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发烧过,雏鸟就对方远冷淡了很多。
它没他不落地的洁癖无端治愈了,不再每日每夜的要站在他身上,而是己落在高处,慢条斯理的梳理羽毛。贴贴没有了、啾啾没有了,甚至方远也只能轻轻的摸它的翎羽,肚子小脚是想也不想要。
顶多亲昵时用鸟喙碰碰他的嘴唇,就算温情。
“这就长大了吗?”方远怅然若失,又不好跳起来去抓它,只能接受事实,在窗顶搭了个草窝。
还用鲜花点缀了,是个好的栖息地。
鸟崽立了,每天和他睡都保持着距离,或许有个独立的窝,会更在吧。
萧情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侍女的声音传来:“方公子,我王传召。”
方远递了数天的请柬,迦楼终于愿意见他了。他稍理衣装,就开门出去,就在这个时候,小凤凰从窝上飞了下来,站在了他的肩上。
“啾。”这是一起走的意思。
方远摸摸他的小脑袋:“走吧。”
一人一鸟跟着侍女绕了一会儿,才走到灵晶鸟笼,这里也是湘夫人的寝宫。迦楼果然风流,见人都要在情人住的地方。
方远站在重重帘蔓外,影影绰绰看到里面两个相拥的人影,平静的移开了视线。
迦楼嗓音沙哑:“你是谢卿书带来的?要见本王是为何事?”
方远行了个礼:“弟子方远,师从东海的清风剑派,来到此处,是想和妖王谈一桩交易。”
女子的轻喘声传来,迦楼漫不经心:“什么交易,本王不缺俗物。”
方远立定:“天水湖拥有返祖之力的水,换进入妖王花园的一个资格。”
声音停了。
过了会儿,重重帘蔓被站在殿柱的侍女挂起,她们做完这些,便无声无息的退下了。迦楼随手披上衣服,把身半蜷缩的湘夫人遮得严严实实,大马金刀坐着:“过来。”
方远贴心的走近了点,又保持了一定距离。
然他从储物戒里拿出大大小小几十个罐子,全都装满了水,都是他在天水湖时随便捞的。他感知过了,水里面的力量虽然比在湖里淡了不少,但仍然惊人。
起码比妖界那些传承数久的血池管用。
原文里曾经说过,古族势力几乎都有先祖留下的血池,来帮助人觉醒血脉,但时至今日,大部分血池都失去了效用。不管曾经如何辉煌,神血人都变得越来越少,血缘也越来越淡。
而方远想去的迦楼“花园”,其实是妖族禁地,里面搜罗了五洲之奇物,相当于一个超大型的然保护园。据说妖族祭坛也在里面,年年都有被迦楼看上的人进去找宝物,活着出来的都受益匪浅。
方远想要的“藤王”也在里面。
迦楼抬手,把一个罐子收到眼前,观察了半晌道:“的确是天水湖水。”他忽然起了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刚刚根本没记住。方远礼貌一笑:“晚辈方远。”
他以为迦楼要问他怎么找到天水湖的,结果没有,迦楼打量了他一会儿,说道:“你笑一笑。”
方远一愣。
他不由抬起了头,往前看去,正对上一双幽绿的妖瞳。
迦楼正想说什么,有一双素手从他腰搂了过来,紧紧抱住了他。
这双手满是红.痕,又白又细,不堪一折,将迦楼的心尽数揽了回来。他像是失去了兴趣,说了声罢了,就把湘夫人压在了床榻上:“此事成交,会有人来找你,滚吧。”
方远移开目光,行礼告辞。
……
……
解决完一桩大事,方远在回去的路上一身轻松,不过心里有疑惑。
他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会儿,问肩膀边的小凤凰:“我长得像湘夫人吗?”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迦楼要把他收进宫了。
如果是平常方远不会这样想,但谢卿书最近一直冒头,他就忍不住往这个方面歪。
话一出口,方远己耳根红了,“……哎,应该不是这意思,算了算了。”
雏鸟理了理腹部的羽毛,好像听不懂一般。
眼眸略偏了偏,看向少年。
当然不像。
但的确惹人喜欢。
方远刚想到谢卿书,他就来了,青年负着把剑等在门外,听到动静扬唇一笑:“今日天气不错,一起出去走走?”
外面阳光的确不错,浴火节又热闹,好吃的特别多。方远有点心动:“我问问我师弟去不去。”
谢卿书终于察觉到委婉说话的好处,然点头:“是该问问,我在这里等你。”
莫小凡也想出去玩,听到就从蒲团上下来了,乖巧的去屏风换衣服。方远站回了门外,谢卿书无聊逗鸟,不过指尖才堪堪要摸到雏鸟羽毛,它便轻盈的飞走了。
然落到了窗顶的草窝上,不动了。
方远微微一怔,右手抬起:“啾啾?”
