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悔(1 / 1)

第1章、悔。

骆烬起身要走的时候,阿辉感受到了骆烬身上的杀戮气息。

好在手术及时结束了,不然阿辉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拦得住骆烬,他连手都伸到了骆烬面前,做出了个拦的手势,提醒道:“骆总,手术结束了。”

骆烬看到手术灯灭了,眼中的那抹杀意这才褪了下去。

南弥被推出来的时候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额上裹一层厚厚的白纱,腿上打了石膏,人还处于麻醉状态,出于保险起见,医生建议先放进重症监护室观察一阵时间。

骆烬没反对,在这方面,该让专业人士来决定。

眼看着骆烬要跟进,医生出于职业习惯要拦,但却并不是不让骆烬进的意思。

医生的眼睛,会看病看伤,而且准。

“骆总,您受伤了?”医生的视线在骆烬胸膛处点了一下。

骆烬没答,看样子是不打算理会了。

医生:“抱歉,骆总,您现在这情况进去恐怕会对病人造成影响,建议您先就诊处理一下。”

骆烬的手已经覆上门把手,可以从厚实的玻璃门窗里看到病床上的南弥。

她的生命特征太弱了,隔着病房,隔着一扇门的距离,他几乎感受不到。

但是骆烬还是忍住了,收回手,转身:“她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南小姐的外伤大于内伤,有轻微脑震荡,主要伤是在小腿骨折,等麻醉药效过后,六个小时左右南小姐大概能醒过来。”

骆烬记下了。

医生还以为骆烬被自己说动要去处理伤口,正要引荐医院里其他科室的医生,结果骆烬就这么走出了医院。

阿辉察觉不妙,跟医生交代了两句立即跟出去。

昨晚肇事司机已经被送到了派出所,但骆烬不管,直冲到警察局里,谁的面子也没给,拉出人来就开始动拳头。

骆烬从小练格斗出身,拳头比平常人都狠上数倍。

阿辉没拦住,也没法拦,骆烬亲自动手的这股狠劲他从来没见过。

林骁来了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骆烬差点把人生生打死在警局,他上去拦,骆烬就把拳头转向他,齿缝里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个字:“滚。”

林骁没罢休,然后两个人打了一架。

令人出奇的是,两个人的身手竟然差不多,出拳的速度和攻势都雷同。

最后,林骁败是败在打得没骆烬狠。

肇事司机已经瘫在地上,从鼻间发出呜咽的求救声。

骆烬视线再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所有的意识就只剩下怕了。

林骁被骆烬摔到墙角后,抹了把嘴角的血渍,倒没觉得自己输了多丢脸,而是没想到时隔多年会以这样的形式交手。

“骆烬。”林骁平静下来,看着骆烬的模样,周身的血,满脸的恨。

林骁被通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知道骆烬现在的失控是因为什么。

所以要动之以情,林骁知道该怎么入手:“你知道,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要的也不是这个。”

骆烬背对着林骁,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林骁也没废话,只劝了暗着劝了一句,然后就掀开情面,给出一个坚定的立场:“你动不了他。”

哪怕再恨,哪怕骆烬再权势,司法面前他不可能逍遥自在。

林骁的态度至此,也没再开口的意思了,点了根烟,倚在桌边看着骆烬。

所有人都看着骆烬。

这个从高高在上跌进狼狈里的男人。

骆烬情绪失控,但没到需要林骁提醒的地步。

骆烬走后,肇事司机已经奄奄一息,后来也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

南弥昏迷不醒的那几个小时,骆烬也疯了似的,从警局算到迷夜,再撬开那两个男人的嘴后,又去挖出更多的同伙,一个连一个,人人都怕死,嘴里总会供出下一个。

骆烬就一个一个清,在这几个小时内揪出来的人,没一个还完好的。

那个清晨,骆烬近乎掀了半个芒市的地下团伙。

还有半个没受殃及的,不是他心慈手软,也不是他精疲力尽,而是南弥醒了。

她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骆烬呢?”

骆烬身上的血经过几个小时后,沉淀的更深,看上去更惊心。

车开半路,骆烬又回了趟澜庭金座,换了身衣服,将身上都冲洗干净。

芒市从南区到北区,骆烬三十分钟没到,就赶到了医院。

病床前,南弥闭着眼睛给了骆烬一巴掌,又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打他的那只手一直在抖,怎么也停不下来。

话是气话。

她的身体,她的表情,都瞒不过骆烬。

可他刚才为了她搅得半个芒市腥风血雨,等她终于醒来,等来的却是这么几个字。

他图这?

