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这些事,顾念喻带着绿柳回顾府,心情很好,看见顾南浔坐在喻园里,一副十分不安的样子,顾念喻关心,“是有什么事来找我?来,进来慢慢说。”
顾南浔显得小心,局促,等坐到屋子里,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后,方才开口道:“我,我就是好久没见到你了,有些担心……就来这里看看。”
她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顾念喻本来觉得奇怪,但很快想明白,安抚,“你不用多想,放宽心,之前商议好了的事情是不会变的,我说到做到。”
顾南浔果然显得舒缓了些,只是微微皱着眉,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
“你还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我,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顾南浔显得慌张胆怯,但不知道,其实她这人,一眼就能被看穿了。
她不说,顾念喻也能猜测到几分,不就是因为顾府里的那些谣言?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顾如寄散发出去的谣言,还真是影响颇深,不但抹黑顾念喻这边,连带着顾南浔这里也不放过。
她玩不过顾念喻,难道还玩不过一个顾南浔吗?
顾南浔和她的生母李氏,原本就是在顾府里仰人鼻息的,简直就是沈氏的另一个丫鬟,虽说妾室的地位本就不高,但这也着实是欺压得过分。
偏生李氏自己也甘愿伏小做低,拉着女儿一起不敢违背什么。
顾如寄因此更加的放肆,找不到由头欺负人,就故意挑刺绣上面的毛病,直接把帕子扔在顾南浔的脸上,“你是觉着自己要跟顾念喻那个贱蹄子离开顾府了,所以才敢对我如此敷衍,是吗?”
“二小姐,我没有……”
顾南浔每天还是谨慎做人做事,一点出格的都没有。
然而就算是她不出格,顾如寄也要鸡蛋里挑骨头,“住口!你看看你绣的都是什么东西,以往或许还能靠着卖卖绣品过活,看你日后该如何度日,如今全城的人都知道她顾念喻带着赵流叙跑了,你还真以为某些人是靠得住的?”
她越说越得意,乐不可支,“若是之前不退掉杜家的婚事也就罢了,现在没了杜家的婚事,顾念喻也丢下你不管了,你以后能做个二房三房,或是填房的,就很是不错了。”
顾南浔的性子本就软绵,难成大事,此刻更是被顾如寄的一番话说得不安,惶恐。
是啊,她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什么用处的人,顾念喻可以帮她,也可以不帮她,自己就只是一个拖累。
面上也不敢和顾如寄呛声,被羞辱了个从头到脚,捏着被踩脏的帕子,心情十分的沉重。
顾如寄看到顾南浔这般样子,有些满意。
“所以啊,就别做什么大梦了!赶紧把我要的礼单绣好,耽误了我给刘小姐送礼的时辰,仔细着你的皮!”
两个人都是顾府里的小姐,可一个像是主子,一个像是奴才,已经是顾府里见怪不怪的事情。
“我知道了。”顾南浔如往常一样隐忍,却也是难得的坚定了心思,一定不能离开了顾念喻,只有跟着她离开顾府,才能摆脱这样无休止的欺压。
嘶。
心思混乱,不小心扎到了手指,一点血珠落到了缎面上,她屋子里的奴婢连忙一把将绣品抢过来,尖声责怪:“你是怎么搞的!把绣面弄脏了,这张缎子就废了!你该怎么和小姐交代!”
“还有另外一张缎子,我重新绣。”顾南浔垂着眼眸。
“那你动作可要快点!刘小姐下个月就要过生辰了,要是赶不及,小姐会不高兴的!”奴婢没个好气。
一点也不想,面前的也是位小姐,而自己,就只是个奴才罢了。
顾府里就是顾如寄的天下,除却她和沈氏,其余的,连个奴婢都不如。
顾南浔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怠慢和欺压。
但都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顾如寄的这番话刺激到了她,也忽然感受到,身边奴婢的嚣张嘴脸,紧紧的攥住了手。
她一定,一定不能被留在顾家。
……
所以顾念喻一回来,才看到了惶惶不安的顾南浔。
她别的都不求,只是想要离开这个无底洞而已。
对这个明面上的‘四妹妹’,顾念喻是很有耐心的,也用细腻的心思揣测,开口道,“婚期就近了,你看看你有什么要添置的吗?”
“没,没有,我什么都不需要的,”顾南浔生怕麻烦到人,也怕她会嫌弃自己,鼓起勇气,“倒是有需要帮忙出力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
着实是没有什么需要的。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赵流叙都打点得十分细致。
可看了一眼顾南浔小心翼翼投来的目光,顾念喻笑了一下,想到,“好啊,我正好有要你帮忙的,你也知道你的绣艺是顶顶好的,虽然有请绣娘,但我还是更喜欢你的绣品,你能不能帮着绣娘一起,准备一下成亲的东西?”
绣艺可不光是指针法。
顾念喻是真的欣赏这位妹妹在绣技和想法上的不一般,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恐怕也早就是城里名声鹊起的绣娘了。
沈氏母女也是很会剥削,这些年没少靠着顾南浔的绣品结交到贵夫人,但就是一点都不纪念人的苦劳。
若是换作别人,或许会有些不乐意。
然而顾南浔就怕自己没有用处,能被委托在成亲绣品上面帮忙,高兴得不得了,点头点的钗环都要落下了。
“好啊,我一定会用心绣制的!”顾南浔连忙答应,也决定要铆足了力气,把所有的技巧技艺都用在顾念喻的身上,定然会保证她风光大嫁。
看见她抑郁的样子一扫而空,顾念喻觉得好笑,也终于知道她就是为了这些个事烦恼,当真是可怜可爱的很。
“好,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顾南浔性子虽然软绵,但却是个知恩图报,也有点脑子的,感激的,“我知道你已经帮了我的大忙,说是救了我的命也不夸张,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呢。”
若非这样,顾念喻也不会非得要做这个好心人。
帮该帮的人叫善,什么人都要帮,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