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1 / 1)

“整顿兵马,前往永安宫。”萧允银枪一挽,押着陈天亮退下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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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永安宫内,容太后端坐绣架之前。身周数十盏宫灯,照得殿堂之内,明亮耀眼。她一针一线仔细地绣着那繁复的花纹。

“娘娘,围剿建桂宫的侍卫,有几个回来复命了。”七公公在一旁小声禀报。

“让他们进来。”

“是……”

片刻之后,数名武士走进屋来,上前跪下。

“启禀太后,小人已将淑妃娘娘新诞下的幼子铲除。尸体在此,请太后亲视。”

容太后看了一眼那染满血渍的襁褓,反射地别过脸去,摆了摆手,让人抱到远处。

“怎么只有你们几人回来?其他的人呢?”

“回太后,夏无尘率人冲入建桂宫。其他守卫此刻还在奋战。”

“什么,他竟敢明目张胆闯入禁宫!”容太后手一抖,针尖刺破指头,滴下血来。

“太后当心……”七公公急忙捧上丝帕。

容太后一摆手:“夏无尘,他真是要将皇家的面子,踩在脚下了!哀家倒要去看看,这对奸夫淫妇有多猖狂!”

容太后一下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就在她迈出门槛的同时,迎面进入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母后要去哪里?”皌连景袤只身踏入永安宫,冷颜以对容太后。

“主上……怎会深夜前来永安宫?”

“母后是不是想问,朕怎么没有待在熏风殿?”

“主上可知道,夏无尘已经将后宫践踏成了什么样子?”

“母后要让陈天亮将朕的朝廷践踏到什么时候?”

“哀家,是在阻止你继续错下去。”

“朕爱轻尘,无愧于先祖。”

“就连自己的血脉被混淆,也无愧于先祖吗?”

“什么?”皌连景袤一愣,眼光随即瞥见角落里,带血的婴儿襁褓“这是……”

“夏无尘与淑妃私通,生下的孽种!”

容太后一声怒喝,皌连景袤全身一震,下一秒飞奔上前,一把抱起那个襁褓。只见鲜血自襁褓里渗出来,婴儿脸色灰白,早已没了气息。

“这是淑妃的孩子……母后,这是朕的亲儿啊……”皌连景袤颤抖地将那孩子贴进怀中,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此子并非主上所出,何必如此悲哀?”

“母后,”皌连景袤悲痛地打断他“朕长在宫中,少承堂训,为君者,当爱民如子。即使这果真不是朕的亲生骨肉,母后你身为太后,难道过去的教诲都只是空话吗!”

“哀家是在保全皇族的颜面!哀家已经让太医院张翎查证过,这确实不是主上的龙种啊!”

“他是。朕相信轻尘,更相信自己。”皌连景袤心痛地看着那孩子“朕不管太医院出了什么差错,但是淑妃受孕的时候,轻尘不可能与她在一起。那一个月,轻尘与朕在一起!”

“什么……”容太后如遭棒喝,呆呆立在原地数秒,随后身体一软。七公公见状,连忙扶上“这……这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容太后冲上来,想抱过孩子,却被皌连景袤抬手拦下。

“太后杀了自己亲生的孙儿。朕还有何面目君临天下!”皌连景袤深吸一口气,抱着那孩子站起来,再睁眼,眼中已是完全的冷漠:“皇子夭折,想必母后一定伤心欲绝。朕体恤母后的哀恸难忍,特准母后到东南暖地的离宫越冬休养,派遣抑郁。”

言曰离宫休养,实责放逐软禁,容太后身体一震:

“你……你要将为娘逐出宫去?”

“陈天亮弑君,不论是否是母后授意,也与母后脱不了干系,朕要给朝臣一个交代。至于皇儿之死,朕永远也不会原谅母后。”

“袤儿……”

“来人,送太后出宫!”龙袍一挥,萧允带着侍卫涌入宫中。

“车马已备齐,请太后动身。”

“袤儿!你终也要舍弃为娘了吗?”容太后失神地看着他。深吸一口气,眼泪从脸上滑落:

“让哀家……到奉先殿,向你父皇道别……”

“斩断皇室血脉的女人,不配在奉先殿祭拜。”

“你……”

“请母后……保重……”

“啊……”容太后抑制不住,泪如雨下“袤儿,为娘是为了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呀。我只剩下你一个儿子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和你大哥走一样的路啊。”

“朕不是皇兄,也不想成为皇兄。母后可以放心,朕会守着这片江山,直到可以交出的那天。”

“啊……”

“太后,请。”萧允走到了容太后身前,一摊手。

七公公扶起容太后,一步一摇晃地走出了永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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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天亮弑君,凤仪宫外文武百官闻之色变。众目睽睽之下,萧翰率领神策军,将凤仪宫团团包围。

