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纨绔们的一堆问题,李忘忧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却听见旁边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咳,你们这些小子,是准备装着没看见老夫吗?”
一众纨绔闻声望去,一个个吓得连忙躬身施礼,怎么这位大佬也在万年县衙内?
“见过卫国公!”
“见过李尚书!”
李靖走上前来,貌似责怪,实则亲昵的给了他们一人一记板栗:“一个个不学好,万年县县衙居然也敢强闯进来!看来老夫要好好与知节、敬德他们说道说道了,怎么管教儿子的?”
程处默苦着脸求饶:“卫国公,我们这不是怕子忧他被万年县欺负吗?嘿嘿,你就饶了我们这回吧。”
李靖在大唐军方的身份地位,即便是程咬金、尉迟敬德等名将,也是远远比不了的。
不夸张的说,大唐的半壁江山都是李靖打下来的,由此可见他的地位。
也正是因为功劳太大,地位太高,李靖晚年为了不被李二猜忌,又因被人诬告谋反,李靖才阖门自守,以示清白,保全了自己得了个善终。
《旧唐书》记载:靖乃阖门自守,杜绝宾客,虽亲戚不得妄进。
阖门自守,便是紧闭门户,完全与外界隔离,连亲戚都不接待,以此证明自己没有不臣之心。
后世有小说里杜撰说,李靖为了证明自己清白,敞开大门,任人随意参观,这却是说反了。
以李家开国国公的身份,即便敞开大门,外人也根本窥视不到任何东西……因为国公府实在是太大了啊……
程处默他们这群纨绔,猛地见到李靖在此,各个都被吓得不清。
他们敢和卢德景耍横,但在李靖面前,却都乖如小猫,根本不敢炸毛。
甚至房遗爱等人还将幽怨的目光投向李忘忧,那意思是兄弟你怎么不早说这位大佬在此?也不知道给兄弟们通风报信,实在不够仗义!
李忘忧无语翻个白眼,你们直接打进万年县县衙,我哪里去给你们通风报信?
李靖给他们一人屁-股上踹了一脚:“好了,没人敢欺负李家小郎,你们几个,可以滚了!”
“是,是,我们这就滚。”程处默等人如获大赦,赶紧撒丫子往外跑,便跑还没忘了挤眉弄眼给李忘忧打暗号,意思是他们在县衙外等他,回头一起去喝酒。
李忘忧又感动又无语,这群纨绔,实在是太可爱了。
纨绔们退出万年县县衙后,卢德景看看那些被纨绔们揍得鼻青脸肿的衙役们,也是欲哭无泪。
这事还没处说理去,他也不敢因为此事去找那些纨绔们的麻烦,只能自己捏着鼻子认了。
愤恨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谭班头,卢德景现在是一点要保他的意思都没有了。
对李靖和李忘忧做了个请的手势,卢德景便直接去往县衙大堂,升堂问案。
谭班头和一干衙役,构陷户县男李忘忧一事,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卢德景也很干脆,按照诬告加三等的罪行,当堂判决了谭班头,仗八十,流三千里,劳役三年。
其他帮凶衙役,也被判处仗三十,着开革县衙公职。
“卫国公、户县男,本县这判罚可还满意?”卢德景谄媚的问向李靖与李忘忧。
李靖对此倒是不置可否,他只是看不惯这群衙役的行为。
李忘忧却摇摇头:“卢明府,某可记得诬告品官,判罪比反坐还要加重。”
“这……”李忘忧的话却让卢德景有些牙疼了。
他知道李忘忧所说没有错,大唐律法,诬告有品级的官员,处罚会更加严重。
但不管怎么说,谭班头都是他的“便宜老丈人”,难道他还能判谭班头一个绞刑不成?那他家的谭小娘子非跳井不可了。
不等卢德景辩解一二,却见李忘忧又叹口气:“不过算了,谁让本男宅心仁厚呢,就这样吧。”
对此,卢德景赶紧拱手,谢过了李忘忧。
见李忘忧不在追究自己诬告品官的罪行,刚刚被打完八十仗,屁-股血淋淋的,趴在县衙大堂上,差点没昏死过去的谭班头,居然还感激的朝李忘忧拱拱手,以谢他的宽宏大量。
李靖也认为李忘忧是放了那谭班头一马,也捻着胡须满意点头,心里觉得这李家小郎果然纯良。
其实腹黑男哪里是好心放过谭班头,他恨不得卢德景判这个混蛋一个斩立决,也好杀鸡儆猴,免得今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辱他李家。
但是李忘忧刚才却想起了如今是贞观二年,天下蝗灾大起,许多人卖儿卖女以换取衣粮。
等到四月,李二便会诏出御府金帛赎回被卖儿童,交还父母。又因去年久雨,今年又遭受旱灾、蝗灾,从而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顾名思义就是对天底下的所有罪犯进行赦免,对他们之前所犯下的错误既往不咎,一笔勾销。
除了谋反等大罪,像谭班头这样的罪行,即便被判处了绞刑,等不到年末刑部勾决,就会被李二大赦了。
既然如此,他强逼着卢德景判罚一个绞刑,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还不如拿来送个口头人情好了。
见李忘忧不再追究,卢德景便命衙役将谭班头先下了大牢,之后便会流放三千里,发往岭南服刑。
一场闹剧总算是结束了,李忘忧与李靖被卢德景恭恭敬敬送出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