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李忘忧花多少钱,本与百姓无关。但在大唐这些普遍目不识丁的百姓眼,富,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正所谓“我穷我有理,你富你不仁”,对于商贾巨富和世家豪门,百姓大多都有这样的想法。
这也是历朝历代的造反者,只要喊出“等贵贱,均贫富”的口号,就总能吸引到足够响应者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也并不怪百姓。
即便是盛世大唐,在这种封建王朝的制度下,各种不公比比皆是,百姓仇视权贵,也是相当的正常。
但李忘忧却算是遭了无妄之灾,被世家散布了一波谣言后,加上百姓天生对权贵的仇视以及仇富心理,李忘忧就这样被坑了。
如今长安城,要不就是讨论,那位户县子究竟有多少钱,才会花两万两黄金建马球场;要不就是对这种为富不仁的权贵,咒骂不已。
为此,李忘忧这几日在家没少打喷嚏,还以为自己感冒了。
这日,李忘忧还在府苦恼李孺的事情,就见老管家李衡匆匆忙忙领着老村正进来了。
“老村正,有事情吗?为何如此匆忙?”李忘忧见老头神色紧张,不由好奇询问。
“李家小郎,村今日忽然来了许多乞索儿,呼啦啦一大群。老朽已经让村青壮将他们拦在了村口,你看要不要将他们赶走?”
乞索儿,就是乞丐。
李忘忧闻言不由一愣:“最近可是有哪里遭了灾?”
自从官府下令灭蝗,原本贞观二年的大蝗灾,如今却已被扑灭的差不多了,虽然今年粮食减产是一定的,但应该也不至于出现逃难乞讨的人吧?
而且就算要逃难,不也应该是七八月份,青黄不接之时吗?如今这才四月底五月初,怎么就出现了成群的乞丐?
老村正摇摇头:“看起来不像是逃难的,倒像是长安城那些乞索儿,说话也都是长安口音。”
李忘忧不由奇道:“长安城的乞索儿?为何这些人会跑到我定周村来乞食?”
定周村偏居长安一偶,距离长安城有百里路程。虽然骑马不过半个多时辰的事情,但显然这些乞丐不可能是骑马跑来的。
五十公里路,徒步可是得走一天,是什么引得这些长安城的乞丐跑来定周村?
对此,连老村正都一头雾水,他活了一辈子,还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
“走,去村头看看究竟。”李忘忧干脆起身,招呼老村正向村口走出。
待几人安步当车行至村口,却见这里已经聚满了人。
村外果然有一群衣着褴褛的乞丐,正吵吵嚷嚷的要进村,人数不下百人。
村口处却是一群老府兵领着村青壮,手持兵刃棍棒,虎视眈眈的看着这群乞丐,不准他们前行。
如今定周村虽然房屋还破破烂烂,但各家各户家都藏有许多铜钱,老村正自然不肯放那么多乞丐进村,生怕惹出什么祸端。
村的庄户们也都跑来看热闹,婆姨孩子对着村外的乞丐指指点点,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牛勇牛武见有那么多乞丐,也怕出事,便阻止了李忘忧上前,两人手持兵刃挤到了村青壮前方。
“尔等是何人?为何来我定周村?”牛勇高声问道。
“诸位大爷,我等生活无依,甚是可怜。特来向户县开国子求助,请贵人看我等可怜,救助一二。”
“我等要见户县子,求贵人相助。”
“请贵人开恩,看我等可怜,救苦救难。”
一众乞丐乱哄哄的叫嚷起来,喊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唱起了乞丐歌:“一天只有十二时,一时只有两三间,一间只讨一钱,苍天苍天真可怜。”
这群乞丐吵闹得让牛家兄弟头疼,便想给他们一些衣物吃食打发走。
“我家郎君岂是尔等乞索儿能见的,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些衣物和吃食,便速速离去吧。一个个有手有脚,干点啥不好?非要乞食!”
“大爷,我等不要衣物吃食,还请户县子施舍我等一些黄金,我等立刻离去,绝不纠缠。”
“啥?”这乞丐的话,让牛勇牛武以及定周村的一众青壮都听得楞住了。不要衣物吃食,要黄金?这是哪里来的一群疯子?
“对,便是如此,户县子黄金都多的没处花,长安城都传遍了,户县子的黄金都是随手丢弃,如弃敝履。既然如此,不如丢给我等吧!”
“是啊,长安城人人皆是这般说,户县子家,黄金多的已经装不下了,有金山银山,就请可怜我等,随便从贵人指缝漏出一点,救我等于水火吧。”
“奴不贪心,给奴一片金叶子便好。”
乞丐们的话,差点把村庄户们都逗笑了,连人群后方的李忘忧也是苦笑摇头不已。
这特瞄的是哪个王八蛋传的谣言,自己还家里有金山银山,真是不知所谓。
他哪里知道,正所谓谣言猛于虎。
李忘忧那两万两黄金的事情,经过长安城无数百姓之口,加之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早已夸张得没法听了。
如今李忘忧俨然已经成为了大唐第一首富,传闻,户县子家器具皆是黄金所铸,就连他家院子里种的树,从树干到树叶都是黄金的。
更有人言之凿凿,自己亲眼所见,那户县子,连家的石头都是黄金的,就那样随意丢弃在地上,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等等诸如此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