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珊,人尽兴。
婚礼结束后,所有人的生活都步入正轨。
江攸宁和沈岁和去大西北度的蜜月,自从挑战过跳伞、蹦极这些项目之后,江攸宁对西藏这类地方格外有好感。
本来想选择自驾游的方式,但考虑到两个人在川藏一带人生地不熟,而且很多景点都相隔很远,为了人身安全着想,他们还是找了当地的向导,每天都是提前一天规划好第二天出行的地方和项目,然后由向导带着去。
他们先飞的稻城,然后又一路往西北走,越过云贵高原,穿过贵州境内,前往西藏。
云比北城的要白,天比北城的要蓝,只是江攸宁的高原反应有些严重。
早晚都要靠吸氧活着。
即便如此,她还是顽强地爬了山,只是没爬得太高。
总归是一段很有意义的旅行。
在西藏待了几天后又去往青海,绕着青海湖看了一圈,沈岁和跟当地牧民相谈甚欢。
那里有成群结队的羊群,有碧蓝如洗的天空,有篝火点燃的夜晚,是跟北城生活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本来她们的蜜月旅只有半个月,但在从青海飞北城的前一天晚,江攸宁倚在沈岁和肩膀处看星星,群星璀璨,月亮散发着柔和的光挂在天。
江攸宁忽然说:“们去大草原吧。”
沈岁和没有问为什么,只答应道:“好。”
于是他们把飞北城的票退掉,换成了去内蒙的机票。
正是初夏,温还不算太高。
他们牵着手在草原奔跑,跟羊群一起合照,两人晒得黑了一个度,但乐此不疲。
但裴旭天给沈岁和打电话来,吐槽他们玩得太尽兴,直接把律所给忘了,他一个人现在忙成了狗,天天加班,为此辛语写了n多条段子吐槽他。
昨晚他百忙中腾出空来去剧场接辛语的时候,他刚到剧场,观众就起哄道:“鸽王来了。”
辛语说他是鸽子精转世,他简直有苦不能言。
沈岁和比以往要平和了许多,也有可能是玩得比较高兴,又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说话比较平和,“你就再多熬几天,们争取早点回去。”
在他跟裴旭天聊的时候,江攸宁那边拨通了慕老师的电话。
跟慕老师聊了几句后,电话递给江一泽。
他正在看电视,拿过手机之后晃了晃,奶声奶气问:“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不回家啦?”
江攸宁笑:“回呢,再有两三天就回。”
“到底是两天还是三天?”江一泽把电视摁成了静音,说话声更清晰,“好几天前你也是这么说得。”
“三天吧。”江攸宁说:“们可能还要去沙漠一趟。”
“好玩吗?”江一泽问:“草原有大马吗?”
“有。”江攸宁说:“比前你去马场看到的马还要厉害。”
“也看不。”江一泽叹了口气,换了话题,“对了妈妈,们老师说又有个剧组找我,说暑假的时候拍,让我问你同不同意。”
“你想去吗?”
“去呀。”江一泽说:“剧组有人可以一起玩,齐漾也在。”
江攸宁忽然想到:“舅舅那边说暑假可以带你去剧组,让你演他小时候。”
“不能两个都去吗?”江一泽说:“暑假有两个月哎。”
江攸宁:“……”
她想了想,“去帮你调一下档期。”
为了江一泽小朋友的事业,江攸宁成功化身经纪人。
正好沈岁和凑了过来,她让沈岁和加了剧组那边的微信去沟通,而她跟闻哥聊。
两边也凑巧,制作团队互相认识,闻哥就说他去打招呼,中间省了他们的事。
江攸宁跟沈岁和坐在篝火旁,收了手机。
她倚在他的肩膀,忽然问:“沈岁和,你有想过让漫漫做什么职业吗?”
沈岁和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靠的更舒服些,摇头道:“没有。”
“咱俩都是律师,他去做演员会不会不太好?”江攸宁问。
沈岁和:“好吧,江闻不就是演员嘛,有爸,咱们家有这个基因啊。而且养儿多像舅,合理怀疑漫漫当演员是被江闻影响的。”
“又喊江闻。”江攸宁望着篝火,火苗噼里啪啦地响,“要是让闻哥听见,你俩又要斗嘴。”
“比他大。”沈岁和说:“他总拿辈分占便宜。”
“那你知不知道——”江攸宁顿了下,故意逗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都跟结婚了,当然要跟着叫啊!”
沈岁和应:“知道。”
“且不说你只比闻哥大几岁,要是嫁个比闻哥大十几岁的,他跟结婚照样也得喊哥。”江攸宁说:“你这个人呐,就是死板,死要面子。”
她说着话,沈岁和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她一边说,沈岁和一边摩挲着她手指的肌肤,没有用力,也没暧昧,更像是发呆时候的无意识动作。
直到她说完,沈岁和捏了一下她的手指,“看你只是想把死。”
“啊?”江攸宁啧了声,“别这样,不吉利。”
她倒是没有一点儿觉得不吉利的表情。
“要嫁个比你大十几岁的?”沈岁和勾住她的腰,“这辈子倒是不可能了。”
“那下辈子呢?”
