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钧歇假回来,头一件事甚至不是跑来问罗强,而是直接蹭到管探监的同事那里,找借口调看探亲会见室的录像,眼见为实。
邵钧看完了,心里不是滋味儿,后来问罗强:“你为什么跟你弟那样?”
罗强:“我咋样?”
邵钧:“想他想了那么久,三年半没见着面,好不容易见了一面,你就那么鲁,那么不留情面地把人家呲得走了?你们家小三儿一生气,以后再也不来探你,我看你到时候不捶胸顿足、眼巴巴地惦记人家。”
罗强沉着脸,固执地说:“我不想让三儿变成我这样,他坐牢时间还不长,身上没有坐牢的腐烂味儿,我以后就不想在监狱里再瞅见他。”
邵钧沉默了半晌,忽然说:“你可真疼你弟弟。我‘坐牢’时间也还不长,身上有坐牢的腐烂味儿吗?你闻出我身上难闻的味儿了吗?”
“你怎么没跟我说,让我赶紧滚蛋,以后再不想在监狱里再瞅见我?”
罗强脸一下子僵硬了,表情冷酷,是那种被人一言戳中要害时遍身全副铠甲武装起来负隅顽抗的顽固情绪。
他可以放开手让罗小三儿滚得远远的,越远越好,成他自己的家,立他自己的业,永远别再沾黑道,别跟老子再混上同一条道。可是,他能乐意让邵小三儿也离他远远的,不跟他一起过?
这俩人位置能一样?
想想容易,要做到,难。他真能舍得对三馒头放手?
……
罗强眼底发红,脸扭向一旁:“老子自私,混蛋,拖累你了,是吗?”
邵钧说完那些话自己都觉着索然无味,这样忒没劲,争执这些没任何意义,让双方徒增烦恼和怨恨。看到罗强难受,他心里能舒服?
罗强逼他了吗?罗强从来没逼过他,选择权还不是在他自己手里?
他是自己想不开,欲求而不得,欲罢又不能,情深入髓,自己算是彻底栽在这个人手里……
这段日子,俩人正因为罗小三出狱后的事情别扭着,好多天没有心平气和谈过,邵钧这边搅局的人,接二连三就都来了。
邵三爷的大学同窗,那位叫邹云楷的,某一天还真找到清河监狱,不用人带路,不请自来。
邹云楷与邵钧并非同届学生,其实比邵小三儿还高一届,大两岁,算是同门师兄。大学的课程经常是混班大课,两人曾经一起选修过犯罪心理学和武术散打,因此就认识了。
邹师兄穿着笔挺的警服,脸庞和头发打理得英俊有型,眉目含水,容光焕发。他从篮球场边走过,一眼瞅见场边观战的邵三爷,于是悄悄摸上去,从后面一肘勒住邵钧的脖子,往后一掰。
男人之间常见的亲密打闹动作。
邵钧脑袋让这人掰进怀里,头发揉乱。
邵钧抬眼一看,特诧异:“呦,你咋来了?”
邹云楷耸肩,笑得很潇洒:“我不能来啊?”
邵钧:“你不上班?”
邹云楷:“我来这儿就是上班。”
邵钧:“啥意思?!”
邹师兄笑得得意,心里舒畅,轻轻擂了邵钧胸口一拳:“我跟局里打报告,来你们清河农场参观实习几天,如果各方面都合适呢,我就调你们监狱来,咋样?”
“……”
邵钧差点儿让这人噎着。
他脸色这叫一个不自在,心里暗骂我操他大爷的局长大人我叫你三声爷爷我叫你老祖宗!这个调职申请您可千万不能批!……
邹师兄在场边亲亲热热地搂着邵三爷闲扯淡,场上可有眼尖的人,早就瞧见了。
罗强断球上篮,眼角斜睨着场边贴在一起的那俩人,突然跳起,一记爆扣!
球是扣在篮筐边沿上,生生砸进去的,篮筐砸歪几寸。
罗强落地时扭头往这边看,用眼刀狠狠削了邹师兄一刀。
邹云楷笑道:“你们队里的犯人?嗳,那个人……那人长得,我怎么觉着,眼熟?”
邹师兄盯着罗强骨骼凸起的硬朗的后脑勺,特有兴趣地琢磨:“这人我绝对在哪见过,这人叫什么名字?”
确实眼熟,肯定会眼熟,但罗家兄弟毕竟是两个人,举止气质神情完全不一样,邹师兄抓破头竟然也没回过味儿来。
邵钧憋不住了,一下一下地掰开师兄搂着他肩膀的几根手指。
罗强在那里忍无可忍,蛮横地发飙,发动快攻时直接一记传球“失误”,一掌将球往场边掷去,力道极其凶残!邵钧猛地后仰,闪腰跑走,邹师兄被那记球砸得,警帽砸飞了……
当晚,邹云楷非要拽着邵钧去县城的饭馆吃饭,邵钧推脱正值班呢,出不去。
其实他经常值班时间溜出去,到城里超市给罗强买零食,买鸭脖子。
俩人坐在监狱食堂里,吃狱警小灶。
那天正好是一大队几个班负责刷锅刷碗,打扫食堂。七班大铺原本可以在宿舍偷懒歇着,可是这当口上,罗老二哪能不来盯梢?
邹师兄吃着冬瓜丸子粉丝汤,咂咂嘴,品评道:“你们这食堂的小炒,跟我们犯人吃的大锅饭一个水平,你们就过这种清贫日子?”
