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心中挂念着裴修寒和远在边疆的张立,玩得并不尽兴,猜完一个灯谜,不自觉感慨了一句,“如果无需打仗就好了。”
这样裴哥哥也无需大过年的背井离乡了。
裴景沉默了一瞬。
他其实也很担心皇叔。裴景五岁时就失去了双亲,是裴修寒一手将他拉扯大的,裴修寒虽然管他管得狠,裴景却清楚,他是希望他成器。
裴景自幼聪慧,自然清楚朝堂上的大臣多忌惮皇叔,甚至有人巴不得他死在战场上,皇叔却依然选择了出征,哪怕他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裴景依然很担心。
见晓晓也很担心他,裴景恍若找到了知己,猜灯谜之余,对晓晓说:“皇叔不会有事,他年少时就去过战场,当时就打了大晋一个措手不及,大晋的人很是怕他,有皇叔在,咱们不会输。”
晓晓重重点头,虽然如此坚信着,两人却还是有些担忧,都不由轻叹了一口气,叹息声重叠在一时,两人扭头看了对方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晓晓肌肤如玉,眉眼动人,笑起来时,倾城之姿怎么都掩饰不住,好几个小少年,忍不住多瞧了她一眼。
其中赫然有裴景的伴读萧宸。萧宸其实是裴景的嫡亲表哥,他年长裴景一岁,平日最是少年老成,不仅老臣们夸他天纵奇才,连裴修寒都夸他心性坚韧,假以时日,非池中之物。
就裴景所知,已经有好几个姑娘心悦他了,见他对那些人不闻不问,反而看了晓晓好几眼,裴景有些来气,顿时狠狠瞪了回去。
晓晓才多大点儿,皇叔刚一走,就有人打她主意,当她背后没人不成?
萧宸被瞪得怔了一下,耳根火辣辣烧了起来,狼狈地扭开了视线,余光却又忍不住瞄了晓晓一眼,小丫头生得实在漂亮,只是静静往那儿一站,就让人觉得美好。
萧宸也才十四岁,自然不至于有什么禽兽念头,只是本能地觉得她很美,美到想让人掏出画具,一一描摹她的五官。
晓晓并未察觉到,她的头一次露面,就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甚至有人觉得,等她长大了,定然比钟嫣还要美。
自打第一次将她召进皇宫后,皇上时不时就会喊晓晓入宫,上巳节时,裴修寒生辰时,甚至连清明节这一日都将晓晓喊到了皇宫。
此时,裴修寒早已经带兵抵达了边疆,他过来时,正赶上大晋的突袭,他带兵直接上了战场,将人击退后,他又重新部署了边疆的防守。
一连十多日,他都忙得很,也没来得及召见张立,直到这一日,他才想起张立,让人将张立寻了过来。
此时,张立正帮着军医帮士兵包扎伤口。
每次打完仗,都会有许多士兵受伤,上次战败时,张立为救上峰腹部中了一刀,也险些身亡,他足足休养了一个月,期间因为无法上战场,倒是与军医混熟了,因着认识一些药草,闲暇之余他时常过来帮忙。
这位士兵受伤很重,因是死里逃生,张立帮他包扎伤口时,他忍不住红了眼睛,“俺当时以为俺死定了,没成想活了下来,一准儿是蕙娘在家保佑俺,俺走时,蕙娘有了身子,也不晓得是给俺生了个小闺女还是生了个大胖小子。”
他这一番话,令许多人想起了家人。
张立也想起了晓晓和奶奶,他走时,晓晓还病着,也不知小丫头如今怎么样了,还有奶奶,她一到雨天,腿就疼得厉害,不知有没有加重。
就在这时,张立听到有士兵喊他,“张明,大人喊你去营帐一趟。”
张立给这人包扎好,就起身站了起来,径直去了李副将的营帐。
李副将对张立很赏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小子,你是怎么认识的摄政王?他竟要亲自见你。”
张立愣了一下。
他自然听过摄政王的威名,这次还是因为他的到来,才打了胜仗,军中的士兵不论谁提起摄政王都是满脸钦佩,张立虽不曾见过他,却也清楚,这样的人物不可能认识他。
他随着上峰去了摄政王的营帐,心中也有些忐忑,还以为是顶替张明身份的事,被发现了,想到摄政王不可能管这种小事,他才稍微松口气。
侍卫通报过后,就让张立进去了。
营帐内收拾得很干净,里面有一张很大的书案,上面则摆着一张舆图,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就站在舆图前。
他明明生得很是俊美,气势却十分摄人,张立没敢多瞧,局促地欲要行礼,“属下拜见王爷。”
裴修寒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没让他跪下,道:“你就是张立?”
