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清啼笑皆非,幸好别让李无眠听见,不然当让诸人知晓,什么是真正的莽夫。
龙虎大殿,诸多师叔师伯,给长眠子急了,都敢瞪眼龇牙,遑论这些个无亲无故的异人界长辈。
所思及此,细细咀嚼,貌似也确实有点像莽夫,但这个莽,可非一般的莽。
一人之力,莽死数百恶匪;一人之力,莽得湘地大帅低声下气;一人之力,莽得龙虎大殿添了偌多风波。
失笑摇头,又有明悟,若是长眠子听得有人叫他莽夫,绝不会不高兴,而是要改一改,比如说?
天下无敌霸气侧漏……大莽夫……之类乱七八糟的名字。
连忙止住思绪,当明晰李无眠要走之路之后,他这个当师父的,一直在默默支持着。
陆公拐杖敲地砰砰响:“莽夫怎么了,我就喜欢莽夫!而且长眠子心细如发,我看呀,深得天师欢心。”
这话一出,倒是没人计较莽夫与否,陆宣思索片刻:“是矣,我们这些个长辈在前,他径直走上前来,单单朝天师一拜,着实善解人意,不提莽夫二字,无疑说明着,他也当是极其敬爱天师的,这徒弟没收错。”
张静清笑如菊花,谦虚的不行,张口劣徒,闭口劣徒,叫众人心里腹诽不已。
而陆宣的话,也可以从两个角度去分析,拍马屁的功夫响当当!
不觉将要开席,诸多长辈也往外走去,厅中不过三五桌,大多数长辈可都没有席位。
交谈之声淡去良多,久未发声的左若童,这时忽然道:“不愧是天师门下,长眠子藏拙之术,简直叹为观止!”
诸人闻言,齐齐一惊,王家主狐疑道:“左老哥,何出此言?”
左若童蹙眉道:“直觉。”
众人听之,面上不笑,心中如何却是分明。
左门主修为高深,返老还童,竟然多了三分童心呢!
在场之人,谁不是位高权重,异人界顶尖高手便能挑出十指,跟这些人物谈直觉?
倒是陆公和陆宣有所注意,左若童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可直觉二字,玄乎的不得了,也未深入去想。
左若童眉目轻皱:“天师,你当是知晓。”
张静清莞尔:“左门主想多了,无眠自来如此,谈不上藏拙。”
左若童便不言语,方才两人入内,张之维天人之姿不必多提,他也分外艳羡。
然而那长眠子,他初时颇为不屑,直到其人接近过来,朝天师拜下时,惊诧莫名。
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不然怎么可能,在这个形如莽夫的青年身上,感应到……
人生来由先天一炁衍化四肢百骸,随着年纪渐长,先天一炁消耗,直至死亡。
《逆生三重》逆练先天一炁,溯本归源,讲究的就是一个纯粹,他大成而返老还童,实际年龄已过甲子。
也正是因为这一生苦修迥异于人的炁,他感应到,那长眠子浑身上下,较于他纯粹不知凡几。
这个结果,他无法接受,直到现在亦然。
但这个好奇心被勾动起来,端是一发不可收拾,下意识想将长眠子带回三一门钻研一番。
扫了天师一眼,这个口又不知道怎么开,心绪繁杂之下,忽听。
“天人之姿虽然举世罕见,然而天人天人,终究是沾了一个人字,我儿贾玉,乃是千年剑材,有剑仙之姿!”
诸人无不是头皮发麻,原是那贾家村贾有道,一点也不自觉,硬生生赖在大厅不走。
说完之后,还送来目光,那眼里的意思,就差没说让天师赐教几句。
张静清面无表情,自不会多言,否则顺杆上爬,掉了身份。
陆公敲敲拐杖:“陆宣,那谁,你去将他赶走。”
陆宣小声道:“罢了,叔父,就当青蛙呱呱,麻雀叫叫,今天是您大好的日子,火气别那么大。”
谷/span“年轻个十岁,我拿拐杖去敲他脑壳。”
……
“换大碗,喝!”
开席,吃了几口饭菜垫底,陆府大院热火朝天,又过了一刻,核心圈子里,不得不提李无眠那一桌。
一桌八人,六个倒地,他面皮不曾泛红,目光所及之处,其他桌的同辈顿时按捺不住。
张之维嘀咕:“大师兄,我说你能不能少喝点。”
“不能!”
李无眠将大碗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大笑一声,让过来的陆瑾为之一震。
他出了大厅,原本是想看看那位天人,然酒席一摆,俨然成了李无眠的主场:“李兄是吧,我来陪你喝。”
李无眠呵呵一笑:“废话少说,叫我瞧瞧你个小白脸有多少肚量?”
“小白脸?”陆瑾指了指自己,冷哼一声,他明明是面如冠玉好不好,小白脸是什么玩意?
陆瑾狠狠道:“看我不喝倒你。”
便听一阵笑声,不多时,桌上酒碗堆了两叠,陆瑾面皮泛红,李无眠面色如常。
他不屑一笑:“小白脸就是不行。”
“是你酒量太变态了好不好?”陆瑾翻个白眼,不论是不是莽夫,这酒量端是叫人折服。
“还来不来?”
陆瑾摇头不止,他已经有五六分醉意,可不能醉倒。
“没意思,一个能喝的都没有吗?”
李无眠发出超级大声的叹息,叫众人无不愤愤,仇恨直接拉满。
不过看他脚下倒下的六个,还有摇摇欲坠的陆公子,还是不要上去妄图喝倒他比较好。
“我来!”吕家兄弟,祝烈师兄弟,四人交换目光,不能任由李无眠装上!
好一个四英战无眠,那是难分难解,直斗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不多时,李无眠酒碗触桌,风姿如泰,高声道:“祝烈丰平,别说我欺负你们,准许你们以炁化酒。”
祝烈师兄弟率先败下阵来,闻言微怔,只觉一股昂扬气度透过彼此的双目,流淌于心间,很快回过神来,愤愤不已,什么口气,还准许。
相视一眼,倒是有自知之明,蹲在一旁用火炁化酒,见他旁若无人之貌,更被勾动心中火气,定要倒他不可。
吕仁兄弟也渐渐不支,反观李无眠,才微微泛红罢了。
吕慈拍着肚皮,道:“这他妈泥牛转世。”
李无眠哈哈大笑,王霭这小子不知何时窜出来,看他一人之力,压制群雄,倍感不快。
阴阳怪气道:“能喝酒算什么本事,莽夫!”
李无眠闻得前半句,面色一虎,霎时间,火热之气为之一顿,王霭双目圆睁,只觉心跳的厉害。
吕仁心头一震,吕慈手中酒碗洒出星点酒液;一旁蹲着化酒的祝烈师兄弟,体内之炁都有散乱的迹象。
“没错,我就是个莽夫!”
王霭微呆,其人不仅不恼,反而满脸自豪。
仿佛莽夫二字,是莫大的夸奖,他看在眼里,心里气得想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