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幽林被林芝兰吼得一愣,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筷子快插在他芝兰小兄弟鼻孔上了,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可看着他芝兰小兄弟那腮帮子鼓鼓,凤目圆睁,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他忙收敛了笑意,默默地把筷子收了回去,低下头乖乖吃饭。
林芝兰冷哼一声,拿起筷子接着吃。林芝兰再次深深怀疑李幽林那些扬名在外的什么精通兵法,百战百胜的名声都是假的。吃个饭都能把筷子伸到人家脸上的人,那不是缺心眼嘛!人间少见!
李幽林没再伸筷子去夹那小嘴,可还是忍不住的老是偷偷抬眼看林芝兰。
林芝兰一瞪他,他就又开始低头吃饭。
吃了饭,林芝兰爬到榻上想歪一会儿。李幽林想都没想也跟着到榻上去歪着,还挨得很近。
林芝兰热得很,她伸手推了推李幽林:“侯爷,你出去逛一逛!”
林芝兰想洗个澡,可李幽林在屋里,她觉得不太方便。
“我就在屋呆着,下午逛了,我这伤刚好,不能太累着。”李幽林不明所以,硬是赖在榻上不起来。
林芝兰翻了个白眼儿,得,这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就他那五大三粗的,还能怕累着。她都听说了,他下晌去练武场又把人一帮护卫狠揍了一顿呢。
“那行,那你就在这好好躺着,我去洗个澡。”林芝兰没所谓,反正她是去偏房。
林芝兰喊了冬青进来,吩咐她安排人准备洗澡水。
李幽林一听芝兰小兄弟要洗澡,眼睛一亮,却故作高冷般淡淡开口:“可要我帮你搓背?”
林芝兰一听这话,真想一巴掌呼他脸上。但转念一想这狗男人连亲嘴都不知道呢,怕不是想着给她搓背就跟给南风他们搓背一样?没往多想?得!也是个傻的!
林芝兰忍不住扑哧一笑,也不跟他生气!一个榆木疙瘩!犯不上!
洗澡水准备好,林芝兰带着冬青和夏朱去了偏房。
“夏朱啊,你就在门口站着啊,对了,把你那大破刀抱在怀里。”林芝兰吩咐道。
夏朱一听不愿意了:“夫人,这不是大破刀,这是好刀!我旧主子二少爷给我找来的时候说这是好家伙呢!”
夏朱就不明白了,这刀好着呢,也没缺口没豁牙的,真不知道为何夫人和冬青姐姐,还有郭妈妈老是说是大破刀。
“成,那你就抱着你那好刀在门口站着啊!”林芝兰扶额,这傻丫头,怎么总较真呢。
林芝兰让夏朱在门口站着,不是说她心里把李幽林当贼人,主要是她觉得那缺心眼的榆木疙瘩,万一心里再没个男女之防,脑袋一抽抽非要进来给她搓背,再把不该看的都看了去,那她多对不起她以后那英俊的上门女婿啊。
夏朱冷着一张脸,抱着她的大刀站在偏房门口,端的是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偏房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李幽林歪在榻上,听着那水声心里直痒痒。李幽林心里暗自感叹,芝兰小兄弟当真不识好歹,他主动屈尊降贵地想给她搓个背都不让,外头排着队等他李幽林搓背的人多了去了。
林芝兰清清爽爽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披散着擦得半干的头发走了出来。
婆子把水抬了出去,收拾妥当,林芝兰打发了夏朱和冬青。
林芝兰拿着帕子,坐到榻上,慢慢擦着头发。
李幽林坐起来,挪到林芝兰面前,伸手拿过帕子:“我来擦。”
林芝兰满意点点头。这狗男人还挺有眼力见的。她背过身去,坐在李幽林面前。
李幽林侧坐在林芝兰身后,觉得腿别得慌,他把腿叉开,把林芝兰环在里面,拿着帕子帮她一下一下,细细地擦着头发。
林芝兰今儿累着了,开始犯困,擦着擦着她往后一仰靠在了李幽林怀里。
她睁开眼睛坐直了,可没坐一会儿又倒了下去,睁开眼睛又坐直了,没一会儿又倒下去。像个不倒翁般,倒来倒去。
李幽林看得直乐,等林芝兰撑不住再次倒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伸手把她按住了,没让她起来。
李幽林唇角上扬,满眼的笑意,语气却淡淡,听起来还带着那么一点儿施舍:“就这么躺着吧,折腾得我看着都累得慌!”
