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景柔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下,“那我是什么？”
时晋没听懂她这话的意思，疑惑的看着她。
景柔扯了扯嘴角：“一辈子瞪着你？那我是个干瞪眼的石像吗？”
时晋：……
“我去厨房帮我妈了，你自己去客厅待会吧。”景柔不想再和他多说,说完三两步走向厨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个卧室小插曲的原因，景秋蔓这次倒是没撵景柔去陪着时晋。
母女两在厨房忙活了2个多小时，午餐很快准备好。
这些年,他们家什么走亲戚的习惯，家里的那些亲戚因为景秋蔓未婚生女的事,这些年早就对景秋蔓避而远之,景秋蔓也懒得去维系。景秋蔓的母亲去世得早，而和景父,这些年早已断了往来。
这些年，除夕几乎都是母女两一起过,景秋蔓这人不注重仪式感,因此每年过年,景柔家除了菜品比以往稍微多那么几种外，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
然而今天，景柔看着桌上的丰盛佳肴，第一次觉得以往的自己过的是个假年。实木长方桌上，景柔和时晋面对面坐着，景秋蔓坐在主座上。
桌上全是景柔爱吃的，换做以往,她必定开心的吃上两碗饭,一边吃还会一边讨好的夸赞两句“妈妈厨艺又变好了。”
然而今天,景柔像在秉持着食不言的原则，安静的过于压抑。
景秋蔓自然注意到了不对劲，目光下意识看向景柔。
景柔垂着脑袋,目光连看都没有看对面一眼，时晋倒是时不时的撇景柔一眼。
“小柔，别只顾着自己吃，给小时夹点菜。”
“妈妈。”景柔头也没抬，尽快克制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他自己有手。”
时晋当然知道她在抗拒什么，在景秋蔓变脸之前，他看向景秋蔓，“没事，阿姨，我自己夹就好。”
景秋蔓似乎不接受这个说法，脸色瞬间沉了沉。
时晋见景秋蔓隐隐有发火的迹象，立刻找了个借口道：“阿姨，您别生气，我刚刚在房间里，惹她生气了，她这会儿不肯给我夹菜，是我的原因，你别和她置气。”
“小时——”景秋蔓见他这么说，看向他，“你别整天惯着这丫头，你看她都像什么样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景柔：……
他惯她？？？？
母亲大人，你是对惯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吗？？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他惯着我了？？？
手里的筷子狠狠的戳了戳碗里的米饭。
景秋蔓见景柔眼皮都不掀一下的，脸沉得更难看了，声音都高了八度：“让你给小时夹菜呢，你这孩子，到底听到没有？”
“好呀。”
景柔心里瘆得慌，哪有帮外人不帮亲女儿的，她懒懒掀起眼皮，嬉皮笑脸的看向景秋蔓，“妈，这有好多个小时呢，1个，2个3个，你想我给哪个小时夹？”
景秋蔓没听懂，警告的撇了她一眼：“你给我安分点，别在这给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什么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的，这明明就只有一个小时。”
景秋蔓看了时晋一眼，他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目光始终淡淡的追随着对面的女孩子。
景柔勾了勾唇：“这多着呢。”
说到这，像是终于想起来要给某人夹菜，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时晋碗里后，抬手指了指墙上的时钟，“那呢，你想要多少个小时就有多少个小时。”
景柔的目光再次看向景秋蔓：“转一圈就有12个小时，转两圈就有24个了，要是您觉得还不够，转三圈就有36个小时了，只要她一直转，你想让它有多少个小时，就有多少个小时。”
景秋蔓：……
景秋蔓将筷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刺啦的一声声响，“你这死丫头，就知道跟我贫，是吧？”
母亲什么时候是真生气，什么时候是吓唬人，景柔还是分得清的，她耸耸肩。
“我贫什么了。”
“你这死丫头，信不信我收拾你。”景秋蔓做势要起来掐她。
景柔眼疾手快，筷子一扔，搜一下跑到沙发对面，有点小不高兴的对着景秋蔓说：“哎呀，妈妈，今天可是除夕夜，你别动不动就死丫头的，有你这么咒你女儿的吗？”
景秋蔓一噎，平日里喊习惯了，这话也就这么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了，像是忽然想起一直被忽略的时晋，景秋蔓横了景柔一眼：“小时还看着呢，你这丫头有点分分寸行不行。”
客厅正上方，老旧的圆盘欧式时钟悬挂在墙上，景柔扫了眼，对着时钟的方向冲景秋蔓抬了抬下巴。
“那，不是天天都有小时看着吗？”
景秋蔓：……
端坐在桌上的男人忽的出声，像是在回答景柔的话，“是看着的。”
他停顿了下，如深潭的眸子凝着景柔，再开口时，声音染上了点零星笑意，“我也想成为那其中的一个小时。”
像是被呛到，景秋蔓猛的咳嗽了两声，她迅速将碗筷往桌上一放，“我吃饱了，小柔，妈忽然想起店里还有点存货没整理，你和小——小晋收拾下碗筷，我先去店里了。”
景柔：……
除夕夜的，收拾存货？？
房门碰的一下被合上，客厅再度安静下来。
刚才是顾忌着母亲在，有些话她不好说，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景秋蔓听到，这会儿景秋蔓离开景柔自然没那么多顾忌。
她不放心的走到窗户边，等了两分钟，撇到母亲的身影时，才彻底放下心来。她看向时晋，语气淡漠，就像对待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客人：“时总，饭也吃了，你是不是应该回你自己家了？”
时晋起身，走到她面前站定，“馋馋，你记得你之前第一次让我和你一起回家的时候，你怎么对我说的吗？”
她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他见她拒绝，一时着急，情急之下才说了那些话。
“可能你只是随便说说。”时晋垂眸看着女孩子白皙的脸颊，“可我，当了真。”
