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克利斯之剑是传说,但是曹操现在的请求却是真实存在的。
以后他会不会因为今天后悔,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他的枷锁都无所谓,姚珞同样郑重对他回礼后看着眼前已经准备完全的兖州军,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那就在今日一雪前耻吧,东家。”
在张绣知道曹操要来的时候,其实他第一个反应和曹操想的不差,确实是想要投降。
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刘表对张绣其实也一般,没到要为了他拼死拼活的地步。而且曹操是奉诏前来,他张绣要是还敢抵抗,那不就成了反贼了嘛。
但是这个诏书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是什么,在听着一大堆人都说“将军啊你就投了吧”的时候,张绣却开始有点不爽。
原因无他,你让我投降我就投降,我张绣不要面子的么?虽然知道打不过,但是投降得这么麻利总是会被人小看。他还想好好接着看看能不能打仗呢,不给曹操点颜色看看,他以后说话都没底气,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至于打了曹操他会不会记恨……这点张绣倒是觉得没啥问题。毕竟你看刘备冲着曹操打过,曹操把他拉去当了豫州牧;吕布孙策都打过陈留,现在又都好好在曹操手下干活,曹操的胸襟还是有保证的。
而且把曹操打服了,说不准他就不那么快打宛城呢。
看张绣起了逆反心理,身为谋士的贾诩倒是并不担心。反正不管结局如何,张绣肯定也就动点曹操皮毛罢了——要知道刘备当时夜袭被姚珞都快打成傻子了,现在张绣去夜袭对面,那不仅仅有曹操姚珞,还有吕布太史慈……
他只希望张绣别死在当场,不然他到时候想换到曹操那边去打工都没人给他开介绍信。
“唉,人性是什么,人性就是‘这把我觉得我稳了’。”
夏侯渊整备好后听到姚珞这句幽幽的叹息瞬间黑脸,他觉得姚珞是在嘲讽他前两天打麻将势在必得,结果给她送了个一色双龙会,但他没有证据。
“行了,去吧。”
兖州军基本都没有夜盲症,毕竟曹老板捞了北海,靠海的渔业兴旺发达,姚珞手里又有一大堆什么鱼干鱼肉松鱼肠的方子,美食方面也发展得如火如荼。人体所需要的各种维生素和肉蛋奶都不缺,之前丁夫人还开鸡鸭养殖场,除了皇宫以外兖州军就是全天下伙食最好的地方,没有之一。
也正是因为吃得好油水足,账目清楚也不克扣军饷,兖州军中的军人看着都比别的地方壮实许多,自然不会有小小的夜盲症。
“张绣这小儿现在到哪里了?”
“最多五里。”
“挺不错,够了。”
骑着赤兔马的吕布脸上露出一个狞笑,旁边还带着旁边带着浑身杀气的郑西,提上方天画戟和脱缰的野,野马般嗷嗷叫着直接带上队骑兵杀了出去。在听到隆隆马蹄、又再见到对面火光汹涌的那刻,张绣见状毫不犹豫,一点机会都没给吕布留——
调转方向立刻逃跑。
开玩笑呢,他夜袭的消息什么时候透出去的?而且曹操这人不讲武德,意思意思就行了,结果又是吕布又是郑西那女杀神,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花啊!
“扔兵不杀!缴枪不杀!要么原地站起高举双手,要么解下裤腰带蹲下!”
“……”
你们兖州军这么野的么!还解下裤腰带!
吕布懒得看那些小兵,直接带着郑西冲向张绣逃跑的方向撕了过去。勉强接下吕布的方天画戟,张绣直接从马上滚下来高举双手,盯着都快戳穿他脖子的戟尖成了个斗鸡眼:“我投降,我投降!!”
“那您这么带着那么多人,也全是投降来的?”
“那,那不是给您,检阅检阅,看看能不能如您的眼,看看这群大头兵行不行么?”
好个“检阅检阅”,吕布一时之间居然还找不出有什么破绽,只能慢慢地把手里的方天画戟给收了回去。
“既然是检阅,那为何是在月黑风高的半途来检阅?”
郑西倒是很冷静,毕竟姚珞和曹操都是下了死命令,吕布出门旁边要么有高顺张辽,要么要有个郑西,总之必须要在旁边跟个思路清晰的,免得被人把节奏带偏了。现在看着张绣,郑西熟练地把吕布给推到旁边低头看他:“在宛城检阅不是更好?”
“这不是,这不是我心急如焚么。”
“……”
看张绣的表情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不过现在也相当于一只脚踏进荆州,张绣杀过来也算是可以理解。
“如此身先士卒,您绝对当得军中表率。”
伸手把人给拉起来,郑西依旧握着□□对吕布点了点头:“我先去看看前面战况如何。”
“啊,行,矝安你去吧,路上注意别踩到花花草草。”
吕布瞥了眼张绣,笑得那叫一个憨厚:“张将军就和我,去见见主公?”
