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相无牙(1 / 1)

这群老鼠就像是听从什么人命令般,从草丛里跃出,一只只朝着同样的方向飞扑而去。

不会要去绣玉谷移花宫吧?

花无缺心中担忧,哪怕是大姑姑和小姑姑,都是女子,女子哪有不怕老鼠的?

他跟在鼠群后面,这些老鼠七拐八绕,居然并没有进绣玉谷,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不去绣玉谷,原本不必继续跟着。

但是花无缺的好奇心却被引了出来,他十分奇怪,这些老鼠简直像是一支军队,纪律严明,目的地何在呢?

原来山谷里另有一处洞天福地,雾气缭绕间,是一片温泉,泉水旁种满了花树,花期四时不同的桃树、杏树、樱树、梨树等一起开了花,那些纷纷扬扬的花瓣缓缓落在水面上。

在岸边,靠着一块青色的巨石,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她全身浸在水中,只余一双细长的玉臂展开,放在青石上。那些花瓣落在她的额上鼻尖,她就像是冰霜雕成的一朵花。

吹一阵春日的暖风就会化了。

几只硕鼠仿若先头部队,直朝她扑了过去。她听到风声,瞬间瞪圆了眼睛,手指在水面微点,几滴水便飞射出去,瞬间击穿了那几只老鼠的头颅。

原本飞到半空的老鼠流着血掉进温泉之中,她瞬间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温泉实在呆不住,幸而血流已经停止,她一个闪身上岸,飞速裹上白衣,又有几只老鼠不怕死地飞扑上来,仿佛练过剑阵一般,上中下三路攻击过来。

花无缺忙抽出长剑,三两下将老鼠削死,女子一头湿漉漉的黑发仍在滴着水,她一双狐狸眼般明亮的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花无缺。

这女人的功夫相当的好。花无缺心想,滴水成石,瞬间打碎硕鼠的脑袋。

至少要到小姑姑那一层才能做到。

不,小姑姑恐怕也做不到。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荒谬的可能性。

又是一群老鼠攻击过来,女子浑身颤抖,牙关咬的咯咯作响,花无缺以为她是怕得发抖,便把她挡在身后,自己前后左右,剑光如电,不多会儿功夫,那些老鼠都成了一堆堆淌血的鼠尸。

可是新的老鼠又奔了过来,简直像是没完没了的噩梦。

女子一把推开他,真气在掌心凝结,两只纤细的手中缓缓浮起雾气,她冷呵一声,双掌连环拍出,带起飞沙走石,温泉中水气翻滚!

无数老鼠在她的掌力中瞬间死去,她咬了咬牙,看了一眼遍地黑油油的鼠尸,险些把辟谷前吃的饭都吐出来。

此时,林间出现了幽幽的灯光,随着这光,还有老鼠吱吱呀呀的叫声,简直像是挠抓在心口,让人又慌又恶心。

女子反身拿起青铜面具,戴在脸上,施展最高深的轻功,宛如一个幽灵,完全不需要借力就飘飘然飞出去数丈,几个来回就看不见身影。

直到她戴上了面具,花无缺才悚然会意,这个人居然是大姑姑移花宫主邀月!

他整个人都惊呆了,血液凝固般站了会儿,远处火光闪烁,他方觉不妙,忙追了过去。

山谷之上,居然浮起了无数盏长明灯,每一盏灯下,都用细绳挂着一只硕鼠。

灯一旦燃尽,飘飘晃晃落下,那只老鼠便瞬间落地。

而那些长明灯上,似乎每一盏都用工笔细绘了美女图,这些灯的用途明明只是运载硕鼠,为何要费许多功夫画美女在上面?

花无缺心中不解,正巧一只长明灯落到眼前,他忍着恶心不去看底下的老鼠,凝神正要细看美女图,仿佛是披散长发的妙龄美女,衣衫半褪,半露香肩,他还没看清,邀月已经抖出腰间软剑,长剑一挥,将老鼠刺死,长明灯一分为二,被内里的烛火点燃,顿时化为火球。

邀月犹不解气,挥舞长剑,几下又打落许多长明灯,那些灯落在地上,已经慢慢点燃草地。

山中最怕山火,花无缺忙去拦邀月:“大姑姑,再这样就要中计了,放出灯的人恐怕是要引火烧山!”

邀月气得一跺脚,反手推开他,自己远眺过去,似乎有人在山的另一端放出长明灯,她气得双颊通红,只是被青铜面具挡着,花无缺只能看到她尖尖的下巴被长明灯的火光照得绯红,一条条经脉都透着殷红,甚至连两只薄薄的耳朵都红透了。

“你回去给怜星报信!”