张立心中陡然一惊,炯炯有神的双眼,不自觉缩了起来,下意识看向摄政王。
他今年虽然才十六,在村里时,生得算是高大的,被摄政王扶起后,他才发现,他竟比他矮了小半头。
裴修寒也在打量他,面前的少年比晓晓壮实多了,肌肤是古铜色,虽然也浓眉大眼的,跟晓晓却一点都不像。
裴修寒没多想,只温声道:“你不必紧张,是晓晓跟我说了你的事。”
听到“晓晓”两字,张立眼中满是震惊,他心急之下,直接抓住了裴修寒的手臂,“你见过晓晓?她如今怎么样?风寒好利索没?”
见少年眸中满是担忧,裴修寒也没恼,只不动声色挣开了他的手,淡淡道:“她一切都好。”
他边说边将晓晓写给张立的信递给了他,张立激动地双眸闪烁着亮光,迫不及待打开了信。
晓晓没敢告诉他奶奶没了,先在信中说了一些他刚离开时候的事,最后又说,她险些遇到坏人,裴哥哥心善救了她。
张立却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她后面只说的她的事,没再提奶奶,他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看向了裴修寒,问道:“我奶奶身体如何?”
裴修寒沉默了片刻,半晌才道:“晓晓说,她走得还算安详。”
张立的眼睛瞬间红了,双拳也握得死死的,手臂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明明不想在裴修寒面前失态,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他没能忍住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手上瞬间流了血,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侥幸活了下来,奶奶却没了。
张立嗓子哑得厉害,“她走多久了?”
裴修寒如实告诉了他,想到奶奶离开后,妹妹一个人肯定怕极了,他又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裴修寒道:“你年龄尚小,我可以派人护送你回去。”
张立紧紧抿住了唇,站在原地半晌没吭声,裴修寒等了许久,他才哑声道:“晓晓安全吗?”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掀开衣袍跪了下来,这次裴修寒没能拦住他。
少年背脊挺直,神情坚定,唯有一双眼睛泛着猩红,他认真磕了个头,才道:“谢王爷对晓晓的救命之恩。”
“不必谢,她也救了本王。”
张立再次磕了个头,随后才道:“希望王爷能隐瞒我的身份,我既来了,就不想做逃兵,王爷也不必让人护送我,人手本就不足,打完仗我再随王爷去接晓晓,这段时间,就劳烦王爷的人再多照顾晓晓一段时间。”
裴修寒点头应允了。
边疆战得如火如荼时,京城也并非一帆风顺,裴修寒用兵如神,总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好几次打得大晋落花流水,待在边疆的这几个月,他打了好几场胜仗,已经逐渐夺回了大周失去的城池。
他本就骁勇善战,是士兵心中的神,几次胜利更是鼓舞了大周的士气,一时间,大晋节节败退。
在战场上,大晋的将领拿他没办法,他们便将主意打到了京城。
五月十三日是钟淼的生辰,晓晓一早就与牧雯约好了,去给钟淼庆生,这一日,武安侯府来了不少贵女,众人瞧见钟淼纷纷献上了贺礼,晓晓送她的是端溪砚。
钟淼今日很开心,席间就让丫鬟备了果子酒,丫鬟为她斟酒时,晓晓连忙摆手,谁料丫鬟却不小心将酒水洒在了她身上。
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晓晓穿得是淡紫色薄罗衫子,洒上酒水后,衣服一下子就贴在了雪肌上,已经逐渐显形的雪峰隐约露出诱/人的弧度。
她肌肤如玉,面若娇花,衣衫微湿的模样,平白添了几分惑人的味道,一旁的姑娘都不敢多瞧,只觉得她生得太美,很难有人集清纯与娇媚为一体,晓晓却越长越媚,偏生那双眼睛却比任何人都要清澈干净,似乎对她但凡生出不好的念头,都会唐突了佳人。
晓晓连忙扯了一下衣衫,拿帕子擦了擦,发现位置有些尴尬后,白皙的小脸上也蔓上一层红晕。
钟淼瞪了一眼这笨手笨脚的丫鬟,让她去领罚,随后对晓晓道:“我带你去换身衣服,正好咱们一般高。”
席间有不少贵女,她身为主人,哪好走开,牧雯道:“你待客吧,我陪她去。”
绿珠也跟了上去,丫鬟将她们领到了钟淼的住处,清楚晓晓不习惯被伺候,绿珠和牧雯的丫鬟都没进去,跟牧雯一起候在了外间。
晓晓正欲解开衣衫时,身后却悄无声息出现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拿布巾捂住了晓晓的唇鼻,晓晓瞪大了眼,试图去踢脚边的凳子,还没踢到就被捂晕了。
窗棂打开的声音传入耳中时,绿珠耳尖动了动,脸色猛地一变,她闪身入了内室,只瞧见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室内晓晓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