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场不幸发生了。
半夜我被一阵浓烟呛醒,我睁开眼,大吃一惊,着火了,周围全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新房在二楼,二楼整个已被火势包围,由于全是木质结构,火势蔓延很快,根本无法冲出去。
沈冰也被惊醒,惊恐地不知所措,望着我,我迅速背起沈冰,几次想从门口冲出去,但都被浓烈的大火逼了回来。
我顺手拿起一条毛巾用水沾湿,让沈冰蒙住脸,我想做最后一次尝试辂。
这时火势已经卷进了屋子,周围全是大火,我不顾一切冲进去,根本辨不清方向,我只能按照大致方向冲向楼梯,就在我冲向楼梯拐弯处的时候,整个楼突然坍塌了,随后我不省人事。
一天后我苏醒了,第一感觉是痛,脸上火烧火燎的,身体不能动弹,我听到周围全是哭泣声,是我爸和我妈的声音,还有小杨的,另外我还听到一片抽泣声,我辨出是王朝和马汉的,这两人是不会轻易流泪的,肯定发生了特大事情,我想去睁开眼睛,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睁了很久也没睁开。
王朝喊着:"他醒了!"妤。
我妈不停地叫着:"舟儿,我的儿!",她来摸我,我感到一双颤抖的手在我脸上抚摸,我张了张嘴巴,很疼,吃力,张不开,张了几次,也没说出话来,我听到我妈泣不成声地说:"舟儿,醒醒,是妈妈,妈妈在这,你看我!"。
我爸握着我的手,声泪俱下地说:“小舟,你要坚强啊。”
传来小杨的声音,她抽噎着断断续续地喊:“小路,你醒来呀,醒来。。。。”随后哇地哭出了声。
“小英,你冷静点,不要影响病人的情绪,医生交代病人要保持情绪稳定。”是罗宇的声音,他好像把小杨拉到了一边。
“小路,你没什么大碍,医生说治疗一段时间就好,你可要坚强,人都会遇到三灾六难的,挺过去就好。”罗宇附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听得出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声音明显有些变调。
“沈冰呢,她怎么样了?”我最关心的是沈冰的安危,想知道她的情况。
“她很好,就在隔壁病房里,正在治疗,没什么大问题。”罗宇话音未落,小杨再次尖声大哭,声音凄厉、沧悲,像从遥远的管道里传过来,她似乎在竭力压制,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周围再次抽泣声一片,王朝马汉的声音格外低沉浑厚,伤心欲绝,他俩反常的表现让我心里一颤。
我最后睁开了眼睛,微微的,很模糊地看了点光线,但具体什么都看不清楚,灯光很亮,好像被纱布蒙着,医生被叫了进来。
我又把眼睛闭上了,我的身体很疼,整个头都疼,脸皮像有无数根针扎一样。
脑袋似乎要炸开了,我想跟他们说我的痛苦,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医生,他怎么不能说话啊,也睁不开眼睛?"
“不要紧张,暂时没事,毁——",医生刚想说这个,突然停住了,似乎有人拉住了他。
我明白了,我突然想到了先前的所有的一切,我想去摸我的脸,可我抬不起手,动了两下,发现手被什么东西捆绑住了,我憋了很久,终于说出话来,问了句:"毁容了吗?"。
“没,没有!",有人立刻回答道。
医生听到我说话,立刻拿听诊器在我的胸部上下滑动了下,然后说:"年轻人,想开点,你没事的,知道吗?忍着点痛苦啊!",那声音告诉我,那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点的医生。
我听他的话,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嘴唇干的厉害,我又说了句:"我疼,难受!"。
“忍着点,没事的,忍会就好了!"
我妈大哭起来,摸着我的手,小杨也哭,王朝和马汉是最后哭的,他哇地哭出声来跟医生说:"医生,求你,你用最好的医疗技术,花多少钱都行!"。
医生跟他解释着,他还在哭,我想,我明白了,如果是一般情况,王朝马汉不会哭的,不会这样声嘶力竭,一定是很严重的。
“妈,别,别这,样!",我抿了下嘴,又说:"妈,我没事,没事!"。
“舟儿!",她悲痛地哭着,我妈被我爸拉开了,他一边哭一边说:"别这样,你这样哭,可叫孩子怎么受啊,你不要这样,他听你哭,他心里不是更难受吗?"。
我的泪出来了,泪水让眼睛很痛,酸涩,我尽量点头说:"爸,妈,我,我没事!"
