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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大雨,伴随着阵阵雷声,哗啦哗啦下了整夜。
从兰州赶回来的一行人踏进宫里复命的那一刻腿脚都软了,这十四日里他们日夜兼程,一刻也没感懈怠,所幸赶在最后一日将人送到了云琛面前。
云琛让人备了丰厚的赏赐,他是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不合情理的,然而蒋妙双的状况实在容不得他给出宽松的时间让下人们去办事。
没法在十四日内抵达他也会谅解,只是他们如期完成,那封赏自不会少。
下人们捧着后赏欢天喜地退了下去,殿内只余了明与云琛二人,虽外头风雨声不,可了明进来时对他所说的话,云琛一字也未听漏。
“你说等候孤已久,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孤找你来是何原因?”
了明露出无奈的苦笑,“施主何妨不让老衲歇一会儿再提问?”
虽表面上着没有其他人那般狼狈,但了明年纪大了行这段路也是够呛,更别提一到达后云琛连杯茶也不给,就打算站着同他进行对谈。
“请坐,桌上的茶水可自行取用。”
“阿弥陀佛。”
了明的确是累了,坐着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连喝了两杯,待他放下杯子不再斟茶后,云琛瞅紧机会追问:“茶也喝了,现在,是否可以说明白了?”
“施主可真是急性子。”了明失笑。
云琛直视着他,眼神紧迫盯人,了明端正了坐姿,说道:“阿弥陀佛,那位女施主的心愿已经成真,回到了她原来的地方,施主大可放心。”
云琛垂眼。
果然如此吗。
“那地方在何处?”
她回去了,那他便自己去找她。
然而了明摇了摇头,“是你我触及不了之地。”
他一脸怜悯地着云琛。
少年紧抿着唇不发一语,比上次所见的病容还要瘦弱,眼下青黑,细了也能瞧见眼里密布的血丝,像是被关在笼子里受伤的野兽,眼神愤怒又
又绝望。
“你说,她的愿望能实现?”
“阿弥陀佛,正是。”
云琛抬眼,“那,孤的愿望呢?”
彷佛见了一丝可以逃脱的机会,野兽的眼神闪亮,直盯着那个即将给他开启龙门的人。
在兰泉寺那时,许了愿的不只蒋妙双,他也许了的。
“孤的愿望是──让她一辈子留在孤身边,既然她的心愿已成,那么,孤的呢?”
了明在想,若是他此刻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云琛可能撑得住?
“老衲此来,便是为了此事。”
天空中一道闪电劈下,昏暗的殿内登时有一瞬变得亮堂。
“施主可做好了赌上性命的觉悟?”
***
蒋妙双身着白色的护士服,替这层楼的病患逐一量血压以及确认生命体征。
“五零七床,什么名字?出生年月日?”
听着虚弱的患者说出自己的名字,比对过数据生日也无误,确认患者意识清楚,后,蒋妙双说道:“现在帮您量一下血压喔,来。”
将仪器上的数据纪录下来,蒋妙双再道:“血压有点高,两个时后会再来测量一次,注意休息。”
说完便移动到另一处床位去,继续做着相同的程序。
“妙双。”
这房的患者都做好查房后,蒋妙双一退出去便被叫住。
“护理长。”
不好堵在病房门口,她俩一边走一边说话。
“你能抽空出来不?有件工作交给你,这个病人交给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护理长,我有空的,您请说。”
“随我来。”
她跟在护理长身后进入电梯,见她按下的楼层按键是往十二楼,心里多少有了底。
十二楼,那是vi病房所在的位置。
“有个vi患者因车祸的原因长期住院,他的双亲俱忙于事业,虽然每
个月费用都准时到帐,可是没有办法陪在儿子身边,请来的护也总是懈怠,最后不得已才求了我们这边协助。”
“请问我需要做什么呢?”
“叮”的一声,电梯显示抵达的楼层在十二楼,二人步出,护理长道:“只要在轮值时间多上来状况,协助翻身与擦身的工作就行。”
蒋妙双迟疑,“但……这是不是让他们另外请个靠谱点的护来较妥当?”
她的本质终归还是护士,只是照顾病患这类应由病患家属自己筛选合适的护来照顾,一个不行就找更专业的,既然不差钱,那这样的人才应该总能找到的,为何还要透由院内的护士做协助?
“你放心,这部分的薪资不会亏待了你,你可以过病患后再做决定。”
说着,护理长站在一二零六的房间面前,径自开门入内。
蒋妙双稍感吃惊,住得了vi病房的病患不都特别讲究吗?没有敲门就擅自入内,这样好吗?
