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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府。
锦芬自打来到二皇子府后,便没睡过一个好觉。
她们虽是蒋妙如的贴身丫鬟,这些日子下来帮着她做不少事情,手上称不上多干净,可有一点却是深刻明白的。
──蒋妙如,实非良主。
她们当人下人的,无法选择自己的主子,主子让往东就往东,往西便往西,做得好虽会得赏赐,但跟在蒋妙如这样心如蛇蝎的人身边,她交代的事情做得好坏都不打紧,最怕的,还是身为主子的她从背后捅了自己一刀,那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天色蒙蒙亮,想着时候还早,想唤了采菊一同去正院,到了她房门口敲了门却没人应声,她不禁感到奇怪。
都这个时候了,也不至于还在睡啊?
“采菊,你在吗?应我一声。”
锦芬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没听见人回答,却隐约听见有什么对象掉落的声音。
“采菊?”
里头肯定有人在,可迟迟不来应门,莫不是病了?
锦芬心里一急,“采菊,我是锦芬,我进来了啊!”她推开门,门并未上锁,由于天色昏暗,她将手上的气死风灯照了照屋内,还没照到榻上,却见地上倒了的凳子正左右滚动,再往上,一双腿垂下,锦芬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再将灯提高,见的便是采菊双手无力抓着颈上的白绫,正逐渐停止挣扎。
“采菊!”
锦芬大惊,赶紧放下手中的灯,上前去抱住采菊的身子,想将她托高,可她毕竟只是一介女子,光是托高就已经耗了她全部的力气,根本没法将人救下。
“来人啊!快来人啊!谁来都好,快来人!”
云珏正准备上朝,一听有女子呼救声,紧蹙着眉头,“去,发生什么事了?”
“是。”
身边带的是习过武的随从,很快出手救下采菊,并对二皇子回报。
“那女人带来的陪嫁丫鬟自缢?”
“气息很微弱,放着不管不用多久就能殒命,现在去请大夫的话,兴许还来得及。”
听着随从的回答,云珏眉头皱得更深了些,“那还楞着做什么?赶紧去请大夫!”
新婚期间他府上又闹出人命,这让人怎么想?
“简直娶了个惹祸精。”云珏头疼。
他抬脚往出事的院落去,正要去这人究竟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非要在这样的日子里找他晦
晦气,还没靠近,就先听见凄厉的哭声。
“采菊,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都不找我商量?”
云珏往内望去,脸上苍白,脖子上有勒痕的丫鬟倒在另个哭得伤心的丫鬟怀里,锦芬察觉有人靠近,停了哭声,望向来人,认出来人是云珏,委屈地喊了声:“二殿下……”
锦芬姿色原就不错,加上哭得梨花带雨,宛若一副楚楚可怜的美人图。
云珏被她哭得心中一软,又觉此丫鬟长相貌美,声音便放柔了些许。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锦芬。”锦芬的声音还带着哽咽,云珏原只想过来情况,倒没想到见了这一幕。
“你哭得这般伤心,是因为她是你好友?”
锦芬抹了抹眼泪,奈何眼泪还是直掉,抹都抹不完,她点了点头,回道:“奴婢与采菊情同姊妹,原先采菊是要被放出府与心上人成亲的,可……娘娘担心嫁了人后人手不够,不肯放她出府,想来采菊也是心里难过,不是有意要为二殿下添堵。”
云珏一听,对蒋妙如的印象更是差劲,施恩不成反招仇,这样的人她竟然还敢放在自己身边?
“这事交由我来做主。”
锦芬一愣,“当真?”
云珏伸手,将锦芬搀扶了起来,以手指摩娑着她的手背,“当真。”
锦芬愕然,抬头望着云珏,心里明白了什么,手紧握着他的,回道:“多谢殿下。”
***
雪映宫。
案几上摆放了一迭迭的纸张与籍,云瑄埋头苦读。
哪怕他抬起头来,不站直身子的话,整个人基本是被淹没的状态,根本不见他的人影。
为了永嘉帝的毒,他翻遍了古籍,虽此前就一直针对此事多加留意,可外头的藏哪有宫中的多?
