔严重了,我不过是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又仗着世叔和外祖父的势,乱拳打死老师傅罢了,跟我并没甚么关系。”
两人回到马车旁,陈颍道:“世叔,贼人已经移交给应天府了,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
一连串猛烈的咳嗽让陈颍没法把话说完,再直起腰,脸色已是苍白一片。
马车里的黛玉听见陈颍的咳声,顾不得还在大街上,掀了车窗帘子看着面色憔悴的陈颍红了眼眶。
“哥哥快上马车里来,本来风寒就还没痊愈,还下去……”黛玉的声音逐渐哽咽,说不出话来。
本来林如海以为陈颍是受了惊吓才脸色发白,没想到陈颍小小年纪居然强撑着病体在寒雨中主持大局,震慑汪仁同。
林如海心里愈发愧疚,劝着陈颍上车后,连忙启程回盐运衙门。
马车里,陈颍裹着毛皮厚毯,看着黛玉有些红肿的双眼,心里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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