见!那必须得见!宛城就是在下一份大礼,送您了!
看着张绣麻利投降,但他们该干的事情还是得干。首先不管怎么样,就算张绣是半道夜袭不成投降,阿不对,那叫“夜奔投曹”,他们也还是得去宛城的。
“夜奔投曹。”
曹昂在听到姚珞最后给张绣下的定义时嘴角直抽,只觉得这年头不管是什么事情,在说书人嘴里都能成为“一段佳话”。这也佳话那也佳话,还有什么不是“佳话”的?
“打个比方说,咱们这一路到宛城开心接手,然后半夜张佑锦突然脑子一抽,不行,我怎么可以坐以待毙!反手就反了,那就不是佳话了。”
姚珞笑眯眯地在马上用扇子拍着手心,扭头看着被吕布郑西盯到有点神经衰弱的张绣笑:“但咱们张将军不会这么做的,对吧?”
“对……”
“唉你看,这就对了。却说这张将军啊,厉害又聪明。为人也豪爽,治军也严格。本来就对着曹青天心生向往,但他也愁啊。大伙儿都说曹青天不是个好人,外表显出来的都是他自己演的,当不得真。所以张将军灵机一动,既然大伙儿都不同意,不认为他慧眼识主公,那他就带着不同意的那些人去‘夜袭’曹青天不就成了?”
姚珞这次刻意控制了声音,但还是让曹操闷头赶路不敢回头。旁边也就吕布一个人听得有滋有味,剩下的曹昂夏侯渊全部都躲得远远的,就怕被她当众点名。
这算是什么,这算是什么??
要有人问出来姚珞就会亲切回答,这是后世相声表演里偶尔会用到的一种演出技巧,根据场景即兴发挥内容,学名叫现挂。
“张将军这么一说,手下人立刻就同意了。不错,就应该夜袭曹营,让他们知道咱们也是很厉害的。张将军也高兴啊,曹青天要看到他这么厉害,肯定比他这么巴巴跑过去待遇好很多。于是乎张将军就点了自己最厉害的精兵,把布包在马蹄上,准备夜袭曹营。”
“好!!”
吕布在旁边十分给面子地大声叫好又对着郑西起哄,看到她表情痛苦地开始鼓掌自己啪啪拍着都快和海豹拍肚皮差不多频率了:“然后呢然后呢?”
“咳咳,英存。”
“所以张将军这一路上啊那叫个……嗯?东家你找我?等会儿啊,我说完这段就过来。”
看到姚珞脸上的笑容曹操有些心虚,要知道姚珞这绝对是因为他之前的事儿气疯了,而且她生气起来别人都看不大出来,只能通过她的一举一动明白,哦,姚珞生气了。
说书人的脸皮多厚啊,现在这样让“觉得自己特别厉害都考虑在军营里喝酒”的曹操当众社死更无所谓。听姚珞越讲越来劲,被波及到的张绣双眼放空,只觉得自己真是应该听贾诩的话好好留在宛城。
要只在宛城开个城门,哪还有那么多事啊!
听着姚珞兴致勃勃说完“张佑锦星夜投曹营,吕将军神威破突袭”这一段吕布满意点头,听听,他在里面可是“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大吼,震得方圆十里没人敢动。又见那方天画起如白龙平地而起,直直杀穿前面半里路”的威猛,简直舒坦得不能再舒坦了。
看到姚珞笑嘻嘻凑到自己旁边曹操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话能说——书都被她讲完了还能怎样?除了让她紧一紧所有人的心思以外,曹操真实感受到了顶上悬空剑在场的头皮发麻。
他果然还不够厚脸皮,得加训。
知道后续一路都不会有太大问题之后兖州军的行进速度陡然加快了不少,路上张绣看着明显比通常脚程快了不少的兖州军有些惊愕:“这么快?”
“嗯……还行?”
主要还是因为方城夏道本来就有路,而且兖州军们也不用担心前面会有敌人,所以拔腿往前跑就成。一般来说古代行军速度一天从卯时三颗到辰时三刻,但十二个小时中也不是一刻不停,基本上是走三刻钟休息一刻,一天下来基本上就是走三十到四十公里。
而兖州军很明显是朝着四十公里偏,这么走了三天就差不多快到宛城了。张绣早就已经派人回去让贾诩准备好迎接曹操,对此贾诩倒也接受良好,看到曹操来了就开了城门,亲自带人准备让人进城。
“贾诩贾文和!!”