林芝兰今天实在是太累,处理了太多事情费了太多脑子,中午也没睡多长时间,她靠在李幽林怀里觉得还挺舒服,就没再挣扎。
由着李幽林细细的给她擦着头发,帕子蹭在头发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林芝兰闭上眼睛竟然渐渐迷糊起来。
李幽林见头发擦的差不多了,他把帕子放到一边,轻轻地把林芝兰抱起来,整个人横放在自己腿上,让林芝兰仰着躺在他的胳膊上。
林芝兰刚洗了澡,本就白嫩细滑的小脸粉扑扑红润润,甚是诱人。又长又厚实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时不时轻轻扇动一下,扇得李幽林心里直痒痒。
李幽林看着那粉嘟嘟的小嘴,想着祖母总说这小嘴怪甜的,又想着兰儿先前那般哈哈笑着说“那是亲了嘴了”。
李幽林只觉得心里发酥,像中了毒一般,满脑袋的“怪甜的”“亲了嘴了”,“怪甜的”“亲了嘴了”,他的头仿佛不受控制般慢慢低下去,慢慢低下去……
林芝兰好像有感应一般,猛的一睁眼,就见到李幽林的脸近在咫尺,而他的嘴马上就要贴上她的。
狗男人要干什么?啊?要干什么?
林芝兰手快过脑子,一巴掌伸出去就想把李幽林的脸推开,情急之下用力太大,啪一声脆响,拍在李幽林的嘴巴上。
李幽林一愣,他这是又被打了嘴巴了?这都第二次了吧?啊?他堂堂安国侯的脸就这么好打?
林芝兰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点过。但这也不能怪她呀,刚那架势,她第一反应就是这狗男人要偷偷亲她。林芝兰转念一想,应该不会吧?
先前他俩还是夫妻的时候,也没见他想亲她呀?
这如今,他俩都和离了,这都成兄弟了,那他亲她成啥了呀?
还有这怎么回事?她怎么躺到他身上来了?
李幽林偷摸干坏事没有得逞,还挨了一巴掌,心情不好,阴测测的看着林芝兰!他有一刹那,对他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竟然,还不如南风了吗?
林芝兰被李幽林那阴恻恻带着些许幽怨的眼神吓得清醒了,手忙脚乱地从李幽林身上爬下来。
她看李幽林有点儿不高兴,觉得怕不是自己刚才确实有点过了。还没弄清楚他要干什么,自己一巴掌就呼上去了,确实有点太过分,好歹这也是雇主啊,俩月三盒金条呢。
“李兄啊,你刚才、是想做什么?”林芝兰觉得她还是问问的好。
“……你脸上有蚊子,我给你吹走!”李幽林咬牙说道。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果然是误会了!她就说他不能对她起了那心思嘛,不然当初何必痛快地答应她和离呢。
林芝兰讪讪的笑了笑,想到刚才李幽林帮她擦头发。她往前凑了凑,讨好地说道:“李兄,要不,我给你梳梳头发吧?”
李幽林高冷的嗯了一声,仿佛施舍般,算是答应了。
林芝兰跪坐到李幽林的身后,帮他把头发上的簪子拔掉,头发解开。拿手指当梳子,帮他一下一下梳着头发。
李幽林只觉得头皮麻麻的酥酥的,他情不自禁地头往后仰,整个人快靠在林芝兰身上。林芝兰快扶不住,问道:“要不你躺着?”
李幽林听话地往后一躺,直接躺在了林芝兰的腿上。
林芝兰:“……”这也忒不见外了!这女人的腿是能随便躺的吗?看着李幽林闭目养神,打死不起来的样子,林芝兰摇摇头。
行吧!大丈夫不拘小节,都是兄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林芝兰拿指头帮李幽林一下一下理着头发,指腹挨在头皮上,李幽林舒服得直想叹气。
嗯?林芝兰的手一顿,她摸到一块不平。她把那处的头发慢慢拨开,就见他后脑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
“李兄,你这怎么有条疤?什么时候受的伤?”林芝兰问道。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李幽林闭着眼睛,淡淡说道。多大个事儿啊,一惊一乍的。
“多大的时候?”林芝兰再问。
“不太记得了,十六岁?十七岁?太久了,记不太清了!”李幽林答道。
“那还疼不疼?”林芝兰莫名地觉得有点心疼,那么小就要上战场,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林芝兰拿手指轻轻地在那条伤疤上来回摩挲着,还轻轻地帮他吹了吹,小声安慰着:“不疼了啊!”
