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儿”皌连琨喝道“不得胡闹!”
“父王,你答应带我来跟他玩儿的。”
“那也等举试结束了再说。”
“焰儿不要,焰儿只想现在和他比试一番。”
“主考官,这……”夏轻尘为难地看着一旁的裁判官,后者显然想卖小王爷一个面子。于是摊手道:
“无妨,反正你已经轮空,小王爷也非是正式的举子,就当切磋吧。”
“哼”昊清在剑师身旁冷哼“怯战不前,这就是你教出的徒弟?”
“徒儿,好好打。”凌依依警告地看了夏轻尘一眼。
“是,是……”
无奈剑出鞘,“轻尘”反手起剑式,清俊之姿如江上烟柳。皌连景焰手一横,身后剑奴递上平口三尺铁,铮然一声,凛冽白光冲破烟雨而来。
“啊……”仰面下腰,白刃贴面而过,夏轻尘足下半划,提剑一格,转身避了开来。
“留神来,我要出招了。”少年稚嫩的脸上爽朗地一笑,手上平口剑凌空一颤,剑走低势,自肋下挑来。夏轻尘避而不过,只得向后一跃,快退三步,逃了开来。
“哈……”昊清尖酸刻薄地讽刺道“听说师兄天天喝醉了打徒弟,结果什么也没教成,反倒是徒儿自练成就了八卦迷踪步。”
“徒儿,你再不认真打,我就将你变成烧猪!”剑师恼怒地一把捏碎了酒壶,夏轻尘听到“烧猪”两字不由地一震,脚下一沉,手肘微屈,青峰齐眉,反手一挽新月,平削而去。
“梨花遗落。”
“总算肯出手了。”皌连景焰笑微敛,足挪移,稳如泰山之势。眨眼之间,身影疾动,银白剑身稳稳挡开一招,殊不料青白剑芒骤停一瞬,猛然向下一沉。夏轻尘腿下横扫,借势将身一卧,剑身顷刻扇化。
“醉卧霜雪。”
皌连景焰心中一惊,暗自讶异,但真龙岂是浅水蛟,只见他足下一点,翻身跃起,飞龙在天之势俯冲而下,凌厉剑气吹开夏轻尘面上发丝。
“够了。”
“住手!”
剑师与昊清同时站了起来,但剑势易发难收,皌连景焰同为初学乍练之人,听到呼声待要收手时已来不及。眼见夏轻尘即刻丧生剑下,剑师与皌连琨双双出手欲救,却在出手一刻眼见夏轻尘腾起翻身。
“三尺秋水——”
轻尘之剑推开白霜戾气,如清风拂柳,流水落花之姿,一举穿过皌连景焰的衣袍,停在对手身后。
“焰儿……”
皌连琨紧张地向前探去,只见那青凛凛的剑尖上,赫然悬着一枚精致的鱼袋,正是皌连景焰随身饰物。
“我输了,我竟然会输给你。”皌连景焰有些不甘心地甩了甩袖子,只听到身后两声重叠的大呼。回头看时,只见夏轻尘拄剑撑在地上,手捂心口,浑身颤抖着倒了下去。
“蠢材”俊脸挨地的一刻,剑师的双臂猛地将他托起“叫你赢又没叫你拼命,再多一招你就等着回家吐血。”
“啊……”夏轻尘忍受着心悸的痛楚“这回的表现没让你丢脸吧……”
“算是马马虎虎啦……”剑师沙哑地一笑,一把将夏轻尘横抱在怀中,旁若无人地离开了校场。
t_t想赶在七夕之前给大家看一章的,结果实在是赶不赢。
在这里送上迟来的七夕节祝福。
大家有情人终成眷属……
刚才看到留言里有亲想看甄大人的心路。嗯……等明天看完奥运开幕式,我会想想要不要写个番外来给大家看……
当皌连景袤手中的朱笔,在写着人名的长卷上圈中“阮无尘”三字的时候。许多人的命运,都因为这个小小的动作,偏离了原本预定的轨道。
二月的吉日吉时,隆重的斋戒沐浴之后,夏轻尘身穿缁布红边的童子服,头绾双髻,脚踏采履,缓缓步上了熏风殿下大理石铺就的台阶。
成人之礼。盖将为人子、为人弟、为人臣、为人少者之行于其人,故其礼不可以不重。冠礼,昭示着男子性已成熟,可以肩负起婚嫁的责任,履行一个成年人的义务。皇朝尚武,男子多年少而冠,夏轻尘行礼之时,冒名的阮家世子年仅十五,他自己年满十六。
熏风殿,宫城之内少数金砖铺地的宫殿。倘若穿着硬底的鞋走在上面,就会叩出金玉一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夏轻尘柔软的鞋底无声无息地踏过那倒映出人影的金色地面,抬起白皙俊秀的脸,对着远处座上,身穿玄色龙袍的人一笑。
大殿之内,司马正秀立于龙案之下,其上是剑师凌依依,另一侧,阮洵充当赞者,身后有司萧允、张之敏捧着装着冠服的托盘,静立等候。皌连景袤就坐在正榻上,不言不语,目光深邃地看着夏轻尘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平静外表下澎湃的心潮,拍打得如同朝向天空擂响的鼓。
夏轻尘走上殿来,直立站好,左手叠在右手之上,举手加额,一鞠之后,再次齐眉。然后双膝跪地,缓缓下拜。