永嘉帝给了他特权可以随意取,此毒诡异,会加速人衰老的速度,可对于会不会危害生命一事,他却是毫无头绪。
云瑄这几日一睁眼就抱着啃,丽妃安排给他的两个太监忙前忙后,一个刚去藏阁取了,回来没多久,又换另一个太监过去,最后云瑄干脆窝在了藏阁里,省得让人抱着来来回回跑这么多趟。
翻阅了这么多,其中有几卷成套的《南羌记事》对他来说用处颇大,只每一卷都有两根手指般粗,还一共六册,这几天他也只了前四卷。
他按了按自己眉间,连着
着几日这堆,眼都有些花了。
可一想到他休息的此刻,自己的父皇和师父都在为此毒所扰,他便甩了甩头,振奋起精神,双掌往自己的脸一拍,继续再战。
他伸手拿出第五卷,见封皮上那个“五”字,他手上一顿。
云琛唤他──“五”。
一想起这个称呼,他的脑袋又是一抽一抽的疼,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一声稚嫩的童声扬起,他问:“大皇兄,你别喊我瑄儿成不?我你也用‘瑚儿’来喊云瑚的,我不想跟她一样。”
依稀记得他的头被人轻敲了一下,那人纠正他,“不是叫云瑚,要叫‘皇姐’。”
他捂着头,抗议道:“凭什么她比我先出生早那么一会儿,我就得喊她皇姐?”
他声嘟囔:“比我早出生那么一会儿,就能让母妃和父皇都多疼她一点,太狡猾了……”
云琛听到他这么说,顿了顿,“父皇和丽妃娘娘疼瑚儿,倒不是因为这个缘故。”
“那是因为什么?”他不服气地抬起头。
“你自己想,我、二弟、三弟跟你,都是男子,就瑚儿一个姑娘,父皇会比较稀罕谁?”
他大受打击,“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吗……”
云琛无奈地着他,“嗯。你既不喜欢我喊你瑄儿,你想皇兄怎么喊你?”
方才还沮丧不已的孩子,马上恢复活力。
“我要跟别人都不一样的!”
云琛想了想,“这样吧,你排行第五,不如我就喊你‘五’?”
“五……五……”
他仔细想了想,对其他皇兄云琛也从来没叫过二、三,更不会喊云瑚做四,于是用力点了点头,欣然同意,“就这样唤我吧!”
一想起一个开头,后续的事情便如潮水般涌来,云瑄额冒冷汗,一个又一个的记忆浮出水面,那些他曾经遗忘的,他生存于此的痕迹,不断涌现。
多日的疲累加上众多的记忆一起袭来,云瑄脑袋发昏,抱着自己的头,尽量蹲低自己身子,知道自己随时有可能晕倒,站起来倒地的话会给头部带来损伤。
他趴在桌上,案上的籍因着他的举动纷纷落地,造成声响。
藏阁平日人烟罕至,太监们在外头候着没敢进去打扰云瑄,一听见本倒塌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忙入内察。
“五殿下!”
见到云瑄浑身发汗,伏在桌上失了意识,太监惊恐地对同样发楞的同伴道:“快请太医!”
***
英国公府,木樨阁。
云琛手中握着郑呈献的来信,上头写着审问徐昭仪……不,现在该称她徐氏了,写着审问徐氏的状况,不管如何用刑,对于陛下所中之毒、如何可解、与南羌暗中有往来多久了,她没一个问题肯回答。
云琛也猜到这人埋伏在宫中那般久,她的口必不会轻易被撬开,如今要注意的,便是好徐氏,免得让她趁机自我了结,他们等了这五年也就白等了。
只是可疑的是,自徐氏下狱起,三皇子云璟便失去踪迹,永嘉帝对此事极为不悦,猜想自己的三子被南羌策反的机率有多高,险些也要将云璟废为庶人。
在还没有确认云璟有没有参与此事之前,永嘉帝不愿妄加猜测,可在这风口浪尖的情况下杳无音讯,实在不得不让人多想。
处理完正事,他问:“二姐呢?”
这几日蒋妙双在跟他院子里的崔大娘学做点心,誓要雪耻自己的手艺只拿得出冰糖炖梨这一点,忙完教习嬷嬷布置的课业后天天往他院子跑,也不知会不会累坏了她。
“回少爷的话,二姐今日没有过来。”鹿鸣垂头答道。
曾经他也纠结过应该喊“殿下“还是继续喊“大少爷”,斗胆直接问了云琛,知晓云琛还需隐瞒身分,鹿鸣便从善如流,继续喊着“少爷”。
“没有过来?”云琛微愣。
蒋妙双这个人,相处了这么些时候,他是了解的。
一但她做出反常的行为,那一定是又出了什么事,非要等他亲自去把她拎出来逼问,才能解开她心结,难道这回也是?
可最近有发生什么会让她钻牛角尖的事吗?
想起自己昨夜喝了酒,记忆零散,那时蒋妙双还陪着他,之后……
云琛伸手轻压自己的唇,表情意外。
──难道……不是梦?
他倏地起身,鹿鸣吓了一跳,忙上前问道:“有什么需要的帮忙的?”
“我去双蝶苑一趟。”见鹿鸣要跟着,云琛扭头吩咐,“我自己一个人便可。”
鹿鸣只得停下脚步,目送云琛离去的背影,面容忧愁。
唉,这未婚夫妻,天天见面真的没问题吗?
他想归想,堂堂太子的事还轮不到他一介厮插手,也就在心里腹诽几句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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