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阳之前先有义字当头的武刚,后跟肤有角鳞的龙燮,更是有身材傲人的桃稚,还有未来江湖共主韦姿,管骑将军蓝卓业对秦谷的挑衅,唯独苏安阳,在众人眼中就是中规中矩,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使马儿跑的飞快,可就是没什么看头。
场中的地榜榜首尘山安、地榜第三的韦姿皆是眉头紧皱,隐隐瞧出来些什么,却又不真切。就像明知道其用的是道家手段,可就是看不明白其术法根底,接下来的对敌之中,这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
就连秦谷心中都微微一惊,苏安阳不是剑修么?啥时候会这种仙人手段,秦谷作为武夫体魄位察能力也是极强,明明刚才的箭已经偏离靶心,可偏偏会出现在靶心之上,难不成剑术通神的陆言小师叔有教苏安阳这种改变轨迹的剑术。
伏羲创立八卦以来,唯道教道祖将其发扬开来,后世也只有一代代的张姓大天师还有八卦传承,快等同于金光神咒的单传一般,张天师多少年没有动手了,这八卦绝学已有近百年未现世,秦谷自然没想到那方面去,毕竟金光神咒、五雷正法还有很少现世的八卦奇门也只有未的张姓天师接班人才有资格从老天师手中继承。
以秦谷对苏安阳的了解,平日里懒惫的性了,哪里肯去做那出力还不讨好的张姓天师传人,所以秦谷也并未往张天师继承人那方面去想,就当其是一种神出鬼没诡异的剑术吧。
苏安阳的根底怕也只有场中几位上三境的高手心中才有几分推测,柳云苏眼神怪异的看着和陛下同一房间的老天师,好家伙,不吭不响的都把传人培养好了,亏我秦兄弟和苏胖子情同手足都被蒙在鼓里。
接下来便是秦谷上场,而身下的乌子却着实没有什么观众缘,还有不少达官贵人在看台上说道:“怎么这马看起来如此眼熟,好像前几日在家中见过。
连忙有--旁的同僚说道:“我也见过这匹马,在我家中混吃混喝,现在家中母马都怀孕了。”乌子的头抬得比天高,好像在夸奖自己--般,秦谷却恨不得一头钻进老鼠洞里去,怀诏都在怀疑,是不是这马把秦谷带坏了,天天跑去司教坊,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找机会把这匹马阉了。
乌子开始助跑,先开始节奏还欢快,直到秦谷弯下身来在其耳边说了句:“若是我有一箭空了,今天回去吃马肉。”
谁知道原本洋洋得意跳脱的乌子瞬间老实了下来,跑的无比稳健,就如同是一场马术表演。秦谷禁闭双眼,调整气息,随着乌子每一次的律动而吐吸。
眼看着第一个靶位到了,秦谷没有睁眼,场中压注秦谷之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第二个靶位秦谷同样闭目养息错过了,场下已经有人开始坐不住了,渐渐有些躁动,秦谷依然没有睁眼,不少人已经吐出一口国粹在问候。
就在乌子马头经过第三个靶位之时,秦谷动了。
一张十石的大弓横过来,单手从腰间抽出五支羽箭,搭于弓上,嗖的一声,五箭其发。
场中叫骂声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五支箭跟随着乌子的律动起伏,直中了分布在场中的五个靶心,定密一瞬间的观众席,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就连一直在场下捏把汗的苏磐也大叫了一声好。
观众的沸腾上并没有打乱乌子的奔跑节奏。乌子眼看着半个身子已经跃过了中位的靶心,秦谷手中又出现了五支羽箭,可是乌子的身位眼看已经跃过中位,秦谷再次动了,为了弥补乌子越位的速度,躺平在马背之上,对准靶心,搭弓射箭,如行云流水,嗖的一声,五支羽箭脱弦而出,又是刚好正中靶心。
原本已经热闹的观众席上,再一次的人声鼎沸。归根结底,还是秦谷带来的反差太大,就在所有人失望之时,秦谷亲手将所有人从深渊中拽了出来,全场叫着秦谷的名字,柳云苏一脸赞叹模样,好家伙论风采出众,羡煞旁人。
接下来便是一身灰色长衫,怎么看都像是个教书先生的尘山安整衣正冠、慢条斯理、步履有序、耳不侧听、目不旁视、跨马起步。
