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雅不屑的抬起下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场雅集是我朝堂堂礼部尚书王大人举办的,我爹是尚书大人手下得力干将,破例让那小子进去长长见识有什么难的。”
几个贵女听了都暗暗发笑,嘴上都恭维着,心里却都知道,雅雅的爹段正清在礼部王尚书面前根本排不上号。
王尚书为人清廉正派,又好诗书,看不上段正清这类没文化又爱贪小便宜的人。
正说着就到了时辰,王尚书一行人从后边进了场。
段泓起先还不知道这场雅集是谁主办,这会儿看到是王尚书,有些惊讶,还有些感慨。
其实比起段正清,段泓更了解这位王尚书一些。
这人有些本事,是经历过星千亦、星澜、星海,然后又是星澜的数朝元老,最后要不是年纪大,星澜一统天下后,他还要破格去华夏朝廷任礼部尚书。
而且不管是哪一任皇帝,都非常重用欣赏他,包括星海,所以他才能在尚书令这一位高权重的位子上一做这么多年。
当然了,最令段泓钦佩的一点是,王尚书是朝中难得的能包容的了苏幕遮的臣子。
当年苏幕遮在他手下做事,几乎天天都要跟同僚扯皮。
不是苏幕遮挑人家刺,就是大家合起伙来欺负苏幕遮。
反正最后都是王尚书出来打圆场摆平,也是很不容易。
星澜也特别佩服王尚书的心性,在他晚年告老还乡的时候,也给了他不少封赏。
不过这时候的王尚书四十出头,还不算年纪很大,没经历那么多风风浪浪,肚子还有些小发福,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平日喜好诗词歌赋,所以也是轮流主持雅集的大家之一,望向四下坐得满满的年轻才子,感叹梁国人才辈出。
正感慨间,看到一个貌美少年正目不转睛看他,神色不卑不亢,没有常见的阿谀讨好,也不见不少才子的心高气傲,一时有些心惊,也不知为何,下意识点了点头。
对方也向他点头致敬。
这点小动作自然没逃过澜儿的注意,待到王尚书坐上主位了,她就在案几下激动的扯段泓的手:“啊啊啊恩公,那位大人是不是朝咱们点头呢!”
“是呢。”段泓这辈子第一次被她主动拉手,心里暖滋滋的。
“难道恩公认识那位大人?”澜儿还在激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嗯……不算认识吧。”段泓看她高兴的样子,“澜儿以后想做官太太么?”
他原先的想法,是赚足够的银子,然后远离纷争过自在日子,原因嘛……大家都懂。
当然了,在乱世当中,银子多了也是罪过,他也会尽量结交权贵和能人,来稳固势力,护澜儿和娘亲平安。
但如果澜儿向往官家太太小姐的生活,他也愿意为她走仕途之路,往后她若是接触到了……从前那些人,恢复了记忆,那他,也认了。
“官太太?不想!”
结果澜儿回答的特别坚决:“恩公说大夫人那种人吗?成天就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今天跟这个姐姐比首饰,明天跟那个妹妹比衣裳,这种日子无不无聊。”
“那澜儿以后想过什么日子?”段泓心里一松。
“就过……”澜儿说到一半赶紧改口,“恩公和恩公夫人的跟班……那种日子。”
说完这话,就意识到两人手还拉在一起,连忙缩回来,低着头,难为情的不说话。
天啊,她到底在说什么做什么啊!
段泓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座上的王尚书起身讲话了,厅内一片安静,他便没有再多言。
澜儿也竖起耳朵听王尚书讲话,可那些客套的场面话一点都吸引不来她注意,心情慢慢的低落下去。
这些天和恩公的相处,说一点都不动心,肯定是假的。
在你落魄的时候,从天而降一个貌美的公子,带你过上好日子,全方面小心翼翼的呵护你,你能不动心?
但澜儿坚信,天上没有白掉的葱油饼,这其中一定哪里有问题,是绝不可能永久下去的。
想到现在的快乐将来会消失,她就难过的无以复加。
王尚书慷慨的发言结束,接着是京中几位出名的大家点评近期涌现的一些脍炙人口的好作品,这个环节澜儿就更不行了,开始昏昏欲睡,频频点头。
一直到十多位侍女捧着托盘上场,给每个人发纸笔墨砚的时候,才突然惊醒过来。
“这是干什么!”她看着自己面前的纸笔,彻底蒙了,“我也要画吗?恩公,不带这样的啊!”
段泓老早就发现她在打瞌睡了,看她睡得香,尽管好多人侧目了,也舍不得叫,这会笑道:“不打紧,这都是不记名的。你也不用非要画,随意写点诗词文章都可以。”
他知道这辈子澜儿虽然不是出自皇家,但也不是纯粹乡野女子,还是读了些书的,看她平日谈吐和写字都能看的出来,估计是双亲教的。
“那后面还要拿出来给大家点评的吧?”澜儿哭丧着脸,“不要啊,澜儿不想被公开处刑。”
“不会的。”段泓看她不高兴,心下后悔不已,“澜儿放心吧,交上去以后后边都是有人先一审一遍的,若是……就不会拿上来给众人评。”
他说得委婉,意思是如果作品太一般,就不会拿上来公开。
这道关卡从前是没有的,是有次有人趁机浑水摸鱼,在纸上写了辱骂主持官员的话,被公开亮出来,让那官员出了洋相,再才加的。
段泓原是想让她参与一下,写写画画什么的都无所谓,要知道她这么不情愿,打死也不会随意要她来。
结果澜儿一秒变笑脸:“这样啊,早说嘛,那我就放心了。”
她抢着给段泓研好了墨,再才开始琢磨自己在纸上涂点什么好。
原本是在犹豫画只小乌龟还是画只小兔几的,可不知道怎么的,想到双亲的亡故,想到自己强撑的坚强,想到遇见恩公的点点滴滴……她久久才提起笔,写下了一首四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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