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喻没耽误,按照纸条上面所说的时间进了竹林。
这片竹林在顾府后山,多走几步便能看到街巷,不过距离城镇中心还有些距离,周围来往的人很少,是个杀人越货的绝佳地点。
虽然心有疑虑,但是顾念喻深知对方既然可以在顾府中出入自由且不被发现,必然有些本事,跟乳母的死亡也一定有关系。
对方点名要让她去竹林,即便不去,想必他也会来找自己。
她天生敏锐,从踏进竹林开始便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
可是每次回头,都只能见到风吹动竹枝,瞧不见人影。
小心翼翼地回头几次都没能见到人,她也就淡然了。
对方要见她,总会露面。
走进竹林深处,被人跟踪的感觉也浅了许多。
“既然与我约见,又何必要躲躲藏藏呢?”
走了一路没能见到人,顾念喻干脆停下来,冲着空气喊了一声。
环顾四周,仍旧不见人影,登时满腹狐疑:难道只是恶作剧?刚刚不过是错觉而已?
刚有这种想法,她忽然觉得后背发凉,直觉不好,下意识地猛然转身。
一道白光闪过,迎头而下,狠辣凶厉!
顾念喻来不及多想,回身时脚下一退,刚好避过了白光,刀风从鼻梁上刮过,她甚至感觉到了疼痛。
下意识伸手一摸,发现鼻梁骨被划破了一条口子,若是再迟一点,只怕鼻子都会被削下来!
“你是什么人!”
她连忙退出几步,跟眼前的黑衣人对视。
对方身量很高,身材修长健壮,应该是个男子,手上还握着一把长刀。
因为浑身用夜行衣包裹,所以顾念喻不能通过衣着打扮来判断他的身份。
不过短暂的时间里,她从男子裸露出来的手部皮肤判断,对方身手普通可力气很大,双手较为粗糙,不是练家子但是平日里应当也不是被人伺候的……
而他手上握着的长刀,从刀的长度和刃口薄厚看来,应该是跟乳母身上的刀痕吻合!
究竟砍入目的是不是这把刀还不好说,需要仔细查验,眼下她必须要拖延时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杀害乳母的真凶吧!“
被人直接道出罪名,对方却没有丝毫慌乱,一双木然的眼连眨都没眨一下。
顾念喻话音落下,长刀便又朝着她的面门劈了过来!
她毕竟只是个法医,没什么身手,再加上原主的身体本就羸弱,自然不是对手。
跑!
危险当前不敢犹豫,她脚下一软虽然跌坐在地,但是连忙滚动身体跟黑衣人拉开了距离。
无论自己提出什么问题,黑衣人都全然不搭理,手中长刀不停,每一刀都朝着她面门而来,铁了心想要她的命!
死了一次,不会又要再死一次吧?
好在顾念喻虽然身手不行,但总归还算灵活。
对方虽然力气很大,可是脚步却十分笨重。
竹林里泥土松软,跑起来不太方便,外加竹枝交错,给了顾念喻跟他周旋的余地。
逃跑之余,她还是不肯放弃:“乳母一个顾府的下人,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你竟然要杀了她?”
这是顾念喻一直想不通的,乳母身份普通,即便得罪了人也不至于遭人三重手段杀害。
见黑衣人还是闭口不答,顾念喻也不管,步履匆匆之下还不忘回头观察他的脸色:“明明乳母体内的漫性毒药已经生效,用不了一天就会毒发身亡。你为什么还急着要去勒死她?”
一口气说完了心中疑惑,她发现当自己提到漫性毒药的时候,对方的眼神和动作都明显一滞!
顿时心头一沉:下毒的和勒死乳母的不是同一人!说不定,就连用绳子勒杀的和补刀都不是同一个!
那么,眼前这个黑衣人是哪个呢?他又为什么要杀死自己呢?
新的问题还没来得及想通,有一瞬间凝滞的黑衣人恢复了甚至,举着刀再度朝着顾念喻冲了过来。
就在她一只脚将要踏出竹林之时,手臂竟然被身后的黑衣人给抓住了!
长刀就在眼前,但凡落下她必死无疑!
完了,看来这回是真的凉了,可惜这具身体都还没待习惯呢。
就在她闭上眼打算接受现实时,忽然听到一声闷响,黑衣人嚎叫一声,竟然松开了自己的手!
她睁眼一看,发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来一块石头,迎面狠狠地砸在了黑衣人的脸上。
虽然戴着面纱,顾念喻还是能看出来黑衣人的鼻梁骨似乎被砸断了。
是谁在救她?
下一秒,竹林深处窜出来的一道白色身影便为她做了解答。
看着抓住自己往街巷逃窜的男人,她没忍住喊道:“赵流叙,你怎么来了!”
赵流叙抓着她逃走,砸人的手法看起来笨拙,可是脚下却很稳。
“先别说这些了!走!”
顾念喻让他在自己一个时辰没能回去时叫人来,可是他似乎没有守时也就算了,还没有喊人来。
看着他赶来救自己,不住心头一颤:莫非之前是自己看错了,他对原主其实是真心的?
不,应该不会。
他为什么要来救我?
赵流叙的动作也不算矫健,拉着顾念喻逃得跌跌撞撞很是狼狈。
身后的黑衣人穷追不舍,两个人只能在街巷里打转。
终于在拐进一处小巷子时,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
赵流叙拉着她躲在一颤小巷里,藏在一家门户的大门之外。
“你怎么自己来了?”
缓和了呼吸,顾念喻看没人追来,这才冷静下来冲着赵流叙问道。
后者抚着起伏不断的胸膛,除了担忧之外,脸上竟然还有些委屈:“自然是因为担心你啊!明知道对方可能是杀人凶手,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啊?”
眼下这种情况,顾念喻也懒得去管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只能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
“虽然惊险,不过好歹还是有些收获。”她压低了声音,凑在赵流叙身边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谁?”
噌!
顾念喻还未张嘴,一道白光闪过,一柄斧头便劈头扎在了门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