陈先做贼心虚,仓惶犹如丧家之犬。

“阿姊,阿姊,救我,你救救我……”他跪在皇后面前,苦苦哀求。

“诶嘻嘻……”皇后自顾自地抱着那失而复得的“儿子”,入迷地逗弄着,见他膝行上前,以为她又要抢孩子,于是大叫一声,踢开他,抱着孩子在宫里乱跑起来。

“阿姊,阿姊啊……”

幽暗的厢房中,顺喜直挺挺地站在宫凳上,失神地听着宫外喧哗的步伐,那是神策军的靴子,踏在地上的声响。她偷了淑妃的孩子,早晚会被人找出来。严刑拷问在等着她,那回家的两个月时间,她怕是等不到了。

“少主子,你就当皇后娘娘的儿子吧,顺喜能弥补的,只有这些了。”顺喜慢慢将脑袋,伸进了腰带绑成的吊环“就让这个秘密,跟着顺喜一起,彻底被埋葬吧……”

粉鞋一蹬,丝带绷紧。细微的挣扎声响过后,顺喜悬空的双脚,终于直直地垂了下来。

凤仪宫内外依旧混乱喧嚣着,忽然,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陈皇后衣衫不整地抱着孩子,躲避着奴婢和陈先的追逐,一屁股跌进了厢房。

“嗯,不怕不怕……”陈皇后搂着怀中幼子,言语哄着,躲进了屋里。仓惶往里乱冲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悬在半空的障碍。

“嗯?顺喜……”她抱着孩子痴呆地看了看高处的背影“你爬那么高干嘛?”

伸手一扯尸体的裙角,暗淡的光线中,一张睁眼吐舌的扭曲面孔赫然出现头顶。

“啊——”一声尖利的叫声惊醒熟睡的婴儿,陈皇后抱着孩子,哭叫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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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命牵一线,甄红若产后失血,昏迷不醒。同出医神一脉炼蛊师甄颖,为救亲生侄女,夜闯禁宫抢救。然而太后派来的禁军,奉命斩草除根,渐渐杀至内庭了。

夏轻尘紧攥着拳头,听着外面渐近的厮斗声。李昆岭带着部下挡在宫门外,拼死抵挡。

“大人,惊动了宫中侍卫,人越来越多了!请大人暂退!”

“李昆岭,今日你守不住这个门,以后也不用跟着我了!”夏轻尘攥紧了拳头,不留情面地命令道。

“是!”

就在李昆岭拼命死守,渐渐不支之际。建桂宫外忽来一队陌生人马,南王府上的昊清师父,勇武凌厉地插入战团,格开双方攻势。

“住手。”一声傲慢的低喝,不怒自威的气势,止住了武士手中的兵器。

皌连琨沉着脸走进了建桂宫的内庭。

“参见王爷!”众人齐齐跪了下去。

皌连琨环顾四周,只见回廊的尽头,夏轻尘立在灯火阑珊处,神情凝重地看着他。

“你怎会在此?”皌连琨走到他面前。

“与你无关……”夏轻尘挡住他的脚步,

“与你有关就与本王有关。”皌连琨看了看身后的“这些侍卫是谁的人?”

“太后的卫队。”

“嗯——”皌连琨轻哼一声,手一摆,昊清腰刀出鞘,眨眼之间,围困建桂宫的侍卫封喉倒地。

“啊……”

“如何?相信本王的诚意了吗?”皌连琨一把握住他的手“即刻随本王离开。”

“不行……”夏轻尘欲抽出手来,却被皌连琨一把握紧“请放手。”

“放了你,你要去哪里?熏风殿?还是凤仪宫?”

听他这样说,夏轻尘心中一惊:

“你……你知道什么?”

只见皌连琨靠近他,一贯和煦的笑容里,带着深藏不露的威慑:

“往熏风殿救驾,还是去凤仪宫擒拿贼首?”

“你……”

“你和主上算计得分毫不差,不知棋盘里,可有算上本王这一步?”

夏轻尘心跳漏了一派,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他漏了,他真的算漏了。如果一切计划皆在皌连琨的眼皮下,他和皌连景袤全盘的布置,无异于自掘坟墓。他只要在最后的关头,以护驾之名弑君成功,再将一切罪名嫁祸给陈天亮,那这世上,除了新出生的皇长子,就只有他是最接近龙位的人。

好一个将计就计,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夏轻尘只觉前所未有地恐惧感袭来,自己犹如囊中之物,案上鱼肉。

“本王不妨再告知你一个消息:皇后今夜所生的龙子,是偷龙换凤的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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