可很快她就明白护理长为何不用敲门了。
“一二零六床的病患一年前因车祸意外,伤及脑部,至今未曾苏醒。”
──也就是说,这个病患是植物人。
病床上年纪轻轻的男子紧闭着双眼,护理长记录下今日他的身体数据后,转身对蒋妙双道:“因为病患是这样的状态,请来的护多半会松懈,已经不只一次碰到护将这里当作私人住宅使用,自己的用品比病患的还要多,成天低头玩手机,甚至还邀请好友在病房里聚会,哪怕一开始兢兢业业,到后来也都会变得类似的德性,患者家属才希望我们能够予以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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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就你上班的时间就行,你可愿意帮忙?”
蒋妙双迟疑,“护理长为什么是找上我呢?”
医院里比她清闲的人比比皆是,这项工作认真说来可能还算是较为轻松的,毕竟患者基本处于昏迷状态,往下头喊一声,大有大把的人涌上前来抢这项工作抢破了头。
“因为我信你。”护理长如是说。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妙双啊,你待在院里这几年我一直在眼里,老实本分,对前辈尊敬,对后辈照顾,对病患更是耐心,这几年来如一日,你的专业也够,我认为此项工作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更适合。”
蒋妙双没想到那个不苟言笑的护理长竟是这么她的,听到这话的同时又心慌又高兴。
“那只是我的本分。”
“你可能不知道,就是这‘本分’两个字才难得。”
蒋妙双被夸得不好意思,同护理长仔细询问过一二零六床病患的状况,细细思量了一番,认为不会影响到自己手头上的工作,这才点头应下。
“我会尽力做好的。”
护理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我好你。”
离开之前护理长再了病患的状况,发现他左手戴了一串佛珠。
“咦?”
“怎么了?”蒋妙双也跟了过去。
“没……可能是我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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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昨天之前好像还没到患者手上有戴饰物的,怎么突然间冒了出来?
病患家属来访给戴上的吗?
想不通,横竖也没有影响,护理长便将此事放到一边,同蒋妙双嘱咐注意事项。
两人在病房内交谈完后,阖上门的前一秒,谁也没发现,男子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
永嘉二十二年,冬,永嘉帝让位太子云琛,改年号延宁,是为延宁元年。
登基大典上,云琛身着繁复的礼服,接受众臣朝拜。
如今他已站在了最高处,然而身边的位置却空落落的。
──蒋妙双仍未有清醒的迹象。
他按向左手的佛珠,此物为了明所赠,是唯一可以与蒋妙双所在的世界产生联系之物。
性命什么的,他从未放在心上。
横竖没有蒋妙双,他这条命也
等同于没了一样,所以要什么只管取去便是。
他唯一要的,只有蒋妙双这个人。
永嘉帝曾找过他谈话,他登基以后,后位空悬,蒋妙双这样的状态实在无法担下后宫之主的责任,劝他立一新后。
从来不曾忤逆永嘉帝的云琛,却在此事上同他有了分歧。
“我的皇后,我的妻,至始至终,只会有蒋妙双一人。”
永嘉帝还要再说话,云琛却继续道:“在所有人都不好我的时候,是她一直待在我身边照料与陪伴,如果当时没有她的鼓励与支持,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
“她能为了我舍去性命、名声,我若是连一个后位都保不住,等她醒后,如何见她?”
云琛这会儿连“儿臣”二字都忘了用上,然而他和永嘉帝这会儿都来不及顾上这个。
“你是真打算这么做?”
“是。”
永嘉帝同他对视良久,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
这个儿子有多倔他是清楚的,表面来和气,其实却是最有主见,决定的事向来不会轻易改变,既然认定了蒋妙双,他即便说烂了嘴,也无法改变云琛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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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此事的艰难?”
光是朝中大臣的不满,一字一句都会成为云琛身上的巨大压力。
“儿臣早已下定决心,这一点,父皇不是最清楚的吗?”
冷静过后,云琛和缓了自己的语气。
不管蒋妙双是出自何目的接近自己,可她为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并不会改变。
如果只是单单为了活命,为了讨好他才能获得一线生机,那么早在最初,他落水那时,蒋妙双就不会跳下水来救他。
那些回忆点滴在心,云琛没忘也不想忘。
“你与蒋二姑娘鹣鲽情深,此情人间难得,你既知未来将要面对何事,那便早日做好心理准备吧。”
这事,永嘉帝是帮不上忙的。
“多谢父皇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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