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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刀门的祖地,距宗门之地有万里之遥。
坐落在一处险峻的山谷之内。
南疆,除了毒虫多,就是树多,或许是地域的缘故,这密林铺天盖地,又高又密。
这山谷所受到的日照,相比地势平坦的地方要少,树木的长势依然是非常茂盛。
明面上来看,这是个隐世的好地方。
但修行者可飞天遁地,尤其是金丹境往上,拥有了感知和神识,飞过此地时足可窥探到下方的异常。
不过,这既然是神刀门祖地,自然就不会这么简单。
神刀门的先祖,利用这四面环山的地势,布置了一座大阵。
熟知这座大阵的人,很容易就能屏蔽自身气息,再加上平时刻意掩盖踪迹,贸然闯入的修行者,想要察觉到
这是一处门派祖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境界更高的修行者,哪怕是发现了此地,也不屑对一个隐世的下九流门派动手。
至于这座大阵从何而来,其实远远没有想象中的神秘。
元婴境往上,就已可以感应天地大道,那么更往上的修行者,便可利用天地大道做一些事情。
比如,建一座大阵。
通常类似于这些隐世门派的大阵,其内藏有杀阵,这在无形中,就更多了一层保险。
可以这么说,一个隐世之地,是足够安全的。
而在另一方面,这不仅是隐世之地,还能称之为祖地,顾名思义,也是神刀门先祖的安息之地。
历任的掌门,长老,弟子,都埋葬在这个地方。
将来这些神刀门弟子,一旦到了油尽灯枯那一步,能够葬于此处,是莫大的荣誉。
也是每一名神刀门弟子,所希望的最终归属。
但这地方,并不是谁都能进得来的。
比如像于贺。
这种存有异心的叛逆之徒,神刀门的罪人,死后就没有资格埋葬此地,更遑论是活着进入。
或许是上天给于贺开了一个玩笑。
他犯了重罪,还偏偏活着进来了。
他自知罪孽深重,所以宁愿横死在外,也不愿踏入祖地半步,很简单,他无颜再见列祖列宗。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比死更重的惩罚......他还是进来了。
于贺靠在一棵树下,两眼空洞无神。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自嘲。
他被废了。
张宏图那一脚,往他的体内灌输了数道刀气。
在毫无防备,又是一心求死的情况下,那数道刀气,直接就斩了他的元婴。
如今的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甚至还比不上一个普通人的废人。
......他没有怨言。
如果不是他一时疏忽,神刀门就不至于沦落到迫于隐世的地步。
二十余数金丹境,对于一个三流宗派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是这二十多名金丹,已是一个下九流门派的
大半根基。
因此他的求死之心,仍在。
换一句话说,他也成废人,不死,也没什么用了。
只是张宏图带着三名长老,自离开神刀门那日起至今,已经过去了十数日。
当然,于贺并不觉得,这么干等着就是一种煎熬。
他不觉得这是煎熬。
相反,这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思索,去回忆,一些他不能理解的事情。
那两个魔道余孽,难道真是魔道余孽?
他还清楚无比地记得,陆羽那一刀。
旁人看那一刀,只是陆羽随意地挥了一刀。
而他看到的那一刀......
却是山河破碎!
乾坤倒转!
天崩地裂!
于贺的脸色一白,胸膛开始剧烈起伏。
至今他回想起那一刀,神魂都还是一阵不稳。
“咳咳咳咳......”
他连忙捂着嘴,重重地咳嗽起来,血液,由他指缝迸溅而出。
此时的他,身上哪里还有元婴的强者风范,不过是一个垂暮已矣,半只脚踏入了棺材的老人。
三名神刀门的年轻一辈,这时沿途经过,他们仇恨地望向于贺,刻意放声讨论。
“哼!真想不明白,为什么掌门还要放任这个罪人进入祖地。”
“也就是掌门宅心仁厚,否则他早就该受千刀万剐之刑!”
“话又说回来,掌门和大长老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差不多过去半个月了。”
“估计掌门还有别的事,处理完了,就会回来了。”
“哎,该不会......”
“别胡说八道!跟在掌门身边的,还有大长老和两名主事长老,那两个魔道余孽,只是区区金丹境,就算有
登天的本事,也难伤掌门他们一根汗毛!”
“对对对,我该掌嘴!”一名神刀门弟子,赶紧作势扇了自己两下耳光。
“说起来真不是滋味,天天都得看着这个......真他吗碍眼!我呸!”
或是于贺的沉默,致使这三人越说就越冒火,也越来越肆无忌惮,一名神刀门弟子说到最后,就冲着于贺吐
了一口唾沫。
这名弟子的修为在超级高手之境,但这一口唾沫的力道,也不是已经成为废人的于贺所能承受得了的。
加上双方相隔仅有几步之遥。
这一口唾沫,准确无误地飞向于贺的额头,“啪”的一声,于贺的额头,被唾沫击中的位置,立马就起了一个
包。
随着三人走远,这议论声也渐渐减弱。
于贺苦笑,将额头上的唾沫擦拭干净以后,不禁长长一叹。
这一声叹息,缘由于那三名神刀门弟子的那番话语。
不是因为那些刺激的话语,带给他的耻辱。
到了他这个地步,都已一心求死,不可能就凭区区几句话被刺激到。
他想的是......掌门,还有大长老,以及两名主事长老,十几日了,还没有回来。
其他人想必是认为,四名元婴对付两名金丹境,还不是捏死两只蚂蚁那么简单。
可是,他们想错了,还是大错特错。
在见识过陆羽那一刀之后,他已明悟一件事,那就是陆羽的身份......
想到这里,于贺不禁打了个激灵,又是倒抽了一口冷气,空洞的双眼,再次露出了那一抹极致的恐惧。
十几日......都过去了十几日。
很有可能......
掌门和三位长老,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他不是不阻止。
他有曾试过努力阻止。
他宁愿承受千刀万剐之刑,为此还主动要求曝尸荒野,死后不入祖地,其中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掌门
前去的念头。
然而,没有一个人,有将他的警告听进去。
十几日过去了,该回来的,也应该回来了,却还不见踪影。
这好像只能说明一件事......
秋风一吹。
哗啦啦的就掀起了一阵树浪。
于贺似有所觉,巍巍颤颤地转过头。
下一刻,他就浑身一僵。
原本就灰败的脸色,也露出了一丝绝望的自嘲。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