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压下心中的惶恐,宓茶收到了陆鸳的回电。
陆鸳告诉宓茶:严煦、慕一颜和秦臻带领的情侦小组已经回来,严煦和慕一颜拟制了初版的地形图,并在上面做了标注,这一版本已传到了宓茶的私人通讯设备上,她们现在正在赶制第二版。
宓茶查收后,眼前一亮,连[复制]带来的隐患都暂时抛之脑后了。
她将通讯器放在桌上,地图被投射至半空,呈3d立体。
严煦踏实严谨,慕一颜从e407起就负责团队内的一切绘图工作。
这座地图精致非常,即便是初版,也能清晰看到每一棵大树。
宓茶怀疑,这几人自离开后就没有睡过觉。
投影至半空的地形图上有着一些不同颜色的标记,旁边配备了一张平面军事标图。
严煦出身于禹国海军院,格式非常规范。
宓茶摸索着一一点开,她看了一会儿便陷入懵逼状态。
红色蓝色黄色黑色代表什么?为什么这些色块里有的有一条线,有的有两条线?真方位角、磁方位角有什么区别?标注中好多的数字外语,像是什么1s2t3y、5b/3l、gy-txy/1s、2t1y(-3l)……宓茶一概茫然。
她继续看了陆鸳的来电:“严煦发来只是邀功,让你知道她有多努力而已,不用在意。各风险位置已经汇报给郁思燕了,总部会处理,你完成诱敌计划即可。”
虽然陆鸳这么说,但宓茶心中不免升起无尽的羞愧。
她胸无点墨,什么都不知道就上了战场,这无疑是在将人命当成儿戏。
这次战役结束后,别的都不提,她必须先找郁姨把军事理论补起来。
电报的最后,陆鸳为宓茶提出了一些个人建议。
“如你所说,你在上一场战役里漏了一些马脚,还独自从蹇冧手下逃走,他回去后一定会起疑,作战将更加谨慎,我估计北清下一次进攻还要一些时日,现在正派人打探你们的情况。
“等待期间,军中必然心慌焦躁,你要耐心安抚,避免营.啸;仔细排查北清派来的间谍;提前转移当地百姓;时刻警惕前方动作。除非必要,事情少做少错。”
宓茶看完全部内容后,听从了陆鸳的建议。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耐心等待北清的动作,营中只顾着练兵养息。
陆鸳和郁思燕的计划看似简单,无非就是老套的诱敌深入,可宓茶做起来才深知其中难处。
尧军羸弱,军中必有北清的奸细。
为了让北清轻敌,大小将领但凡找宓茶开会、请求出战的,宓茶听完就以“敌军强悍”“我方兵弱”的理由推脱,露出惶恐忧愁的神色。
见她这幅懦弱样,将领们无不叹气抱怨。
如此一来,百里觅茶无能的消息倒是被军中的奸细传出去了,可尧军的军心也晃动不安了。
一路被打倒老窝,本就窝囊害怕,现在主帅也是这幅模样,军营里的士兵们更加害怕焦急,难免心浮气躁。
为遏制这种风气,宓茶想了许多方法。
她首先组织了各种比赛,让这些士兵们发泄情绪。
另一方面,又改善了伙食,拿严煦给她的水样和棱丹总部建立联系。严煦用[水遁]给她送来不少物资,让士兵们吃好穿好,不必为物资发愁。
隔三差五的,宓茶又在各个营地中宣讲:自己杀死了北清的高级将领、棱丹有数量庞大、装备精良的部队随时可以来支援、墨河一带也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她极力平衡敌我两方,让己方安稳操练、充满信心;让敌方觉得自己外强中干、虚张声势。
这个平衡并不容易把控。
刚从百里谷出来,便被投放到战场,宓茶诚惶诚恐,每天入睡前都反思自己今天又有哪里出了错、之前的错误有没有弥补、之后又该如何。
高级牧师是不会失眠的,可宓茶担心着这些问题,常常是盯着严煦给她的地图到天明。
她难得睡上一两个小时,可梦中不是北清绕道进入陵城;就是禹国北上,借道宋国,攻打百里谷。谷中人手不多,到最后,这些梦全都以血色收场。
她睡不了多久,也从此排斥入睡。
天光稍微透出一两分,宓茶便躺不住了,她坐起来,在网上查阅一些军事常识给自己补课。
可没有人教她,这些资料网上也不好找,多是零零碎碎、没用的片段。
宓茶便想去练枪,又怕被不知埋藏在哪儿的奸细看见,向蹇冧汇报她这是在“卧薪尝胆”,惊扰了她们的计划。
在房间坐一会儿,宓茶又想起了[复制],害怕两股能力相互消耗,自己终有一天会能力丧尽,变成废人。
如此这般没有战事的安稳日子,却让宓茶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
尧·帝都·国防总部
“都是你推荐的那个百里觅茶!”
沈芙嘉推开国防大臣办事处门的刹那,一道硬壳文件便砸上了她的额角。
国防大臣崇斌怒目圆睁,站在桌后愤怒地指着沈芙嘉骂,“她才去了半个月不到,已经被人打到启新了!”
“就那么丁点兵力,百里觅茶还不知死活地两线开战!墨河本来好好的,她非给平陵下死命令,把一半的兵力都折在了那里!这一战,你知道我国损失有多大吗!”
