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阁 > 女生耽美 > 江山为宴 > 第59章 叱咤棋局

第59章 叱咤棋局(1 / 1)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忧思难忘,唯有杜康。”

彼时,柳洲倾正欲起身离开,那幽处垂挂的竹帘内传来愁苦感慨的吟诗声。柳洲倾锋利如冰刃的目光凝结在那神秘的竹帘上,心中狐疑渐深,又不由感叹竹帘后头那人内力深不可测,他方才一直坐于这里竟对他毫无察觉。

他不动声色地坐回蒲团,朗声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看来你对我父亲很了解,这是他所作诗词中最令他满意的。”

“柳公文采斐然,名扬九州,谁人不知?”竹帘后那神秘人又道。

柳洲倾微微一笑,睥睨了东方爻一眼,“这里有人醉了,看来杜康都解不了他之苦。”

“你可怜他?”神秘人的声音含着轻快飘忽的笑,远远传来十分清楚。

“也许。”

“过不了多久你同样要可怜自己。”那人大笑道。

柳洲倾冷哼,面露不屑,“我只会可怜别人。”

“可惜老夫方才闲着无聊替你占了一卦,根据卦象显示,红鸾星动,不久之后你会有一场桃花劫。如有不慎,不仅带来杀身之祸还可能使你这些年所辛苦谋划的大业功亏一篑。”

卜筮之言柳洲倾向来不信,命运怎么可能因三两句言语而成轨迹?实在荒谬。被他这么一说,柳洲倾顿起了玩心,悠然笑道:“还请劳烦大师告诉我究竟是哪朵桃花,我现下就把她采了碾成泥。”

“看来你不信我?”

柳洲倾摊摊手,面上浮现一丝茫然,“我为何要信你?”

竹帘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响声,只见竹帘哗啦一声被撩开,一个乌黑的影子从里头转出来,一张苍老且不修边幅的脸慢慢抬起来,露出些许顽皮的笑容,答道:“因为我是水镜。”

柳二少闻言大吃所惊,楞了半晌,跳跃波动的目光似疑非疑,急忙稳下心绪,淡淡开口:“水镜先生常年游学各地,脚不停歇,听说他一直流转在西域,你却说你是水镜,安能叫我信之?”

老者闻言,转身掀开竹帘,指着帘后的棋盘,忽发感慨:“好久没与人博弈了,不如来杀一局,葭儿,你来。”他柔声唤道,郭葭马上从屋里出来,对着他恭敬施礼,又张望了一眼一旁的柳二少,啧啧称奇:“世上还没人敢接你的战帖,今夜他休想完好无损的回去。”

说罢,郭嘉十分活跃地端出两只小巧的竹篓,竹篓里各摆着亮晶晶的黑子与白子。他将竹篓置在棋盘边,对着柳二少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师父年纪大眼睛不好使,为了公平起见,这局下的是盲棋。我来当摆手,放心我绝不偏袒,你可是怕了?”

柳二少不语,半晌摇了摇头。

水镜咳嗽几声,叹道:“老咯,老咯。”

棋局开始,对弈者皆背朝棋盘不得观看棋局,十分考验下棋者的记忆力与应变能力。如若记忆差者,就连方才子摆在哪些位置都不知道,更别说掌握全局,步步谋划。

“治乱世不能不战,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之民,攻之可也。这局我下上三四。”水镜神情怡然,似正观赏着墙下随风起伏的杂草。

斟酌片刻,柳二少小心应对,“恩生于害,害生于恩,兵法最高乃是全国,而非破国,乃是全军,而非破军。这局我下平二二。”

“天下之人谁人想战?以战止战,战之可也。诸侯不服我才以兵服诸侯,诸侯不服我才打到他服!这局我下平四四。”水镜高声道,银丝乱舞,气势非凡。

郭葭摆动棋局,颊边笑靥更深。

……

“用兵之道,其疾如风,其徐如林,其猛如火,不动如山,平八六。”水镜又道。

柳二少心中却是翻转来回,额角冷汗涔涔,努力回想白子黑子的布局,脑中却是空白一片,他攥着手心冷汗直冒,而接下来对方下棋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缓,接连而来的招数更是对付得柳洲倾应接不暇。

“上八六”

“平二四”

“平四三”

……

“平二二!杀!”水镜暴喝一声,棋子碰撞的声音,纵观棋面只见黑子已被白子杀去了半壁江山,而白子正如一道道声势啸猛的银龙,将剩余的黑子分割成一块块孤立无援的残兵损将。

柳二少汗流如柱,脸色苍白,脑中思绪混乱不清。胸口气血乱涌,忽然面色一滞郁气倒灌,喷出一口血雾。鲜血夹杂冷汗从雪白的脸颊滴落,柳洲倾无力地倒回座位,脑中迷蒙不清无法思考,气血里似有一团团热火不断涌上,经脉胀痛连连,他又咳出数口淤血。

