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县开国县伯李忘忧,要在长安城,修建三百间路厕之事,自然很快传遍了长安大小里坊。
对此,众人反应不一。
有些人如今已经习惯了这位开国县伯的大手笔,败家子行为。
与其之前出巨资建马球场,口出狂言要供养一县百姓比起来,给长安城修三百间路厕,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也有人对李忘忧此举赞叹不已,觉得他这乃是仗义疏财。长安城街道上那么多污物,自然谁有不愿意见到,但之前是没有办法。
如今户县伯出资修建路厕,众人今后出门有了便溺之处,当然高兴。
也有人对于李忘忧此举嗤之以鼻,觉得他不过是又在哗众取宠而已,甚至世家私下里,都开始嘲笑李忘忧为“路厕县伯”。
李二的敕旨,很快下到了万年户县两县,李忘忧跑了趟县衙,与崔倬、卢德景两位县令研究了一番,在舆图上勾画出了三百个用于兴建路厕的位置。
崔倬与卢德景这两位长安、万年县县令,对于李忘忧此举自然是举双手欢迎。
反正这路厕又不需要他们二人掏腰包,却能解决两县头疼已久的便溺问题,何乐不为。
普通长安百姓也就罢了,这二位好歹也是朝堂五品官员,世族出身,如何看得惯长安城街道上那些污物?
尤其盛夏之时,城南那些里坊与街道角落,蚊虫飞舞、臭气熏天,实在让他们二人头疼不已。但除了严令衙役加强巡街,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让崔倬与卢德景十分恼火。
这路厕,虽见与古籍,但对于大唐而言却实实在在是个新鲜玩意。
崔倬与卢德景二人,干脆邀约上了李忘忧,准备实地考察一番。也好当面向李忘忧请教这路厕,他准备如何修建,又需要长安、万年两县如何配合。
三百间路厕,一百零八坊除去已经被改建马球场的二坊,如今还剩余一百零坊。李忘忧打算每个坊里修建一间路厕,东西两市因为人流量巨大,各修建四间路厕。
这便是一百多间路厕了,其余的路厕,全部修建在长安城的二十五条主要街道之上。
“户县伯,这路厕你打算如何修建?下官尚不清楚,还请户县伯赐教。”崔倬躬身询问道。
如今他与卢德景二人,是真的服了眼前这位少年郎。想想当初去定周村,自己见到李忘忧时,此子不过一介白身,与他这五品朝官的身份,有如云泥之别。
可这才短短半年时间,这少年郎就与坐火箭一般,三次加爵,如今却是正四品的开国县伯了。
崔倬只能暗自庆幸,当初没有彻底得罪此子,自己低头又低得快,否则还真是不知如何自处了。
他这番心感叹,又何尝不是身旁卢德景,这位万年县县令的心感慨呢。
李忘忧招过牛武,从他手接过了一叠纸张:“崔明府、卢明府,二位请看,这是我画的路厕草图。这路厕修建甚是简单,只需挖出茅坑,再以蜃泥固化,防止污水渗入地下。地面上的路厕以青砖堆砌,四四方方很是简单。”
他说得十分轻巧,听在崔倬与卢德景的耳,却令人暗自咂舌。
用蜃泥如此宝贵之物来修路厕?这位户县伯果然是传闻的败家子啊。
“户县伯,蜃泥倒是好东西,不过价格不菲啊。而且产量低下,用来修建路厕,是不是有些靡费了?”
李忘忧笑道:“无妨,此事我已与圣人通秉过了,这蜃泥原本就是我进献的配方,如今调拨一些,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靡费些许,不是问题,左右不过几万贯的事情。”
崔倬与卢德景二人无话可说,好吧,有钱就是任性。
卢德景又不明所以的指着图纸上问道:“敢问户县伯,为何这路厕要分左右两间?有何用意?”
他这话,倒是问得李忘忧十分奇怪,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自然是分男厕与女厕啊。”
李忘忧这话说得轻松,一旁正在捻须的崔倬手却一抖,差点没将自己的胡须给拔下几根来。
“户县伯,你莫开玩笑了,这女厕如何修得?这,这成何体统?”
纳尼?为毛女厕修不得?
李忘忧有些不明所以,将询问的目光投向崔、卢二人,希望得到解释。
崔倬叹口气道:“这男女有别,女子如何能在户外如厕?实在不雅!即便老夫翻遍古籍,虽有路厕,然女子却是用不得的。户县伯,这女厕万万修建不得啊。”
卢德景也是这番态度,附和道:“户县伯,女子如何能外出如厕?这成何体统?此事不可。”
两人这番话,倒是把李忘忧给雷得外焦里嫩。他没想到,历史上以开放著称的大唐,想修建个女厕所还那么难。
其实李忘忧不知道,华夏自古历史上便没有女厕所。甚至到了民国,许多女子学堂,在宿舍之都是找不到厕所的。需要方便时,得从床下搬出马桶。
甚至为了修建女厕,1935年,广州卫生局专门为此登报,言明将在某处修建两处女厕,系只限妇女应用,提醒男子勿要闯入,倘有故意违犯,定即拘究不贷,仰市民等一体知照,此布。
当时广州卫生局如此郑重其事的登报,便是因为在此之前,所有的公共厕所都为男厕。不少城市建起女厕后,时常发生男性习以为常,不知有女厕而误闯的事情,闹出许多尴尬。
民国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一千四百年前的大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