然而在这个时候贾诩突然听到一声暴喝,老头儿眨巴着眼睛看着被姚珞一手抓住不让他过来的吕布,对上曹操试探性的目光时突然抬手,笑得甚至于有些灿烂:“拜见曹公。”
“原来是你。”
“嗯?”
张绣也有些懵,然而看着曹操满脸了然以及姚珞脸上的笑,他也勉强露了个笑容出来:“这位是在下的谋士贾诩贾文和。文和啊,地方可都收拾出来了?”
“早就已经都准备好了,还请曹公入城一——”
“不了。”
曹操抬头看了眼宛城,突然轻轻笑了一声:“既然张佑锦已经明白,那这城我进与不进又有什么区别?相比宛城,我倒是更希望能够得到先生。”
“哦?得到我?”
“不错。”
从马上下来后曹操反而率先对着贾诩行了一礼:“先生大名孟德早在先帝时便有耳闻,然却从来无缘得见。今日见到先生方知之前孟德所想还是差了些,‘不凡’一词也未必能够形容出先生十分之一。”
贾诩有些惊愕地看着眼前的曹操,下意识想要避开却又看到姚珞的视线。在曹操提到“先帝”的时候贾诩笑得有些苦,但也明白估计自己是没法再逃开了。
他曾经对着何大将军进言立刘协为太子的事情,眼前这两个人怕是早就知道。而吕布在旁边骂骂咧咧,又被一个小姑娘盯着不敢太大声的模样也让贾诩轻笑。
“我这把年纪居然也能让人惦记,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啊。”
“文和不用自谦,不知您之后又有何打算?”
“打算……”
贾诩踌躇了一会儿,看着曹操突然声音发紧:“曹公来这宛城,是为了宛城?”
这算什么?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来宛城是为了宛城,贾文和你搁这呢那呢??
“只是为了拓宽一条路罢了。”
为了一条很多人在想要怎么走才能通过去,而他却在想怎么样才能让这条路和更多的人一起走下去。
眼前的曹操手持兖州军而不自视甚高,手下男女老少皆有,有纸有经注,有兵有谋略,有容人之心又坚持自己所想——
“文和,拜见主公。”
贾诩最后还是往前一步深深低下头,再抬起时看着姚珞微笑:“虽然可能会让主公不快,但相比主公,我倒是更期待见到姚英存。”
“好说,这不就在这儿么?”
姚珞笑着同样回礼,看着眼前这个老人时莫名有种错觉。但是看着吕布在旁边呜咽的模样,再想想他看着自己等说书时的表情……
好像她和这位在后世被称为是“毒士”的贾诩,很聊得来啊?
看着两个人在笑的样子吕布就心里发凉,下意识退了一步又看到郑西好奇的表情立刻支棱了起来:“阿郑你看什么呢?”
“没,除了军师以外居然还有人治得了将军,有些觉得很厉害罢了。”
“欺负咱们老实宝宝阿郑呢?吕奉先,你今天要不要听我段子?”
谁?老实?宝宝??
愕然地看着有些脸红的郑西,吕布真心觉得这兖州军里终究还是容不下他一个吕奉先了。
宛城的交接很顺利,张绣和刘表还只是眉来眼去,没真的达成一致准备当同盟,因此曹操也没准备让宛城这边换个人。但是换人是不换,谋士和宛城守军,那都必须得换个血。
夏侯渊最后还是比张绣高了半级统领整个宛城军队,然而在统计完宛城情况的那刻,夏侯渊恨不得把这个锅全部甩回到张绣身上算了。
“偌大一支宛城军,你和我说里面就三五个将军是识字的?你逗我呢!!”
“这个,这不是,很正常么?”
张绣被骂得有点委屈,再看着自家婶婶被姚珞拉过去谈天说地被哄得眉开眼笑的模样又有些无奈:“你们兖州军才是异类好么,居然各个都认字,这随便拉出去一个,都能在我这儿当官了。”
夏侯渊听到这里也愣了愣,扭头瞥了眼姚珞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表情里多了点感慨。他知道原因,甚至于可以说是他从头到尾都看着兖州军一步步成长起来。十年的时间,姚珞就已经将这种“人人都能识字”的想法变成了理所当然,这要对着十年前的他来说,那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嘲笑的事情。
然而她做到了,并且做得比所有人都想得要好。
能够感觉到自己现在正在被人看着,不过姚珞也并不在意,而是转头看着邹夫人邹萱笑得很温和:“您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
“辛苦什么呢,我倒是更羡慕你。”
邹萱将视线往外看去,却又像是找不到人一样有些遗憾:“我当时听说您与曹公要来,还期盼了很久。”
“期盼?”
