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儒生看着自家掌柜,总不能害得人家唯一念想都没了吧。
“若是不是来吃饭的就走吧,不然一会便不要走了。”
史密一笑中充满了不屑:“今日若是我有事怕是这里没有人能走出这里,我手下的兄弟们,可不会念及儒家那点情义。”
老书生眉宇间填满了厌恶,像是吃了什么脏东西一般恶心人:“嘴那么脏,就别往儒家和学宫上贴了。”
随后老书生低语了一句只有秦谷听到的话:“说什么有教无类,教出这么个东西,至圣先师都该气死了。”
随即从袖口处拿出一根破旧的竹笔,只看外表就知道是地摊上便宜货,一文钱一“根”的那种,都不能以“支”为单位,品相实在太差,普通百姓砍根竹子,狗尾巴剪一束毛,就如同捆拖把一般制成的简易竹笔,写字不仅粗糙分叉,更是断断续续不成章法。
谁知秦谷也只看清了一道残影,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史密便从馆中飞出,没有打斗,没有任何破损,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秦谷也仅仅依稀看到老儒生用笔尖轻点了几下年轻人的身体,随后年轻人便脸着地如同破口袋般倒滑了出去,手脚应该是被废了,本能的想要去撑地,可是发觉根本动不了,就只能以脸着陆。
随后才有一声杀猪般叫声,喊到:“你个老王八,竟然敢先动手。”
“学宫就这样教你出口成脏的。”老书生单手成掌向地上一拍刚准备踏入圈内的士兵,整个人便如同撞到一面墙上。
“识时务的,抬着你们主子回去还有的救。”老书生说完扭头便重新回到店中。
老板娘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朝都怕是待不下去了,这史密跟了自己很久,自己也确实忌惮其身世,毕竟是官面上的人,不敢得罪,因此也只能一直以来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实在没想到那史密真敢在明面上动手,委曲求全自己原本都打算交出那百年辛苦修炼的妖丹,自己也没害过人,就因为身份便如此坎坷,自己还委屈呢。
谁知半路杀出来个富家公子,老板娘算是感受到了丈夫离世后,人间些许的温暖,谁知天天蹭酒的跑堂的更是个暴脾气,这算是彻彻底底的撕破脸。
老板娘慌忙的跑到后厨,把酒坛子都搬出来“老先生,您喜欢喝,就都搬走,如果可以的话给小兄弟留一半,我也没什么能报恩的,这朝都是待不了了,我们趁着现在赶路还来得及。”
随后就要收拾账本跑路,以后风平浪静了再回来收账,平日里老好人做得多,丈夫的家乡就是自己的家乡,邻里互相照应也多。
秦谷脸色怪异看着这奇葩老板娘,有这么个打手还用跑路,说不定那皇宫中顶梁柱史翦都不一定是这老头子的对手,这种压迫感,秦谷在老许和哥哥身上感受过,以秦谷灵觉在那一瞬间感受,最起码也是个飞升境的前辈。
秦谷作揖一礼:“谢过前辈仗义出手。”
这一礼就很有讲就了,秦谷并没有抱拳行武夫礼,就是拿自己这半个儒家弟子的身份去给对方自报家门,做小辈的,尤其遇到这种心性不定的巅峰修士,规矩还是要有。
“小家伙不畏世俗权贵,仗义出手,我年轻时不如你。”老书生一脸赞赏。
“老先生就莫要取笑小子了,若不是您,说不定我和我这傻徒弟这顿饭都吃不到嘴里去。”秦谷被这么个先贤夸赞,心中还是有些得意的。
老儒生差点没憋住笑,原来出手是为了自家徒弟那顿饭吃的安心,这师父当的护短也是可以的。
老儒生回过头来,给钦点家产的老板娘说道:“掌柜的,不用跑,外面的事我都能给你平了,不光如此,今后你好好酿酒,客人源源不断,断然不会有人找你麻烦,那史翦也不用怕,今夜我会去亲自会一会他。”
老板娘更是忧心忡忡,这不是自己去阎王殿敲门那,顺便还把镣铐带上,生怕人家不收,这事是因自己起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实在不行今晚就跟着,大不了鱼死网破。
老儒生看了看这掌柜的,平时就是嘴巴毒,其实吧,人还是很好的。
秦谷一听,呦呵,今晚有好戏看了,飞升境儒家大君子对这皇宫顶梁柱,无论如何也要凑凑热闹。
史翦秦谷自然不陌生,也算是性情中人,自个小的时候没少去他家玩,每每挂在嘴边的是,“可惜自己练拳太早,不然也能如同秦雄般,在杀场上拼出个万里封地出来。”
那时候秦谷跟着姜贤师父,师父总说“这史翦若是放在一方,不论文韬武略都不会输给你父亲秦雄,但是他偏偏还就真比不上秦雄,你可知为何。”
秦谷那时还小,哪里懂这个,自然回答是“史翦被拴在宫中看门,没机会建功立业。”
姜贤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秦雄不要命,史翦出身好贵自然惜命,战场上不是一两个修士就可以改变的,更多的靠的是脑子,是气势。当然不是说修士在战场中作用不大,不仅非但如此,而且还是一只主力尖刀。可是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用,如入无人之境,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等有一天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
秦谷虽然从未上过战场,却对这些无比熟悉,自己从小无论兵法还是博弈都是拿手好戏,更是让姜贤留了“将才”二字,赐下“仰止”为字,就是为了让秦谷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仰望深渊之时,深渊同时在看着你,不要盯太久了,要学会止步。
老儒生有兴趣的看着吃饭的苋生,看来这场面一路上小姑娘已经习惯了,对面前这个小子无比信任甚至丝毫不担心,而且小姑娘体质更是有点像传说中的体质,让老儒生都起了收徒之心,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不光体质好,内心洁白无瑕,修炼起来肯定事半功倍,看来这小子也不简单,能把如此身份的小姑娘带在身边,还能一路上过关斩将,依旧内心洁净无暇,不简单。
老儒生实在压不住心中好奇,问道:“小家伙会不会下棋,陪老头子我走两局。”
秦谷也不矫情,落座后,上来就执黑棋,没有丝毫客气。
老儒生一愣,好久没有见过这么不客气的读书人了,越看越对胃口。
秦谷也不客气,执子落子一气呵成。
老儒生竟然越下越吃惊,秦谷的棋技不在自己之下,要知道老儒生的棋可是天天和国手博弈,虽说没赢过,可也不是什么人出来都能压的住的。
但在秦谷这边,与秦雄这种臭棋篓子没什么区别。
老儒生问道:“不知小家伙是哪家弟子,在何处求学。”
秦谷也并不隐瞒,知道在这样的儒家君子面前没意义,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小子秦谷,不是朝都人,秦武洲人氏,师承姜贤,从未去过学宫,也没读过几本书,让老先生见笑了。”
老儒生一看,好家伙,这口气大的,还真像是姜贤那小家伙的徒弟,两人口气都一样。
当年姜贤还在学宫求学之时,自己便已经是这番光景了,老儒生不光在学问上考量过姜贤,棋盘上捉对厮杀也不少,可是每次就只赢自己一手,嘴上还要说句“好险好险,差点让您老屠了大龙。”
可是老儒生看来看去怎么都像是在炫耀,每局都只赢自己一手,这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脸嘛,为此自己没少在平日里给这个学宫弟子穿小鞋。
看着面前的秦谷,更是有些怀念从前的日子了,小姜贤的徒弟都这么大了,后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