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夕的发色亮质顺,铺下来便如缎子一般,握在手中沉甸甸的,触感上好。
皇帝轻轻顺着,爱不释手。
他宽衣轻声上了床榻,将她搂入怀中,天色未暗,皇帝并无睡意,只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秋夕的发。
一会儿又去摸她的脸,摸着摸着,手便不自觉往秋夕脖颈以下探去。
秋夕显然有所感觉,蹙着眉头哼了一声,转了个身。
皇帝惺惺收回手,翻身仰躺着,将双臂枕在脑后。
躺了一会儿,便唤来了守在殿外的小太监,让他将崇政殿几案上的奏章取来。
就着晨夕宫的烛火,皇帝一本一本地翻看着手中的奏章。
不消片刻,一张俊脸便阴云密布。
从前几日看到今日,每日都是满桌子的奏章,竟都是相似的内容。
皇帝已经懒得批阅,搁下手中的朱砂笔,下榻打量着晨夕宫。
这宫殿秋夕从几岁便开始住了,如今将近二十岁,依旧在住。
晨夕宫的院落里开辟了一方药田,常年种植着各种药材。殿内素来简洁,摆置不多,常年烧的是沉香屑。
皇帝踱步丈量着这方卧室,从南到北,长四十二步,从东到西,宽二十四步。
幼时他也曾如此来回踱步,彼时,长五十一步,宽二十九步。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他走了那么多年,才将距离缩短。
秋夕这一睡,整整一天一夜,醒来时是第二日傍晚。
窗外黄昏的夕阳格外美丽,下了雨,天边架着一道彩虹,霞光满天,色彩绚丽。
秋夕揉了揉酸疼的额角,忽然想起什么,匆匆踏上鞋履,往偏殿走去。
“娘娘醒了?”青枣端着热水从外走了进来。
“恩,锦川醒了么?”秋夕问她。
“醒啦,早晨醒的,皇上不让奴婢们叨扰娘娘。”青枣放下水盆,打开衣柜为秋夕挑选衣裳,“娘娘今日穿什么?”
秋夕往里看了一眼,青枣的手正停留在一件绯色的留仙裙上:“就这件吧。”
“是。”青枣取来裙子替秋夕更衣,“娘娘,千荷宫的秋水郡主前几日来过。”那郡主长得与她家娘娘极为相似,青枣觉着此人定是重要的,便记着了。
千荷宫?
八姐。
秋夕点了点头,半年过去,再听见这两个字,依旧是窒息的疼痛。
青枣很快为秋夕收拾妥当,秋夕迫不及待地赶去了偏室,锦川果真睁着眼。
一见秋夕,那双圆溜溜的水眸便笑了。
“锦川,感觉如何?”秋夕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有些疼痛,但锦川能忍。”锦川盯着秋夕,眸中惊艳,“许久未见,秋夕姐变得更好看了!”
秋夕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缠满纱布的脑袋:“想吃什么?姐姐让宫人们为你准备。”
锦川的眸子晶亮:“秋夕姐现在又做回郡主了么?竟可以指挥宫人们做事了?”
秋夕哈哈大笑:“姐姐现在可比做郡主的时候更威风呢!锦川要想什么,尽管对姐姐说。”
“真的?”锦川惊讶地张大了嘴。
“对啊,因为姐姐如今是皇上的妃子了。”
“我知道我知道!像当时的莹嫔娘娘那么厉害是不是?”锦川叫了起来。
秋夕笑着点头。
“那……姐姐现在做了皇上的妃子,便是不能和景容将军在一起了么?”锦川忽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然不能。”
“那……锦川、锦川可以喜欢景容将军么?”
“什么?”秋夕惊愕地睁大了眼。
“我……我,我喜欢景容将军……”锦川的声音逐渐变小。
秋夕愣了一愣,继而微微一笑:“好,等我们锦川将伤养好,便找机会接近景容将军。”
“景容将军他……来杂役司找过我,他、他拉了我的手,还、还摸了我的脸……”锦川呐呐,嗓音里满是羞赧。
秋夕不禁蹙起了眉头,景容接近锦川的目的何在?
第二日,青枣来报,千荷宫的那位又来了。
秋夕绣着手中的小鞋,针尖微微一偏,戳入了指尖。
她连忙摁住:“让她进。”
秋水穿着一贯的白衣,发髻高束,身体看起来依旧有几分羸弱,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她身边的婢女小心翼翼地搀扶她,深怕她摔倒。
“妹妹,别来无恙。”秋水在秋夕的对面毫不客气地落座。
“无恙。”秋夕淡淡道。
“姐姐竟不知,我的好妹妹,有这般的手腕。”秋水握着帕子的手掩了掩嘴角,轻咳一声。
秋夕对着秋水微微一笑:“妹妹今日,全拜姐姐与父亲所赐,妹妹在此当真是要感激姐姐。”
秋水顿了一下,呵呵娇笑起来:“你我姐妹,何必言谢?”
秋夕看着她,有一种将她的假笑撕烂的冲动:“难道姐姐不觉得,这样的对话,很恶心么?”
“过一段时日,是父王的六十大寿,你我应当回去贺寿的。”秋水依旧带着温柔的笑。
秋夕闭了闭眼,难耐胸中的恶寒,下了逐客令:“青枣,送客。”
父王的六十大寿?
与她何干?
三年前整个南楚皇族便该就当她死了吧?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