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自尽而死的凶手,很不幸的被高士廉命人割了脑袋,连个全尸都没有能留下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如今天气炎热,尸体若是放上几日功夫,必然就得臭了。
故而高士廉也只能命人将其首级割下,用盐腌了保存,将尸首就地掩埋在了张飞营中。
之所以要留下首级,便是为了带回来,找画师作画,好按图索骥,查询此人身份。
高士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因为想见识见识李忘忧的画技,居然提出这种要求。
对此,李忘忧自然是断然拒绝,随便找了个借口便敷衍了过去。
“高公,此事恐怕不妥,我的画技,那些普通画师可是仿画不来的,还是命人直接找画师来画为好。”
见李忘忧不肯,高士廉也只能笑笑作罢,请李忘忧落座叙话,又命人去通知独孤丰,在城内寻找画师来作画。
两人闲聊不多时,就见九陇县县令独孤丰,领着一位须发皆白的布衣老者,进了大堂。
“见过公爷、高公,此人便是九陇县中最好的画师。不知公爷与高公需要他画什么?”
自从确认死的那人,乃是府兵旅帅后,高士廉便不欲声张此事。
毕竟这种事情,传扬出去,却也是有损唐军威望的。
故而当日府兵的知情人,都被高士廉下了封口令,禁止任何人谈论此事。
就连独孤丰,此时却也不知,高士廉为什么让他寻画师来。
高士廉见画师来了,便立即挥退了在大堂内服侍的仆役婢女,除了那名画师,便只留下了独孤丰。
此事倒也没有必要瞒着他这位九陇县县令。
待高士廉身边亲兵,捧出一个木头匣子,放在几案上,打开匣子露出里面盛的人头后,顿时将独孤丰与那名画师吓了一跳。
独孤丰还好,至少也是见过血的,虽然被那颗人头惊了一下,却也算平静。
至于那名布衣画师,则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被带到县衙里来,居然是让他给一颗血糊糊的人头画像。
高士廉好言宽慰了画师半天,才算让此人平复了心情,手指略微有些哆嗦的展开了画纸,开始描绘起人头来。
独孤丰却盯着那颗人头看了半晌,略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公爷、高公,不知此人是谁?为何下官看其甚是眼熟?”
他这话,倒是让李忘忧与高士廉精神一振。
“独孤明府,此言当真?你确定你认识这人?”
“下官看其样貌,却有几分眼熟,一时半会,却有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李忘忧忙道:“独孤明府,此事甚是关键,你再好生回想一下,到底在哪里见过他。此人很有可能,乃是府兵旅帅。”
独孤丰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半晌:“下官却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此人。但既然公爷说此人可能是府兵旅帅,下官又觉得此人面熟,不若公爷将驻扎在城内的那两名府兵旅帅,唤来辨认一下首级,看看他们是否认识此人,可好?”
“可!”李忘忧觉得这也是个办法,立即吩咐人去请那两名旅帅来县衙。
两名旅帅被唤来县衙后,见到那颗人头的瞬间,便都如遭雷击一般,僵立当场,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忘忧与高士廉见他们二人这反应,立刻明白这是找对人了。
显然这两名旅帅,皆认识此人。
高士廉立即让那名画师退下,才开口询问道:“二位可是认识此人?”
两名旅帅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惊恐之色。
其中一名旅帅,费力的咽下一口唾沫,惴惴不安的回道:“回长史话,认识,此人便是我彭州折冲府,庚字旅的旅帅,名叫王虎。”
李忘忧与高士廉闻言,也是心头微惊。
此人居然当真是大唐府兵旅帅,那这件事,倒是有得琢磨了。
彭州折冲府,共有一千府兵,分为十个旅,以天干为名,分别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高士廉正待出言问话,却听那名旅帅又接着说出一句话来,却让李忘忧与高士廉两人不寒而栗,汗毛倒竖……
“但……但这王虎,以及庚字旅,已然在半月之前,全都战死在松州了啊!长史这是从何处寻来的王虎头颅?”
战死了?松州?
李忘忧旋即想起,当日在城墙之上,与这两位府兵旅帅闲聊之时,似乎听他们说过,之前他们三个旅的府兵曾经调去松州驻防训练。
其中一个旅的府兵,在外出巡逻之时,却遭遇到吐谷浑的袭击。
全旅上下一百人,全军覆没,一个也没跑出来。
眼前这颗头颅的主人,就是已经“战死”松州的那名旅帅?
这怎么可能?
李忘忧完全被搞糊涂了。
若府兵旅帅所言不虚,这名为王虎的旅帅,又是如何“死而复生”,跑到张飞营那山头,与僚人搅和在了一起?
高士廉此时也是面色铁青,一脸严肃。
彭州折冲府,有一个旅的府兵,在调往松州驻防训练时,被吐谷浑袭击一事,他身为益州长史,也是清楚此事的。
甚至因为这件事情,他还下令,从绵州、简州等地,抽调折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