他骆烬什么时候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明明这段关系里,他才是掌有绝对主权的那个。

他抬手,死摁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揉进身体里似的把她贴在自己怀里,彼此的温度毫无间隙的融合。

他那颗心,才一点点回去。

他才觉得自己活了,活像个人。

可他也不得不面对一件现实。

“你离不开我,我也不会让你离得开我。”骆烬声线紧绷,粗砺低沉的告诉她。

冰凉的薄唇轻落在她的眼皮上,话却字字滚烫:“我的女人,阎王爷也不敢收。”

现实就是,他骆烬终于还是有了软肋。

有了非要护住不可的人。

他的手掌覆在她的脑后,嗓音柔下来:“你的命是我的,别人拿不走。”

话说的很慢。

“别怕。”

南弥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乎的状态,睁眼是白色格调的病房,消毒水和药水交杂在一起,身上的痛感一点点爬上来,她才慢慢回想起自己发生了什么。

身边有护士守着,见她醒了立即摁铃叫医生。

南弥的嗓子里都带着股血腥味,艰难的发出声音:“骆烬呢?”

护士愣了下:“不知道啊。”

医生进来之后才告诉她,骆烬在她手术结束后走的。

手术结束后走的。

手术结束后就走了。

呵。

南弥笑了声,撕扯到干涩的嗓子,更疼。

麻醉药效过去了,那些封闭起来的痛感钻进每一寸肌肤。

连同那些没有发完的情绪全都回来了。

医生问她什么她都没做回答,只说:“我要见骆烬。”

在南弥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医院就已经把电话打到了阿辉手机上,阿辉又在第一时间告诉了骆烬。

骆烬没过多久就到了。

南弥看到他之后,就越觉得不是滋味。

一种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愤怒涌上来。

于是在骆烬靠近的那一刻,她想也没想就给了他一巴掌。

她用上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但还是很弱,响声都不脆。

如果骆烬要因为这个巴掌弄死她,那她就亏了。

可她等来的不是骆烬的怒,而是一幢温暖结实的胸膛。

骆烬的声音在头顶低沉缓慢的响起,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那只手有力而宽厚,覆在她的后脑勺上,带着一股很强大却安抚的力量。

他说别怕。

南弥所有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瓦解,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沾湿了骆烬胸前一大块衬衫。

南弥从来没有在骆烬面前哭过,这是第一次。

她闷在他的怀里,哽咽着说:“凭什么啊,凭什么你让我不怕我就不怕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凭什么?你让我滚就滚,让我回就回。”

“我是人啊,又不是狗。”

“我把钱还给你,不卖了行不行?”

越说,南弥情绪越崩溃。

骆烬的动作僵了一瞬,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么脆弱又易碎的她。

骆烬避开她的伤,抬起她的下颚,俯身吻住她的唇。

那些不惜把自己踩低的丧气话,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南弥脸颊上挂着泪,流进嘴角,卷到骆烬的舌上,尝到味道是苦的。

骆烬在她的舌腔中席卷了一圈,将那股苦味都带走,松开她,垂眸看着她,指腹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一边擦一边告诉她:“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遍,我向你保证。”

南弥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骆烬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

骆烬什么时候给过人除了关乎自身利益的保证?

没有。

“先休息。”骆烬把南弥放躺下,又扫了眼她悬挂着的腿,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南弥不想说话,就盯着骆烬,摇头。

骆烬又看了眼她的额头:“头呢?”

南弥摇头,视线跟在骆烬身上,他倒了杯水,综合了水温,端起来喝了口,而后俯身送进到她嘴里。

南弥没做准备,但这样的吻没少接过,她反应很快,把骆烬渡给她的水都咽了下去。

一切,似乎又都那么顺其自然。

他的无情,她的反抗,她的叫嚣,她的委屈,就这么被他简单的温柔给无声的摁回原处。

她多好哄啊。

好像骆烬说两句动听话,她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连身上的伤都忘了。

南弥觉得再这样下去,如果有一天骆烬腻了她,不再惯着她了,她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她不知道,也不愿去想。

察觉到她的视线,骆烬问她:“想什么?”

南弥视线没移,还是摇头。

骆烬似是叹了口气,捞过椅子,在床边坐下,视线落在手背那块齿印上。

昨天晚上,如果他伸手拉住了她,她就不会跑,也不会发生意外。

可是他没有。

他无情惯了,连血都是冷的。

南弥当时那么耍性子,如果不是阿辉在,他很有可能真的就在那里扔下她。

可也就是只那么一下,他只需要伸个手,或者把刚才的话都说了让她安了心,就不至于这样。

是,骆烬在后悔,很悔。

在他朝外面那些人动手泄愤的时候,他其实也把自己的那份算了进去。

见骆烬看着手背陷入了沉思,南弥也想问问他在想什么。

恰时,骆烬抬了头,看向她,开口却是把那句承诺又重复了一遍,更加郑重的:“昨晚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走个仪式感,评论送红包哇,眼熟的姐妹送双份,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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