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言十点多钟醒来,习惯性的翻身将胳膊往旁边一搭,又摸了个寂寞……
沈离早已起床要去跟老师学习唱戏去了。
萧言闭着眼睛将沈离睡过的枕头拿过来抱在怀里夹在双腿之间,幽幽叹息。
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提上裤子就走的人到底是谁?
电视剧里那些起床时的温存亲吻腻乎场面呢?
她还想着醒来喝口离汁呢,奈何早起的鸟儿已经飞离了巢穴,她连个小手没都摸着。
枕头边上的手机嗡嗡个不停,萧言伸手拿过来,光小李就给她发了不知道多少条消息,全是昨晚到今天积压下来的工作安排。
她坐起来,目光随意往床尾一瞥,不由顿住,自己昨天脱掉的衣服被折叠的整整齐齐摆放在那儿。
昨晚沈离将这些衣服手洗后拧干,挂在空调下面吹了一夜,早上刚好晾干便给她折好放在醒目的地方。
萧言将衣服拿过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上面洗衣液的味道跟沈离身上的香水味很像,好闻又不腻。
她将衣服盖在脸上,整个人瘫成大字状往后面一躺,舒服的绷直脚趾。不走了,就让她死在沈离床上吧。
“温柔乡英雄冢”这句话果真不是假的,她现在没有半分当初的事业心,就想抱着温柔贤惠的阿离在床上滚动。
实在不行地毯上也可以,像沙发车里厨房都行,她不挑。
萧言想的甚美,奈何手机嗡嗡个不停。她接了两个电话又回了几条消息,震动声才算安静下来。
这边萧言刚收拾好准备给沈离说声自己该回去了,那边就听到门锁“滴”了一声,沈离提着两个盒饭回来了。
“吃完饭再走吧。”沈离扬扬手中盒饭,笑了下,“尝尝剧组的特色饭菜。”
她空着肚子开车回到家怕是得到下午一两点,到时候也没人给她做饭,这么饿着太伤脾胃。
盒饭打开,土豆炖鸡加白菜粉条,跟昨晚的佛跳墙比起来,连当个配菜都不够资格。
萧言倒是不挑食,只是刚起床,她觉得自己不太饿。
沈离以为萧言吃不惯这些,伸手将筷子递给她,柔声道,“多少吃两口,就当陪我吃个午饭了。”
陪?
这个字用的极好!
萧言顿时觉得她又饿了。
只是她不想吃土豆,只想吃“鸡”……
两人都有自己的事业,不能总是黏糊在一起。萧言吃完饭也就走了,沈离留下来拍他的戏。
本以为两人各忙各的,结果没两天,萧言的助理小李带人直接开了两辆大卡车送了无数东西过来。
从舒服精致的单人沙发跟床上几件套,到屋里穿的棉拖鞋和当季没有的水果,总之吃的用的都有。
如今已经入冬,这边气候又冷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雪了,但宾馆里依旧是双夏天的凉拖鞋,那天沈离穿着它来回走动的时候,脚指头始终就没热乎过。
剧组其实算不上穷,但导演把钱都用来请老师、做道具、布置场景跟定制衣服这些刀刃上了,这么折算下来,演员的片酬跟福利待遇难免要降低不少。
像男主女主都是冲着拿奖来的,否则光看这条件都得甩导演脸色,时不时闹闹脾气。
他们能忍,萧言不能。她赚钱就是给夫郎花的,不给他买东西她不舒坦。篳趣閣
为了不让沈离在剧组里显得太突兀,棉拖鞋这些生活用品,几乎人手一份。
小李站在车前分发东西,画风莫名奇怪,搞得跟捐赠慰问似的。
连拖鞋毛巾都有,可不就是捐赠。
导演肉疼的捧着毛巾,觉得这一条都得三四十块,抽着凉气说,“花这个冤枉钱干什么,用来投资拍戏多好。”
她扭头问沈离,“萧总有没有兴趣来娱乐圈玩票?”