雏鸟听到呼唤,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谢卿书笑:“你的小鸟还是放在屋里吧,免得在外面飞丢了。”
方远一再确认它不想和他出去,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鸟崽果然长大了。
尽管如此,看着莫小凡亮晶晶的眼睛,方远还是没反悔。谢卿书有令牌,出入方便,他不行,刚走到殿门口就会被拦下。
今天就好好玩一下吧,然就好好修炼了。
方远和谢卿书刚走不久,灵晶鸟笼里又来了人。
迦楼一番云雨接到了通报,这次他还算得体,穿好衣服去了正厅。来人坐在屏风,已经喝了一盏茶了。
房内就他们两人。
迦楼先开了口:“我已如你所言,将他们留在了妖都,到底何时才能动手?”
那人道:“还早,起码要等到四月,乱雨绸缪。”
迦楼皱眉:“太慢了。”不过想起之前宴会让湘夫人出来时,神朝那些人的表情,他又觉痛快,便觉得也不是不能等了。
“事成之,我还要一个人。”
迦楼道:“你要的还不够多?贪心的人族。”
“不够,”那人道,“我要的远远不够。”
迦楼嗤笑:“随便吧,我早知你会这样……宴会时你躲在屏风面,怕是馋狠了吧。”
来人没有反驳,手指微曲,慢慢摸着茶杯边沿,烫热了他经年的老茧。
那是常年握笔提笔,才会生出的痕迹。
……
……
这日过,妖王的宴饮越来越频繁,谷韩宴三家的长老一直陪着,年轻一代则发了疯似的找人,几乎把整个妖界都掀翻了过来。
浴火节的气氛也带上一丝肃杀,街上无论日夜皆有人巡查,韩家大笔大笔的灵石砸下去,砸出了不少甘愿为之驱使的妖族。
宴家则朝外寻,秘境、荒丘、大城,一个未漏。
流水般的奇珍送入妖宫,迦楼竟也随他们闹,没有半点插手的意思。
就连方远这边,都有两波人来过。第一波是秦澜,又是傲慢又是找茬,看着方远捧着只鸟,冷笑一声:“你的眼界也就如此了,本命灵植低贱就算了,收个灵宠也是个废物东西。”
雏鸟似乎被他的气息惊吓到了,一直埋在方远怀里,啾啾个不停。
哪怕鸟崽长大了,也是他的小雏鸟,方远神色冷下来:“比不过秦道友,竹篮打水一场空,妄造一场杀孽,白给天道加雷劈的机会。”
蜕凡雷劫清算修士功过,杀性大的,被劈得也狠。
秦澜脸色顿时无比难看,刚要动手,第二波来探查的人来了,正是谷渺渺。
方远不太喜欢她,她看他的眼神总带着一种冷漠的评估,像在衡量他的价值。
但除此之外,谷渺渺也没做别的什么,例行公事之,就把秦澜带走了。
此事被谢卿书知道,青年发了不小的火,直接提剑找上了谷族,还令两个上清仙宗的弟子守在方远门外。
那以,方远的屋子终于恢复了安静。
……
据妖族管事的说辞,妖族禁地开启需要在特殊时间,离最近的日子还有一个半月,让他安心住下。
方远就安心住下了,每天修炼、教莫小凡、逗鸟。
萧情也悠然得,等待下一次涅槃时机。
好似这些都并非因他而起。
多年前他离北时埋下这一条线,就早有预料。中间不知何人见势浇油,将迦楼的仇恨煽动到极致,比他预想的还要精彩。
他要的便是北洲被妖界牵制住,二者此消彼长,不破不立。
那三家想坐稳位置只盯着他又有何用,轻重不分,一群蠢货。
“啾啾。”
方远听到声音,抬头道:“饿了吗?”
但小凤凰只是叫一声,就安静下来,然继续在草窝梳理羽毛。
白天的时候,它很乐意呆在上面,偶尔还会飞出去溜达一圈。不过到了晚上,它就准点落在床上,十分有仪式感的窝在方远身边。
方远乐了:“好吧,一起睡。”
雏鸟黑沉沉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忽的伸出鸟喙,在他脖颈擦过。
少年衣衫轻薄,锁骨都是暖的。
方远也亲了它一口,闭上了眼睛。
……
四月初,雨乱人间,阴气大盛。
鬼界开。
妖鬼齐出,霍乱北境。
作者有话要说:萧小鸟:伴侣睡在一起,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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