李幽林心里某处莫名地被安抚到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可怜儿!
他突然就想林芝兰多哄哄他。他翻了个身侧躺在林芝兰的腿上,小声说道,语气里竟然有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身上还有别的伤呢,夫人要不要看?”
“在哪啊?”林芝兰好奇问道。
李幽林坐起身来,颇有些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给你看!”
李幽林下地穿鞋,伸手把林芝兰捞起来,夹包袱一般夹着她走到床边,把她丢了上去。
林芝兰摔了个四仰八叉,踢蹬两下腿才坐起来。
她气得直想发脾气,什么人哪这是,就算二人做了兄弟,他也不能这么粗暴对待她吧!林芝兰只想跳起来打爆他的狗头。
李幽林跟做贼一般,脱了鞋子上了床,把床幔整个放下来。随即伸手就要解扣子。
林芝兰连忙去拦他:“你干什么呀这是?这大白天的,天都还没黑呢。”说完又觉得这么说不对,天黑也不行啊。
“我给你看伤疤!”李幽林说道,说完,三两下把外衫脱了,伸手就解开里衣。
“哎,你别呀!你在干什么呀?”林芝兰企图阻止他,伸手去扯他的衣襟想给他合上。可李幽林动作更快,唰地一下就脱掉丢在一边。
他把后背转过去对着林芝兰,邀功一般:“兰儿你看!”
突然白晃晃的一片在眼前,林芝兰礼貌性地矜持一下,连忙转过脸去,娇声抱怨道:“不成体统了,你快把衣服穿上!”
李幽林带着些许无赖一般的说:“兰儿,脱都脱了,你看一看,你看一看。”
林芝兰知道不看,今儿这事儿过不去,她叹口气。这狗男人就跟个赖皮大狗,你能拿他怎么办?
林芝兰转过身来,看向了李幽林的后背。就见脖子下面几条纵横交错的恐怖伤疤狰狞着。
林芝兰一愣,怎么回事?上次他掉地上,她给他换里衣的时候怎么没留意到?林芝兰仔细想了一下,是了,上次她没太好意思盯着看。再说李幽林比她高上那么多,她当时也没仰头,只盯着他劲瘦的腰了。
林芝兰跪直了身子,仔细去看那几道伤疤,眉头紧拧,当时受的伤一定不轻吧。
林芝兰没说话,突然觉得很心疼,她伸出白嫩细腻的小手,摸上那一条条伤疤,一条一条摸过去。
李幽林身子一缩,又放松下来。
半晌,林芝兰问道:“疼不疼?”
李幽林知道她问的是当时疼不疼,疼肯定是疼的。他当时身受重伤,差点儿死了,若不是南风他们拼了性命把他救出来,他可能早就没命了。
这也是南方那帮小子在他面前死皮赖脸跟他皮,他也不发火的原因。都是同生共死过来,可以交付性命的兄弟,谁还没有救过谁的命!
“疼不疼?”林芝兰见李幽林半晌没说话,再次开口问道。
李幽林不想吓到她,大咧咧说道:“不记得了!”
“那现在,还疼不疼?”林芝兰往前挪了挪,伸出两只小手,细细的摩挲着那些狰狞的伤疤。
“兰儿,你摸摸就不疼了!”李幽林闷笑着说。
李幽林是在调侃,但林芝兰一点儿都不觉得好笑。
她一下一下细细的摩挲着,还用嘴轻轻地吹了吹,难得一见的柔声哄着他说:“吹吹就不疼了哦。”
吐气如兰,若有若无的气息吹在李幽林的脖颈处,他浑身一个激灵,身子直发颤。
林芝兰不知怎么的,脑袋一抽,突然低头亲了下去。
顺着那条伤得最重的那条伤疤,一下一下,从上到下。
李幽林整个人猛的一震,身体僵住。
他的心砰砰直跳,只觉得呼吸停滞,脑袋停顿,他回手一把把林芝兰捞到身前,按在了怀里,二话不说,对着那张想了很久的,很甜的小嘴,就亲了上去……
说是亲了上去,可也,只是对上了。
突如其来的亲密触感,两个人都愣住,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
林芝兰先回过神来。狗男人这是亲了她?啊?这是亲了她?
谁让他亲的?啊?谁让的?
林芝兰这小暴脾气就上来了。
她挣扎着从李幽林怀里爬起来,握着两只粉嫩的拳头,冲着李幽林扑上去,就是一顿好捶!捶!捶!捶!拼命捶!往死了捶!