景柔神色平静的提醒他：“时晋，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只是放你离开。”
景柔嘲讽的笑了下：“意思是，我连分手的权利都没有吗？”
“不是。”时晋否认的很快。
“不是的意思就是，你同意分手？”
时晋：……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时晋索性不回答。
客厅里白炽灯明亮，两人站在窗前，微敞的窗户灌进来一股强烈的冷风，吹乱了女孩子垂在肩头的黑发，他抬手，将凌乱的黑发别在她耳后，目光温柔而克制，“馋馋，能让我追你一次吗？”
或许是从未想过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以致于景柔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段关系，一开始就是他主导，直接跳过追求的环节，成了一对关系极其不正常的男女朋友。
他一直在说，是他没有处理好她们这段关系，所以，他现在说这些，是觉得他们这段关系处理的不好的，是少了追求的环节吗？
景柔抬眼看他，男人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倒影，“我说不让，你是不是就不追了？”
“不会。”他答的很快。
“那你问我干嘛，我拒绝你依旧会追。”景柔似乎是真的很疑惑，“那你问我这个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时晋：……
男人沉默两秒，低低道：“我只是想征得你的同意。”
景柔忽的又想起游忱忱那条短信，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天那条短信的确是他发
的吧，现在征求她的同意，要追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都理清楚了吗？
景柔盯着他的眼睛，问道：“1月28号那天，你是不是给游忱忱发了短信，让她
去莱斯酒店？”
时晋眸色微变，声音凉了一度，“她又去骚扰你了？”
景柔勾了下唇：“你这么问的意思是，那天确实是你约的她？”
景柔实在想不通，怎么在游忱忱的问题上，这个男人就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
她相信他可能的确不喜欢她了，没有一个男人会放任光大网友讨伐自己喜欢的女人，如果还喜欢，做不到袖手旁观。
可在感情里，男人的优柔寡断同样致命。
“不是——”男人语气少见的带了了几分急躁，“你听我解释，那条短信不是我发的——”说到这，他停顿了下，“是我妹妹拿我的手机发的，她约的游忱忱过来。”
景柔没吱声，联想到热搜爆出来的录音，她隐约猜到点什么。
可实在太过荒谬。
时晋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信。
他又想起女孩子离开那晚，用最平静淡漠的语气对他说：“恭喜她，成功恶心到我了。”
心脏骤然一缩，那种无端的恐惧又开始往上涌，他一向条理清晰的大脑甚至有了短暂的空白，他无措的去抓她的手：“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不信，我妹妹可以给我证明。”
男人动作极快的从兜里摸出手机，拨通电话后，他直接开了免提。
一个甜美的女生响起：“哥，找我干嘛，是准备给我发红包吗？”
景柔几乎是瞬间就听出了这个声音，是录音里的那个女生。
时晋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还带着几分威严：“快和你小嫂——”被这丫头带偏了，小嫂嫂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他下意识观察了下景柔的神色，没看到反感的表情才放下心来，他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的继续道，“和景柔解释下，那天给游忱忱发的那条短信，是你发的。”
时露很快反应过来，她这这堂哥居然一声不吭的跑去小嫂嫂家了？说好的让她开心的过个年的呢？
时露玩心顿起，佯装懵逼的啊了一声，“什么短信，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闻言，景柔对着时晋轻笑了下。
这个笑让时晋神经瞬间紧绷，男人的音量陡然拔高：“时露，你够了——”
“小嫂嫂，我看到没，他急了，他急了。”电话那端的女孩子哈哈大笑起来，猜到时晋开着免提，她十分自来熟的对着景柔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哥这么着急的样子，实在太有意思了。”
“我哥现在这会儿是不是摆着张臭脸呢？”时露哎一声，又自我否认道，“应该不会，他现在哪有那个胆对你摆脸色。”
时晋倒是不怕时露在景柔面前揭她的短，只是话带三分威胁的提醒道：“你赶紧给我好好解释。”
“小嫂嫂，那条短信确实是我拿我哥的手机个游不要脸发的，我哥不愿意呢，生怕惹你生气，还是我抢过来才发了出去。”时露当然不敢玩得太过，立刻正经的解释道，“小嫂嫂你听那个录音了吗？听出我的声音没呢？”
女孩的声音清甜，带着点小讨好的语气，景柔被她可爱的语气逗得噗嗤一笑，她对小姑娘印象不错，但还是纠正道，“别喊我小嫂嫂，我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时露一副看透一切的语气调侃道，“我哥还在万里长征嘛。”
时晋见她自来熟的叨叨个没完，及时出声：“行了，没你事了。”
时露不满道：“真没人性，用完就扔。”
“小嫂嫂，千万别那么快答应他，一定要让他好好体验下万里长——”时露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某人冷漠掐断。
他收起手机，看向面前的女孩子，冷漠的神色柔和了几分。
“我知道，我以前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你气我、恼我、不想理我都是正常的。”
他顿了顿，又说，“我这有一个很好的惩罚办法。”
房间里灯光明亮，男人深邃的眸子如星辰。
“所以，能给我个体验万里长征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