“是啊,想看看威名天下的曹公与他的女谋士是什么样的。”
邹萱很是坦然地开口,随即她眼睛又亮了亮,立刻又垂下视线声音认真:“今日见到,果然是个子不高但格外威严,一双眼睛寒光点点,看上去有气势极了。都说曹公是世间少有之人,我一直都很想见见他,现在见了以后又有些遗憾。”
“遗憾什么?”
“大约以后见不到了吧,若是能画下来那就更好了。”
看着邹萱房间里各种各样的画像还有她给人写的评价,姚珞嘴角抽搐着有些觉得不对劲。邹夫人这人听着像是对曹操一见钟情,但要说真的……
“不过见不到曹公不要紧,以后英存小姐应该也是能见到的吧?”
这人才不是对曹操一见钟情,而是个集邮追星曹营团粉啊!
“英存小姐你看,只要是你写的我都有收着。还有这柜子里是蔡小姐的书,第一版的《熹平经注》全套我都好不容易才收回来了。这儿这儿,当时还有您本人为原型的玩偶,我好不容易才买了全套书生盔甲红装三式,只不过那个红梅架子是我做的,不太好看的话见谅。”
“……”
卫兹,你这个老头子,到底给商队里搞了多少玩意儿!!!
“另外这个赵子龙将军的银枪白马小人儿,我没见过子龙将军,只能按照心里想的做个脸了。这里是好不容易抢到的梅花扇,蔡小姐还给我送了份题签呢!您手边盒子里还有《打金钗》同款金钗、《医女希》里的小药囊我没抢到,只能自己试探着做了。”
看着邹夫人那闪闪发光恍若曹营全员推的态度,姚珞一时之间有些窒息。一方面是不知道卫兹与石羽两个人到底搞出来了多少套周边,她当初也就提“能打点金钗作为《打金钗》联名”这么一个建议,结果好家伙,这两个人直接建了个曹营说书评弹真人三合一的同人周边站!
“不瞒您说,我特别担心您看到我做的这些会生气。”
邹夫人嘿嘿笑得格外不好意思,拿出一块帕子就往姚珞手里塞:“见面礼见面礼,您可千万别推辞。”
低头看着这块帕子上绣着代表自己的一块醒木,姚珞表情复杂地抬起头看着邹萱,声音无比恳切:“邹夫人,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能不能听一听?”
“啊?什么想法?”
“来咱们的商队,当个策划都不是什么问题。您做的东西……都很好看,我很喜欢。”
挖走这位无比有名的张济老婆,就能获得一个周边设计师,这波岂止是不亏,简直赚爆了!
看着姚珞恳切的表情以及并非是开玩笑的态度,邹萱先是愣了愣,随即又讪笑着推了回去:“怎么能呢,我都是个寡……”
眼神落在蔡琰的书上面时邹萱微微顿了顿,却又像是遗憾地最后看了一眼才转过头:“我是不如蔡小姐的。”
“但是您还活着,昭姬也活着,我也活着。”
死了丈夫的女人,就注定只能留在家里么?
不是的,蔡琰已经做出了最好的表率。虽然说她可能有些迈得太高,但是高如容刘思雪,都一样曾经只是被冠以“某某家遗孀”的称呼,现在却被称为“高大家”和“刘老师”。
她们有了她们的活法,曾经在历史书上仅仅是“邹氏”的邹萱肯定也一样可以。
“我……再想想吧。今日真是麻烦别驾前来,萱失态了。”
邹萱微微笑了笑,整个人却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变得无比客气,对着姚珞认真行了一礼后端起茶杯闭口不言。姚珞走出门时扭头看着她那间小小的房间,听着她轻轻地哼着《打金钗》的音调,觉得她也同样在做一个梦。
那一个房间里藏着的书、金钗、玩偶,那些说书传说里的鲜活人,都是她的梦。
邹萱看着她满柜子的收藏,手指一点点拂过那个书生玩偶。她是张济的妻子,两个人没有孩子,很多小小的任性他却也都会去满足她。《熹平经注》是因为每个人都在读,她以张绣的名义买来的一套,而这些故事……
却只是她偶尔路过街口时,听到有人在唱歌。
“有坠如落珠,钗头似花眠。光似流水转,飞鸟互缠连。”
那金姑娘头上钗环的诗句多美啊,写了钗,也写了人。金姑娘仿佛就应该是这样美好的模样,如同珍珠一样喜人,又像花朵一样盛开;阳光打在她的身上的时候,连鸟雀也能为她歌唱。
邹萱有些怔怔地看向窗外,伸出手的那刻却又苦笑出声,最后慢慢地将手中绣帕拿起,却第一次有些疑惑应该怎么下针。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她今日见到姚珞是真的、真的很开心。
但是……
“我又有什么才能,能让你这么在意呢?”
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寻常妇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