“也不可能。”沈岁和笃定地说:“如果真的有下辈子,那我一定要比你遇见更早。”
隔了会儿,他又修正道:“不对,如果人有下辈子,那一定有奈何桥和三生石。这样的话,就不喝孟婆汤了,下辈子能找到你。”
江攸宁愣怔片刻,却又看着他笑,“你醒醒哎,们都是无神论者。”
“但在这件事情,愿意相信有神。”沈岁和说。
这样,他们永远相爱。
江一泽小朋友进入暑假后就开始拍戏。
在拍戏这件事情他像是尝到了甜头,次的拍戏经历挺愉悦,他站在镜头前说几句台词,跟齐漾他们一起玩会儿,这戏就拍完了。
重要的是,导演一直夸他有灵气。
导演夸他的时候几乎赞不绝口,比在学校里经常被老师说要好得多。
平常他放暑假就是跟着爸爸妈妈去律所作业、画画,或者去上辅导班。
今年倒是有了事情做。
他先拍的那个戏是现代戏,他跟齐漾演男主和女主的小时候,两个人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拍的场景都围绕着学校、孤儿院。
里边的小朋友很多,但给重点镜头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戏份不算多,也不是每天都有。
因为年纪太小,他们都不跟着剧组住,而是白天放在剧组里让他们玩,晚沈岁和来把他接回家,如果遇到了夜戏就让沈岁和在剧组等等。
倒是安排的很妥帖。
遇沈岁和跟江攸宁都休息的时候,两人就在剧组里陪漫漫待一天。
两人对演戏这件事都没什么研究,作为外行人来说也就是看个热闹,但也显而易见能看出来,江一泽是有这个天赋的。
或许真如沈岁和所说,养儿多像舅。
他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自然放松,跟沈岁和面对镜头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也能很快的记住台词,在正儿八经开始演的时候,他会根据对方的反应来讲下一句,有好几次临场发挥都很棒。
他们没想过给漫漫规划人生,他是个很有主见的小朋友。
喜欢香蕉就是要香蕉,如果你给他草莓,那他会跟你说:也喜欢草莓,但是最喜欢香蕉,不过这个草莓会吃掉,因为你递给就是喜欢我,不能拒绝你这份喜欢。
他总是会说出很多无厘头的话,看似没有道理但又让你觉得很对。
用辛语的话说:人小鬼大。
他在剧组里跟齐漾玩得多。
齐漾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子,听江一泽说,她的父母是离婚了。
江攸宁每次买东西给江一泽的时候总会捎带着给齐漾也买一份,齐漾便乖巧地跟她道谢,起初她还不要,后来跟江攸宁熟了一些才都收好,偶尔会叠手工艺品送给江攸宁。
齐漾第一次去他们家,是因为那天晚江攸宁跟沈岁和去接江一泽的时候,她的父母在剧组争执。
刚一米的小女孩儿穿着裙子站在路灯下,眼里泪光闪闪,而她的父母就在不远处讨论她的归属。
没有人想要她。
原来她是跟着爸爸的,但爸爸要再婚了,不能要她。
妈妈亦是。
两个成年人因为她吵得不可开交。
江一泽站在齐漾身侧,后小小的身子站在她前面,给她递了张纸过去,“你别哭啦。”
后来江攸宁过来,她刚蹲下身子跟齐漾说了一句话,齐漾便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像是找到了救星。
然后那边争执不休的两个成年人突然停止,在片刻的沉寂后,那个装扮明艳的女人势汹汹地走过来看向江攸宁,“你喜欢小孩啊?”
江攸宁:“什么意思?”
“看你也跟她挺亲的。”女人说:“不如就带回去吧。”
“齐漾。”女人看着齐漾说:“你记住,是你爸先不要你的,不能怪我。”
齐漾懵懂地盯着她。
女人没再看她,匆匆离开,背影有几分狼狈。
而男人则是往这边望了眼,拳头握紧,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这天晚,江攸宁用了很久才接受这个消息。
甚至回了家,她还低声问沈岁和,“这真的是假的?”
世界会有这种父母吗?
谁都回答不了她这个问题。
现实回答了。
齐漾晚住在江一泽房间隔壁,很大的一个房间,但她害怕。
江攸宁给她去送牛奶的时候,她正窝在被子里哭。
后来还是江攸宁抱着她睡的,沈岁和避嫌去跟漫漫睡了一晚。
齐漾晚跟江攸宁说了很多话,她说爸爸妈妈经常吵架,说爸爸有了外遇,妈妈没有钱供她上学。
第二天早上,江攸宁醒来时怀里已经没了齐漾,她心慌了几秒,匆忙跑出房间,然后在客厅的阳台上看到了两个背影。
江一泽穿着睡衣站在齐漾身边,画面还挺美好。
江攸宁凑过去,只听见江一泽特别认真地说:“你别哭啦,谁说你没有家的?家这么大,分你一点。”
“爸爸妈妈也分给你用。”江一泽给她递纸,“你不要哭啦。”
忽然,江攸宁被沈岁和从身后抱住。
她叹了口气,“你说我们是办领养手续呢还是跟对方协商就这么养呢?”
“她父母健在。”沈岁和说:“没办法在这么小的时候就出现在你家户口本上了。”
言外意——长大可以。
“但你说要是江一泽长大了变混蛋怎么办?”江攸宁担忧道。
沈岁和:“你把齐漾当女儿养就好,见你很喜欢她。”
这段时间,齐漾的头发都是江攸宁给编的。
她的公主裙也都是江攸宁给她买的。
两个人相处的格外好。
良久,江攸宁点头:“挺好的,儿女双全了。”
沈岁和看过去,阳台上那两人还在低声说话。
阳光笼罩过来,很温暖。
是真正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