“孩子,别说话了,听爸的,没事,我们都在!",爸爸说。
我不说了,也说不出来,就这样撑着,像被放入密闭的容器,不多会,我又睡着了。
不知道是困还是昏迷,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听到医生说:"你们都走开下,第二次手术很关键!"。
似乎又是生死离别,我又听到了哭声,心里难受,听那哭声心里更难受。
我被推进手术室,打过麻醉后,再次失去了知觉。
等我第三次醒来后,我感觉身体没那么疼痛了,只是微微的,不是很强烈,脸上还很热,但已经是我可以忍耐的疼痛了。
舒服了很多,我想我应该没事了吧,我再次试图去睁开眼睛,不多会,睁开了,我爸妈仍旧在,小杨、罗宇、王朝马汉他们也都在。
我看到了他们,他们都围了过来,仍旧要哭,我赶紧说:"别哭,我没事了,舒服多了,你们都别这样!"。
可他们还是哭了,我妈眼含泪水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抓着我的手不说话,就那样看着,小杨误着嘴哭,马汉趴我床边望着我说:"大哥,没事了,一切都好了,你放开心,什么都没有!"。
可我从小杨的眼神里感觉出了不妙,很不妙,她的眼神不光是伤心,还有一种是不忍心看我。
我想,我知道什么了,立刻想去摸脸,但手被罗宇拉住了,我拼命地挣扎,我说:"你放开!"。
“不要,小路,你听我的,没事!",罗宇不放,我去抬另一只手,结果也被他拉住了,我妈和小杨就开始哭,在场人也哭。
我不去挣扎了,我望着罗宇,露出可怕的目光说:"告诉我,我是不是毁容了,很可怕对吧?"。
“没有,你不要乱想,是一点点伤,不能乱碰,医生说没事,好了后,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愣在那,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他在欺骗我。
足足有十分钟,我就那样看着他,最后闭上眼睛躺了回去,重重的,闭上眼睛,我想我不要去摸了,也不要看了。
我爸似乎在伤心之余还有安慰,他想我还活着就是最好的,我怎么个模样,他至少还有个儿子吧,他握着我的手不停地说:"没事的,舟儿,你听爸爸的,一切都没事,爸爸在这!"。
我转向我妈,尽量让她放宽心说:"妈,我没事,不要这样,我知道,但我没事!"。
小杨慢慢地走了过来,她靠近了我,拉过了那只被罗宇拉着的手,望着我说:"小路,你别难过,真的没事,英子跟你保证,没事,很好的!"。
我看着她,突然想到什么,赶紧问她说:"沈冰怎么样了?"。
小杨听到这句,手捂着嘴又要哭,罗宇说:"我们刚刚过去了,她治疗的很好!"。
我突然抓住罗宇的手说:"你们跟她说我已经毁容了吗?告诉我,有没有说?"。
“没,没有!",罗宇说:"小路,我们只是怕她担心才没说的,不是因为别的。"
王超告诉我,这次警察总算干了点人事,次日案子即被告破,田少德还没跑出祁连县就已经抓捕归案。
田少德一年刑期刚满,释放不到一周,听到我跟沈冰结婚,便潜伏在附近树林,半夜放了一把火。
我跟田少德是死敌,也是情敌,四年的恩怨如今终于有了结果,我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法律对他应有的惩罚,我觉得值得,沈冰曾差点毁在他手里,我现在也毁在他手里,这或许就是命运,逃不过的,故事一开始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时间无比的漫长,可是时间总是要过去,不管多难熬,都要过去,那天夜里,小杨、罗宇、我爸妈、王朝马汉一直守在那,似乎是一刻不给我去碰自己的脸,可是总是要碰到的,他们也无法阻拦,到下半夜的时候,我的脸痒的厉害,我想去摸,他们先是拦我,最后放弃了,我摸到了脸,上面全是麻麻的,很是恐怖,可怕,我一边摸,牙齿一边作响,最后他们抱着我哭,拉着我,不停地说:"小舟,没事的,医生说会好的,不会留下疤痕,不会的!"。
我再次不再反抗了,眼睛望着一处发呆,悲痛从心里涌上大脑,一阵酸痛。
他们还在安慰我,他们把所有安慰的话都说遍了,最后甚至都找不到什么话了,可我几乎一句也没听进去。
大概快要天亮了,我就那样眼睛一动不动地愣在那,眼泪偶尔想到伤心处会落泪。
不知不觉,我睡着了,实在是困了,最后,我索性都不要去想了,挨一秒就算一秒,一分钟就算一分钟,不去多想了,我害怕白天的到来,多希望一直这样黑暗,我想我怎么面对沈冰,如果她看到我的样子,会怎样想,我知道也许她会忽视一切,可重要的是这给她带来多大的压力呀。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被一声凄惨的哭声惊醒,我睁开眼,大吃一惊,肖梅跪在我床前,双手抱着我,头埋在我的胸前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在场人也摸着眼泪,低头不语,我爸妈望着肖梅露出惊异地神色,他们也许纳闷怎么突然冒出如此漂亮的姑娘为我悲伤欲绝。
肖梅是看到银州晚报刊登的消息后匆忙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