郭葭见状急忙封住他重要穴道,以防他走火入魔,搭住他的手臂将源源不断的真气输入。输得不少真气,他的脸色才渐渐好转,急促的呼气平稳下来。郭葭擦擦额头汗水,“师父你的棋下得也忒狠了,他被你刺激的差点走火入魔。”

“老咯,老咯。”水镜呵呵笑道,“世上能与我对弈的也只有爻之了,不过这孩子——欸,你看他醉的。”

郭葭“切”了一声,走过去正打算抬腿踹他几脚,东方爻突如风一样的窜起来躲过他横扫而来的一记飞腿。

郭葭双手抱胸,怪笑道:“看你还装多久。”

东方爻横了他一眼,又掀开竹帘弯腰而入,见柳二少正一动不动的瘫软在木椅上,心底抽了一口凉气,浅眸融融似水,“看来伤得很重。”

“吃点苦头才会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分量。”水镜道,他正耷拉着腿,身子随着摇椅缓缓摇曳。

东方爻点点头,心中无端生出些顾虑,“他会乖乖顺从么?”

水镜起身,眯起眼睛望着黑幕中的寒星,“这可由不得他了。”

东方爻侧过身来,“为什么?”

水镜呼出一口气,简简单单道:“因为我是水镜。”

东方爻静静望着水镜隐在黑暗中的背影,那干瘦弱小的背影竟让他心中生出一丝害怕来。

这个老态龙钟且不修边幅的老人是他在这个世上最看不清摸不透的人。

**

清晨正是应卯之时,轿子从柳府出来朝皇城行去,只听得轿内传来和煦如春风的男音:拐入左手小巷。那顶蓝色锦轿似条锦鲤立即钻入僻静的小巷,只见对首有一顶一模一样的蓝色锦轿迎面而来。

不一会儿蓝轿从巷口转出来,继续朝皇城行去。

清晨沐风徐徐,天边流云肆意,霞光露辉。道旁的几棵柳树随风而拂,几缕暖光转在冷冷的青石板上,若隐若现,似雾非雾。

今日洛阳天气晴朗,暖阳高照。不过轿内柳二少的心情似被阴霾笼罩,俊脸乌云密布。那双传神透亮的黑眸此时却是如此阴晴不定,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手中折扇,半晌只听得哗啦一声,扇面竹子散开落了一地。

那盘棋局在他心中一遍又一遍重复上演,无不心惊胆战。棋盘如战场,玉子如手下兵士,若真是战场他早已铩羽而归,被那老头杀的兵不片甲。他自问钻读兵法棋书,不说出神入化熟悉精通也是不假,却被老头逼得山穷水尽无路可退。

东方爻说得没错,他有筹码,有这样一位无可匹敌的师父。

这样厉害的人物,果真是传说中的水镜不假。但这厉害程度又远远超出了他的预计,这份思虑这份才学确实叫他望尘莫及。现下虽与他们达成一致,但盟友只是暂时难保以后不会在战场上对立,此人若不能收入手中必应想方设法除去!

今日朝堂无非是讨论冬狩之事宜,东朝以武建国,崇尚武力,东朝男儿若不善武者只会沦为乡里邻间的笑话,更别说是皇族子弟。随行者除皇亲国戚外便是高官将军,如能在冬狩大显身手蒙受皇帝垂青,那么极有可能被皇帝提拔培养成心腹之臣,前路风光无限。

冬狩之地则定在洛阳西郊的皇家园林——寿燕山。山中森林茂密,树木繁多,地势崎岖,山里奇珍异兽与飞禽走兽众多。

布置之事与往年无异,只是随行人员中多了个名单——柳近卫。以他之官阶本是没有随帝驾出行的资格,但众人于此事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叫他是董相的宠臣,董相提议谁敢反对?纵是天子也要给他三分薄面,更别说他们这些下臣了。

下朝后,官僚们成群结队的走下石阶,只见人群中有个俊朗黑影拢袖独自朝宫门走去,他身形挺拔清瘦,步伐翩然,远远看去如秀丽芝兰又如苍翠玉树,使人不由多看几眼,双目生辉。

户部侍郎刘大人扬头一嗤,看着那背影冷笑,“兔儿爷,全不干人事儿!”

“看他能得意到几时?不就是仗着这副好皮相在别人身下承欢,简直是为官之耻辱,哼哼。”结伴同行的仇大人颇为鄙夷,想了想又挤眉笑道:“看那滑腻的皮肤,你说他的滋味如何啊?”

刘大人瞪了他一眼,“我怎知道?问董相去!”说完,忙趋步急行。

仇大人在一片议论声中抬起头来,只见柳近守加快步伐朝宫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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