她还缺个投钱的制片人。
像萧言这样事少钱多还不会乱塞人的制片人金主,导演表示她需要。
沈离笑,委婉的说,“我回头问问。”
东西搬到房间里布置起来,沈离瞧着焕然一新跟个单人公寓似的宾馆,坐在沙发上给萧言打电话。
他有心想说太浪费,因为自己对这些根本没那么讲究,而且他这个男三只有两个月的戏份,萧言这样显得他太娇惯。
但一垂眸,视线落在脚上暖乎乎的棉拖鞋上,沈离就觉得这话说不出来了。
他本以为萧言没有恋爱经验,不知道怎么追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给他花钱,但现在看来不止如此,萧言在他的事情上用了心,连这些自己都没在意的细枝末节都注意到了。
沈离心脏跟被人揉了一把似的,鼻子都酸了。
说实话这些年都是他自己在扛着,包括当初跟那个拉皮条的经纪人解约,都是沈离自己硬着头皮去跟他撕扯,其中艰辛没人知道。
现在难得有个人愿意铺张奢侈娇惯他,沈离胸腔闷闷的疼,眼眶发热有些想哭。
萧言送名表名车沈离也许不稀罕,但她送佛跳墙送拖鞋,却让他建设起来的心房就这么软化下来轰然倒塌,挺没出息的。
“喂。”沈离闷闷沙哑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到萧言耳里,他指尖轻滑腿上衣服,眼睫落下,软声说,“萧言,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沈离这话尾音很轻,像是贴着萧言的耳朵低语呢喃。
殊不知他这短短的几个字听在萧言耳朵里,就像颗蜜糖炸.弹在心头炸开,惊喜瞬间将她淹没。
萧言正在开会,抬手示意众人暂停片刻,起身走到窗户边,垂眸笑着说,“你怎么才喜欢上我,我都喜欢你好久了。”
跟沈离挂掉电话,萧言连继续开会的心情都没有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当面听沈离说喜欢她,被她压着在床上眼尾泛红眸光迷离的时候,说喜欢她。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萧言毫不犹豫的开车去看沈离。
两个人就这样隔个三两天见一次,像是热恋中的情侣,每次见面都是将门一关在床上度过。
萧言送过去的那个单人沙发格外舒服,尤其是偶尔换换地方在上面“做做”,实用至极。
不知不觉一个半月过去,离沈离戏份杀青还差一场戏,还差一个契机——雪。
整个剧组都在等下雪,等一场能让天地白茫茫一片的大雪。
导演当初在选址于此,就是因为此地年年这个时候都有大雪。
跟戏曲一样,雪景在剧情中也很重要,起到点睛之笔的作用。
导演有些龟毛,追求极致,多久都等,非要等场自然大雪,人造的她不稀罕。
整个剧组齐齐等了一周,总算在这天早上,等来了这场雪。
起初只是三两片飘飘悠悠从天空落下,像是风中起舞,等到中午的时候,小雪花已经变成了大鹅毛,从天上往地下积压。
入目所望,皆是雪白。
时候到了,导演通知众人准备开拍。
今天这场戏的主角不是男一,而是沈离这个男三。
他迎来自己的最后一场戏,也是这个角色的重头戏。
沈离饰演的男三,在漫天飞雪中为了掩护男主带着消息离开,用他自己去吸引男二的视线,在男二发现后,被他毫不犹豫的开枪从背后击毙。
一声枪响,结束了这个人物的一生。
沈离这个角色平时爱穿青衣,喜欢红衣的是男主。
可今日,他一袭红袍站在渡口,风卷衣摆,猎猎作响,有股悲凉决绝之感。
最后一场戏,沈离发挥的极好,从头到尾几乎没ng过,一气呵成。
枪响的时候,现场所有人都盯着沈离看,不自觉的屏住呼吸,仿佛枪是开在她们心头上。
漫天白色中,身着红衣的沈离像是朵随风飘扬的红梅,随着枪.声身子往前一顿,脚尖旋转翩翩落下,跌躺在雪地中。
雪还在下,男二收.枪转身离开,没人去管地上的他,毕竟这个年代,人命比草还贱。
镜头由远及近推过来,定格在沈离的脸上。
他眸光已经涣散,嘴角却带有释然放松的笑,像是终于解脱,像是看到希望。
雪落纷纷,镜头再次拉远,雪地里的那抹不起眼的红色,最终被苍白淹没,就像他这个人物,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没留下任何痕迹。
“卡!”
导演满意极了,喊完“卡”立马去看片子。
小昔哭的眼睛通红,抱着衣服跟花去扶地上的沈离,恭喜他杀青。
可能是天太冷了,也能是早上沈离胃口不好吃的太少,这会儿他竟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眼花,人还没从雪地里起来,就又跌躺回去失去意识。
萧言接到电话赶到的时候,天都黑了。
导演抽着烟站在搭建起来的换衣间门口等她。
沈离晕的突然,就近送到了这边,没折腾着回宾馆,现在人正盖着大衣抱着暖宝宝躺在长条沙发上,还没醒。
司机开了远光灯照亮,灯光下,萧言沉着脸逆光走来,鞋底踩在地面新落的白雪上,每一步都“嘎吱”出声。
导演手里夹着还抽完的烟抬头看萧言,顿时怔在原地。
她觉得这一瞬间,身裹寒意冷若冰霜的萧言,气势冷冽大步流星,比剧里女演员演的军阀将军更像军阀。
原本导演只看中萧言的钱,现在还看中了她的人,想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客串演戏?
烟头都快烫到手了,导演才猛然回神,趁萧言发火前赶紧出声解释,“医生来过了,说人没事,就是因为刚怀孕营养没跟上,低血糖而已。”
沈离,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