沈芙嘉弯腰,将地上的文件捡起来,朝着崇斌走去,“大人,总归这场仗我们本也没有打算赢。”
“现在不是赢不赢的问题!”崇斌气得手背拍手心,“这个百里觅茶把我们整个北方的军力都毁了三分之一!她这样和北清较劲,等开了春,北清要算账的可是我们尧国,而不是她百里觅茶一个人!”
“是你向首相举荐的她,”他指着沈芙嘉的鼻子,“之后北清的怒气你来消!”
“大人,稍安勿躁。”沈芙嘉将文件夹放到桌上,用温和的声线开口道,“已经打成这样了,与其我国战败再赔款求和,不如打个胜仗,免得赔钱。”
“胜仗?”崇斌斜眼看着她,冰冷道,“谁不想打胜仗?怎么打!把你送过去你能打吗!”
“属下愿往,而且还想举荐一人。”
崇斌本意是羞辱,没想到沈芙嘉竟然一口应承下来,这倒让他有些措不及防,嘴上冷斥着,“这事就是你上一个举荐的百里族闹的!”
“是,这件事确实是属下的过失。”沈芙嘉俯身低头,“还请大人准许属下将功折罪,属下愿意立下军令状为誓。”
这一年她愈发得到首相的赏识,崇斌作为她的顶头上司便愈发和她不对付。
他意识到了,用不了多久,沈芙嘉就会取代自己的位置。
沈芙嘉知道崇斌在嫉恨自己。可这种遇到事情只发泄脾气不思考应对措施的蠢货,凭什么做她的上级?
高官厚禄,能者居之。他蠢笨无能,城府、谋略、能力天赋样样都不如她,被她取代是天经地义。死到临头逞能挣扎的模样,真让人烦不胜烦。
“军令状?”听到沈芙嘉这么说,崇斌来了兴致。
他一早担心沈芙嘉上位,如果这次能用军令状把她革职,那即便是首相也没有话好说。
崇斌收敛了怒意,“好,看在你这么有决心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见他总算能够正常沟通,沈芙嘉便开始引入正题。
“百里大公被困启新许久,军需物资大约已经消耗完毕。”
“北清隔断了棱丹和墨河的补给,现在只能从国内调集运送,属下愿意亲自运输物资赶赴启新,并率一个陆军师部支援启新。”沈芙嘉道,“请您放心,北清一日不退,属下一日不回,若是战败,属下愿意辞去一切职务,离开帝都。”
后半句话让崇斌特别中意。
不论是首相还是尧帝,在听见沈芙嘉的这番提议后,都不会让她去启新。那里危险混乱,他们可不想让沈芙嘉出事。
但此时批复人是崇斌,他巴不得沈芙嘉直接死在那里。
“好!”男人一拍扶手,“沈部长,这可是你说的,我即刻让秘书拟办军令状书。签了字,兵、粮物资一周内交给你,我和首相就等着你得胜归来了。”
沈芙嘉暗暗皱眉,一周时间太长……可作为尧国的装备部部长,她心中清楚,眼下要再额外调集这个数量的物资确实艰难。
更难的是再要一个师的兵力。
现在整个北方军基本都陷在前线,尧南军区也被上调,国家不可能再派其他部队北上。这一个师部得从各个宗族里面抽调私兵。
不管任何事,只要是涉及宗族,那就十分难办。
“多谢长官。除此之外,属下还想带一个人。”她道。
“就是你刚才说要举荐的那个?”崇斌睨她,“谁?”
“陆军卫戍警戒部第二常任次官,柳凌荫。”
这个名字崇斌有点耳熟,他回忆了一会儿,想起来了,“就是你半个月前向尧庆丰推荐的那个人?”
“是。”
“行吧。我和陆军那里打个招呼。”不过是个无名之辈,沈芙嘉要带走就带走,省的到时候她输了仗还不服气。
“还有别的要求么?”他睨着沈芙嘉,让她一次性说完。
“没有。”沈芙嘉敬了礼,“我这就回去准备。”
崇斌颔首,放她离开。
沈芙嘉出了门,抬手抚上自己的脖颈,桃花眼中神色微暗。
她停留了两三秒,接着若无其事地出了国防总部,前往陆军司令部调柳凌荫过来。
宓茶首战大败,退军一百八十公里,被困启新。
沈芙嘉虽然相信有郁思燕和陆鸳严煦在,宓茶不会有事,可这毕竟是宓茶第一次上战场,在此之前,她连最基本的军事教育都没有受过,这叫沈芙嘉每晚都辗转难眠,心中不安。
仗着崇斌和钦荆正的威名,沈芙嘉一周内火速凑齐了士兵和物资,并请封了柳凌荫为本次援军指挥。
出发前,沈芙嘉签了国防政务次官为她拟的军令状,在崇斌满意的目光下离开。
她走出国防部前,回眸睨了崇斌一眼。
三年之内,她必将崇斌取而代之。
临前最后一晚,沈芙嘉去了柳凌荫的房间,将一只长长的木盒交给她。
柳凌荫眉心一跳,隐隐有了预感。
她打开长盒,盒中是一把巨剑。
那剑通体橙红,中间有一道黑色的纹路,剑身霸道地躺在盒中,恍惚是一道岩浆斩断了空间。
对着剑凝望许久,柳凌荫抬起那双布满剑茧的手,轻颤着抚上了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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