林芝兰也不说话,咬着牙,招招下狠手,生生把李幽林一个五大三粗,武艺高强的汉子,捶到了床角,缩成一团,嘴里不住的求着:“兰儿轻点儿,轻点,当心手疼,手疼!”
林芝兰捶累了,甩了甩打得生疼的手,又拿脚踹了一下,摸了摸嘴,自以为凶狠的瞪着李幽林放了狠话:“今天这事儿,我就当你脑袋抽抽了,你给我忘记,听到没有?”
李幽林完全被林芝兰那拼命的架势给镇住,连连点头:“听到了,听到了!”
李幽林觉得他错了,他以前叫她娇气包完全不对,就这拼命的架势,到战场上说不定也能顶一个普通士兵。
林芝兰气还没消,对着李幽林呲着呀挥了挥拳头!
李幽林像个被街头恶霸欺负的小媳妇儿一般,抱着胳膊缩在床角,就差瑟瑟发抖了。
他突然觉得,先前看到南风被桔红揪着头发揍,他幸灾乐祸站一旁直笑,有些不怎么地道。
李幽林不禁感叹,这女人发起疯来,还真的不是一般地勇猛啊。
李幽林伸手摩挲了一下嘴唇,神情颇有些意犹未尽,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弱弱开口:“兰儿,刚刚……”
“不许再提!”林芝兰不待李幽林说完,娇声叱道:“今儿这事儿,我就当被狗咬了!我打了你也就不跟你计较了!你把这事儿忘了,以后不许再提!”
李幽林:“……”
他怎么就成狗了呢?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尝到了亲嘴的滋味,虽然还没好好尝尝呢,他的嘴都没肿,还没破皮,但也总算尝到了。成,狗就狗吧,值了!
李幽林看向林芝兰气得微微嘟起的小嘴,不禁感叹,兰儿的嘴儿果然是甜的呢!
看着李幽林满眼笑意,一副死不知悔改的模样,林芝兰气就不打一处来,又伸脚踹了两脚,才算罢休。
好他个狗男人,亏她还觉得心疼他!
狗男人!两个人都和离了,他竟然还想占她便宜!什么人呀!好奇亲嘴什么的,他倒是找他媳妇儿去呀?真是够欠的。
不过林芝兰想到刚才自己也是脑袋抽抽了,竟然就亲了他背上的伤疤。
不过话说李幽林洗澡了没有啊?林芝兰砸吧咋吧嘴,嗯,好像没有什么咸味儿,应该是洗了澡吧。
李幽林见林芝兰吧咋嘴,以为她意犹未尽呢,又腆着脸把嘴撅着往前凑了凑。
林芝兰翻了个白眼,伸手把他的脸推走了。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她都想说一句滚一边儿去。
李幽林亲到了他芝兰小兄弟的嘴儿,身心舒畅啊!他看林芝兰那要杀人的眼神,知情知趣地起身下地。
他拿过里衣穿上,修长的手指慢悠悠的系着里衣的扣子,一边系一边看着林芝兰满眼含笑地说道:“兰儿你歇一会儿,刚辛苦了,我出去转转。”
这狗男人那坦胸露肚,闲适穿衣的样子看得林芝兰心尖一颤。怎么听他的话,看他的样子,感觉他们俩好像刚刚做了什么不不可告人之事一般。
林芝兰冷哼一声,往床上一歪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李幽林又扯过外衫穿上,满眼笑意看了他芝兰小兄弟那好看的背影一会儿,转身出门走了。
今天南风放假,东子侯在院里,见李幽林出来,他忙上前问道:“侯爷,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李幽林身心舒畅,背着两只手,迈着大长腿慢悠悠的晃着:“逛逛!”
逛逛?东子不解,但也不多问,忙跟上。侯爷说逛逛,那就逛逛,他可不像南风哥嘴总欠,总招揍。
两个人走出院门,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着,李幽林突然停住,指着路边一丛不知道什么名字,看起来很普通的花,笑着问东子:“东子,你觉不觉得府里的花儿今儿开得好看?”
“好看吗?这些花儿天天不就这样吗?奴才没觉得哪里好看哪?”东子挠了挠脑袋满脸不解。
李幽林瞪了东子一眼,甩袖就走。不解风情!
李幽林突然很想念南风,唇角一勾,说道:“走,咱们去看看你南风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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