她说完飞快地急掠出去,瞬间消失在山峰的另一侧。

确实有几只失去方向的老鼠朝移花宫方向奔去。

可是……

花无缺沉吟片刻,他有种不祥的猜测,这些灯,这些老鼠,都是一个陷阱,引诱的就是邀月一人而已。

邀月早就猜到作怪的是谁,她以为数年前已经把这人打残打怕,却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居然还敢出来,跑到自己的地盘上作怪。

再想到刚才长明灯上那些春宫图般的美女画,每一张美女画上的人脸,她就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魏无牙从地洞拖出来千刀万剐!

她轻功冠绝武林,轻轻掠了几下,已经越过峰顶,站在山巅之上,满头长发被山风吹得胡乱飞舞,她双目如电光,扫视铺天盖地的长明灯笼,剑气飞出,火光成片陨落。

“魏无牙。”

她用出传音入密的功力,清冷如霜雪的声音并不高,刹时间从山巅而下,四面八方都同时响起,无论站在何处,都听到她又清又冽的声音。

“你是属老鼠的,就非要和老鼠一般鬼鬼祟祟,躲躲藏藏么?”

山脚下,突然响起一阵怪异的笑声,那笑声十分难听,仿佛老鼠躲在地洞里发出的吱吱格格声,听得人遍体生寒。

“邀月宫主,二十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邀月冷笑一声,听音辨位,根本不去和他搭话,只是迅速朝声音传出的方向飞掠而去。

她之前是手下留情,这次一定要把他从地洞里掘出来,碾为碎泥!

这声音却是喋喋不休:“邀月宫主,二十年前惊鸿一面,你乌发雪肤,美若天仙。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倾慕不已。事到如今,你虽然做了许多错事,可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

“为了能配得上你,我魏无牙足足修炼了二十年,为了成为可以配得上你的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只是不知邀月宫主经历了二十年的岁月涤荡,美貌是否依旧如昨。”

“唉,你美若天仙的脸上要是长了皱纹,头发要是变的花白,该会多么难过。不过你莫要伤心,我绝不会嫌弃你!和我一起到地府生活,在这幽暗的烛光下,你永远都会是我魏无牙一见钟情的美人儿,你是不是很开心啊,哈哈哈哈哈!”

邀月恨不得用烂泥立刻糊住他的嘴!

想当年,第一次看到邀月时,魏无牙还是个獐头鼠目的年轻人,而邀月自负容貌,根本从不戴面具遮蔽。

魏无牙一看到她,顿时两眼发直,张着嘴,半天话没说一句,透明的涎水从嘴角溢出来,流了一地都是。

那种情景的恶心,真是一生难忘。

怜星当时被魏无牙逗乐了,居然笑得直不起腰,说:“姐姐,你的魅力……真大。”

她气得一掌把怜星拍出去十几丈远。

后来……

声音陡然停止了,邀月跟着声音,来到了一个极陌生的山坳。

这也不奇怪,绣玉谷原本就在群山之中,她又没有登山探幽的癖好。

她四下张望,山坳并不大,从山峰有几缕泉水落下,碎玉般缀在青藤中。

她长剑在手,数道剑光闪过,那层层叠叠的青藤全部断落在地,显出一个绿意深染的石门来。

难道魏无牙就在石门后头?

她抬起手掌,刚要击开石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大姑姑!”

她头也未回,说:“回去。”

花无缺说:“大姑姑,我担心你。”

他说的是实话,方才目睹大姑姑的真容,他着实吃了一惊。虽是被邀月怜星从小养大,可邀月确如她所说,因为常常闭关,脾气又冷僻,只负责教授他武功,其他的日常衣食住行,都是怜星一手操办。

怜星对他来说,宛如慈母。

邀月则是严父。

严父原是不用孩子去担心的,可刚刚花无缺目睹邀月的真容,她的外貌和过去那个动辄罚他的严父,实在相差太远,反差太大。

况且,今晚之事实在太过诡异,大姑姑显然被气得发疯,完全失却平日的冷静自持,这恐怕是个专门针对邀月设计的陷阱。

担心?邀月皱眉。

“大可不必,小小的一只老鼠,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

别说是一个老鼠魏无牙,哪怕是二十年前,十二星相全部出动,在她面前还不是跪地求饶?

她再不犹豫,掌力轰然拍出,四下里飞沙走石,那石门从中断绝,后面当真别有洞天。

花无缺跟在邀月身后,朝里走去。

洞府之中,是一段台阶,阶梯附满青苔,踏步湿滑,但花无缺和邀月的轻功都入化境,自是不必担忧。

顺着台阶走了约莫一两里路程,转角处的平台上筑了一处静美房舍。

这间屋子临渊而起,简直是推窗便是悬崖,但房舍内却极其精美,不论是门窗墙壁,还是内里陈设,显然是主人尽心竭力搜罗而来,不乏前朝的古董。

邀月称霸武林三十年,什么名贵器皿没见过,她只看了一看,便认出大部分都是从地底挖出来的冥器,心里觉得这十二星相中的鼠相,当真是十分晦气。

房舍内一架绣着百鸟朝凤的屏风后面,突然传出古怪的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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