邵钧拿筷子敲着对方的碗说:“这顿还算好的,平时连丸子都没有,我们平时就吃冬瓜皮熬的汤!你快别来了,千万甭来吃苦,老实在延庆待着,经济犯监狱条件多好。”
邹师兄好久没见邵钧,心里挺想的,就喜欢邵小三儿平时跩了吧唧满不在乎还一口京片子的屌样儿,很跩很痞,骨子里又是个妖孽,这种人就是让人抓不上手,还一直贼惦记着,死活放不下。他忍不住伸手揉一把邵钧的后脑勺,半开玩笑似的,捏了捏脸。
这样的动作在外人眼里原本也正常,邵三爷那张俊脸长得十分好看,桃花眼吊梢含水,谁看了不想捏一把?
罗强从厨房里隔着玻璃,瞧见了。
罗强一声都没吭,从筐里拿出一颗大茄子,抄菜刀,切菜的动作极其熟练利索。茄子留皮切成半薄半厚的滚刀片,大火炝锅,丢一把蒜粒。
罗强一手掂锅,另一只手用力翻炒,灶火把脸膛的皮肤映成红铜色,炒个菜都能炒出大刀阔斧、铁马山河的气质。
一盘油色鲜亮气味喷香的鱼香蒜烧茄子,罗强亲自端上来的,一眼都没看新来的邹师兄,直接摆到邵小三儿面前。
罗强嘴角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吃。”
说完傲然扭头走了。
邹云楷频频侧目,问:“呦,你们队里的犯人有两下子,你以前在学校食堂最爱吃鱼香茄子对吧?”
邵钧抿着香辣可口的烧茄子,冲罗强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儿,自言自语地嘟囔:“至于的么……心眼儿比针尖还小……”
邵钧瞧出来了,罗老二故意卖个手艺,还只端给他吃,不给邹师兄吃,明摆着冲他甩脸色,这口鱼香茄子,里边儿搁了好几大勺醋呢。
当晚,邹师兄非要跟邵三爷回县城公寓住。
邵钧直接掏出公寓钥匙拽给这人:“你去我家睡,我还要值班呢。”
邹师兄意味深长地说:“小钧,我来你这儿就睡旅馆的?”
邵钧装傻:“没让你睡旅馆。”
邹师兄十分失望,幽幽地问:“家里不会再睡着个别人吧?”
邵钧不爽地说:“你去查查看有没有?”
邵三公子一变脸色,云楷师兄立刻就软了,对这难伺候的小少爷依着顺着也习惯了,连忙哄着:“逗你呢,今天值班明天肯定歇假吧?我明天等你。”
邵钧鼻头上火,好几颗大红痘子都冒出来了:“明天再说明天的!”
晚间收工,所有人都离开了,邵钧路过食堂后门,被一只铁臂勒着脖子拖进小储藏间,两脚在地上踢蹬挣扎……
“喂……”
“我操,你……”
“罗强你混蛋,你他妈少来这套!……我……不要……唔……嗯……”
邵钧让这人直接摁在洗菜切菜的案板上,身体把持不住平衡,一只手踉跄杵到水池子里,就用这么个架空的姿势勉强撑着。
罗强蛮不讲理地扒掉他的裤子,连皮带都不给解。
邵钧拿膝盖抵住罗强胸口,不爽:“你发什么疯!”
罗强也不爽,眼底冒火:“老子啃了你。”
邵钧:“你少来,甭在这儿人来疯!我告儿你,我那师兄是延庆监狱的,你们家那宝贝小三儿,当初在牢里,就是在他手底下罩着。”
罗强蓦地抬头,看着邵钧。
邵钧口气发酸:“人家好歹还帮你罩着你弟弟罩了三年,你不谢人家,今天还拿球砸人家,你这人够没劲的吧?”
罗强比他更酸:“人家帮你个忙,你还以身相许是咋的?大操场上抱一团咂吧咂吧地啃,啃得带响儿的!……你当老子一只眼瞎,两只眼都他妈瞎了吗!!!”
邵钧穿着皮靴一脚踹到罗强身上,气急败坏:“他是帮我忙吗,帮的是你!你还嫌我,你还招我?罗强你他妈的就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一大混蛋!!!……”
罗强二话不说扑了上去,把邵钧压在案子上,一口一口地啃下去……
邵钧那天让这人啃得,呜呜地挣扎扭动。身上雪白的中段上,两条大腿内侧最隐秘的地方,遍布鲜红的吻痕,嫩屁股上是一排一排的牙齿印,快啃成了蜂窝。
罗强用门牙和犬齿撕咬着眼前人的皮肉,越是细嫩的地方,他越忍不住想要啃噬,摧毁,破坏,恨不得咬出血来。压抑不住心头憋闷多时的暴躁和不安,就是想要吞掉眼前这个人,想要完完全全地占有……
三馒头随时都可能出去,离开,或许哪天走了就不会再回来,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可是他自己出不去,离不开,浑身被欲望炙烤的一头猛虎禁锢在这牢笼里,永远就只能圈在这里,拼命想要抓住怀里这最后一块宝。
一个人嚣张恣意了半辈子,心里总有一块最脆弱、最阴暗的角落,谁都害怕孤独,怕被身边的人甩,怕下半辈子没有人陪。
罗强把邵钧一条大腿架起来,架到肩膀上,啃这人的小腹和股沟,啃屁股下方与大腿连接处细致的褶皱,看着身下被他钳制的人痛楚地颤栗,皮肤留下他强迫过的烙印。邵钧甚至被他啃得勃起,阳物在暴虐的揉搓之下慢慢变硬,昂着头抖动,滴水……
邵钧疼得眼角迸出眼泪,心里委屈,狠踹一脚:“你他妈滚蛋!……你甭犯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