第一箭瞄的是位于最中间的靶心,羽箭出手之时,第二枚羽箭紧随其后,速度还略有超越,不偏不倚的撞在第一枚箭的箭身,最后两枚羽箭,一个插在刚起步的靶心之上,另一个插在终点之处靶心之上。
全场落针可闻,所有人屏住呼吸,接下来的八箭以同样的方式都留在了前后的四个靶心之上,此时的马堪堪跑到第三个靶子旁,随意的两箭直中靶心,与秦谷一般,只用了半程便射完了十支羽箭,而且都命中靶心,皆是以箭与箭在空中碰撞的形式完成的,观赏度丝毫不比秦谷的五箭其发差多少。
场中再次爆发起一股浪潮,刚才屏住呼吸,甚至忘记呼吸的众人在这一刻才想起来,大声的欢呼着。
不少江湖中人评论着:“没有个二十年的功夫,怕是射不出这样的角度来,秦谷与尘山安不分伯仲。”
不得不说,秦谷与尘山交都在用一种很过分的方式艺压群雄,但是最后是由皇帝亲自裁决最后的胜者。
太监捧着一张留有皇帝墨宝的字条从房中出来,大声宣布着:“最后的胜者,秦谷。”
不少押注了尘山安的观众都不服气的表达着抗议,也有不少秦谷支持者反驳说道,两次拉弓瞬间中靶,无论是效率还是速度都不输尘山安,有什么好吵的,输不起的样子。
眼看着台下观众就要打起来了,史翦一身八境武夫罡气刮起一阵大风,全场安静,此次史翦中坐在观众席中,就是为了替陛下维持场中秩序,所以才与柳云苏一同落座。
稳定完秩序的史翦重新回到皇帝身边护卫左右。
史翦在皇帝身边问道:“秦谷与尘山安都为国之栋梁,锋芒太露,会不会太过招摇遭人嫉恨。”
皇帝怎会不懂史翦那点小心思,并未理会史翦,只是盯着场中的乌子怎么看怎么有些眼熟。
史翦又轻声叫了声:“陛下?
皇帝冷哼一声,说道:“如果我魏国将士人人都招人妒忌,朕岂不是要乐开花了,如果其他将士们连这点心胸都没有,承认比自己强的人存在,那就是那些心胸狭隘之人的问题,我魏国少年人就该如此。足够的自信,足够的实力,来撑起足够大的野心。”
史翦沉默了。
老天师深感认同,难不成都如苏安阳那般活的如同一个暮气沉沉的老者,所有属于年轻人的锋芒都藏于身后。
老天师不止一次训斥过苏安阳,明明是争强斗勇的年纪,偏偏没了那份少年心性,大道就是在一个争渡二字,你倒好,站在岸边像一个旱鸭子,看着人家一个个的过岸,晚上却一个人在河中来回游走。就如同一只老鼠,心中有贼,全身上下贯彻着一个“藏”字。若不是老天师以天师之位相逼,苏安阳才不会来参加诸军大比,这种在所有人面前“脱光”的感觉,苏安阳感觉很不好。
骑射结束之后,秦谷没有着急离去,反而是找上了观众席上的柳云苏。
“我想见陛下,算着时间差不多了。”
柳云苏突然阴神出窍,留了一句躯壳和阳神在体内,喝着手中最后一坛酒。
不一会阴神归位,柳云苏拉起秦谷就改天换地来到包间之内。
皇帝闭目养神,老天师一样吃着干果。
秦谷第一次给皇帝行儒家礼:“恳请陛下撤销沐先生的罪状。”
“哦?了一声。
“是感觉有资本和朕讨价还价了?”
“臣只是觉得,犯错虽有过,好坏都必须要还欠下的债。只是说补过一事,有很多办法。沐先生刚进城就与我分开,背后有陛下的人在盯着,只是没找到机会对一位君子境界的读书人动手。”
“既然你知道欠债需还,何必还来求情呢。”
秦谷根本没有与皇帝论对错,因为在皇室眼中沐辰翟用大印砸碎了数名沙场立功死后封正山神的金身,如同杀功臣,是在皇室脸上狠狠了打了两耳瓜子,而在皇室尊严面前,根本没有对错。
“陛下知道我会拖住柳云苏,也知道天幕下的圣人不会坐视不理,既然如此,不如换个更柔和的方式,既然都已跌境,就算是受过罚了。”
皇帝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在五行中又如何能跳出三界外呢?也罢也罢,既然已经成为事实,总要有人来负责,让沐先生去山城合道,坐镇天幕吧。”
秦谷脸色铁青,坐镇天幕,一旦东海之滨反噬,最先受到冲击的就会是儒家坐镇天幕的圣人,无论如何都算不得上上之选。
“朕累了,就这样吧,若是能在山城之中教出读书种子,代替其坐镇天幕就可回来。”
皇帝起身离去,其余人也都相继而去,唯独史翦这个武夫走到秦谷身边,挑衅的说道:“早就说了,年轻人就不能太锋芒毕露,大白天的就招摇过市,真当没有人看,没有人盯着,晚上趁着没人时间秉烛夜游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