“臣阮无尘,拜见主上。”
“爱卿……平身。”皌连景袤的嗓子有些沙哑了,他坐等着夏轻尘站起身来,看一眼坐在一旁的剑师,剑师今天换了一身新衣,但依旧是蓬头垢面。
“还不开始,我都等得要睡着了。”剑师不耐烦地一摆手,阮洵上前揖礼道:
“吉时已至,请主上主持大礼。”
皌连景袤起身,缓缓走下台阶,来到夏轻尘面前。低头与他对视,回想当日在这里送他出门,依依不舍;分隔数月,自己一人守在这熏风殿内,度日如年。如今,他终于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身边。触手可摸眼前人,心中竟是失而复得般的欣喜。
夏轻尘抬眼对他一笑,弯膝在两人中间的软垫上跪好。阮洵走上前来,解下他头上圆圆的发髻,一头青丝入流水般垂泻下来。皌连景袤手持剪刀,有些不忍地看着手中那一绺鬓角的秀发。夏轻尘的头发柔软而滑顺,丝丝缠绕指间,让人舍不得剪下。
“不剪了,就这样留着吧。”
“主上……”
“一并绾上。”
“是。”阮洵亲手梳起夏轻尘的头发,绾起在头顶束成一个端正的髻,从萧允呈上的托盘中举起轻纱发冠,呈到皌连景袤手中。皌连景袤接过来,轻轻戴在夏轻尘的发髻之上,玉簪穿过,端端正正地簪好在头上。惊艳地看着夏轻尘除去了稚气,优雅脱俗得如同坠入凡尘的精灵。高束的发髻吊起眼角,他细长的凤眼显得格外灵光动人。
夏轻尘站起来,张开双臂让阮洵脱去外袍,由着皌连景袤为他穿上大红的深衣,系上牡丹大带。揽衣脱鞋,换上高头云丝履。一切打点整齐之后,他再次重叠双手,叩行拜礼。
皌连景袤回到龙位上,满意地看着自己为他穿上的衣服:
“自今日起,朕赐你冠名轻尘,表字无尘,赏一等状元郎,夸官一日。”
“谢主上。”
“礼成。”
一声礼成,众人脸上满意地一笑,祝词过后默默退下。偌大的熏风殿内只剩皌连景袤与夏轻尘两人。皌连景袤看着跪坐在面前的夏轻尘,静若处子,纯净的脸上有一丝娇艳的红。他偷偷看一眼身旁,随后小心地抬起眼来,看着皌连景袤无邪一笑。皌连景袤的心神一荡,身体不由自主站地起来,步下台阶,一把将他搀起。
“阿袤,我来了。”
“轻尘……”皌连景袤握起他的双手,执在手中,缠绵难舍“知道吗?我有种感觉。”
“嗯?”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在迎娶你进门一样。”
夏轻尘脸一红:“谁要做你的妃子?”
“不是吗?你今天也穿着大红的衣裳,就像成婚的喜袍一样。”
“就我一个人穿喜袍,又没下聘又没拜堂,你这亲娶得好没诚意。”夏轻尘推开他的手。
皌连景袤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一把拉起他道:“随我来。”
“这是去哪里?”夏轻尘被皌连景袤用双手捂着眼睛,小心缓慢地走进熏风殿的偏殿。
“准备好了,我要放开手了。”皌连景袤在耳边低声说着,缓缓放下蒙在他眼上的双手。夏轻尘睁开眼来,只见满室红光。寝殿上下,披霞带挂,竟是极纯极艳的茜素红绸缎。玉镜台前,同心结捆绑着龙凤喜烛,映出榻上凤飞凰舞,比目纠缠。
“阿袤,你是预谋好的!”夏轻尘猛地转过身来,整个落如皌连景袤的怀抱,听见他在耳边坏心地笑:
“是。”
“你!谁要嫁你!我要回家!”
“你不嫁,我嫁。”皌连景袤将脸埋在他颈窝里“喜房都安置好了,由你来迎娶我,可好?”
“我……”夏轻尘的脸红得就像身上的衣袍,窘迫得不知要往哪里躲藏。
“来,先喝交杯酒。”皌连景袤拉着傻眼的他走向桌边。
“我为什么要娶你啊……”夏轻尘被动地端起事先斟好的酒,只见皌连景袤自端着杯子,勾过他的手臂,一饮而尽。
“你不愿娶我,那就由我来娶你吧。”皌连景袤的笑容迷惑着他,随后握着他的手举到唇边,轻轻一舔他的手指,饮下他手中琼浆,随后猝不及防地勾过他的后脑勺,用口堵住了他的嘴。
“唔……”醇香而微甜的酒液涌入口腔,滑过食道的时候在咽喉上留下一阵温烫的触觉,醉人的气息充斥着脑际,让夏轻尘一时睁不开眼来。
皌连景袤的舌在口中搅拌,合着酒的浓郁吮吸着他甘甜的唾液,一股浓浓软软的感觉遍布了全身:
“嗯,怎么回事……”夏轻尘失了力气,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被他含着舌头,口齿不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