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敏识趣的没有去问这位朋友是谁,毕竟星澜身边受伤生病的人也着实不少。
而且说不定这个朋友就是她自己呢,前些年她因为怀不上孩子也惹了不知道多少的非议。
“夫人,据说这儿求子特别灵。”若敏道。
“你又听说了。”星澜笑她。
若敏一本正经的点头:“真的,夫人试试吧。”
星澜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夫人……现在不想要孩子了吗?”若敏试探着问。
“不想了。”星澜直白道,“有孕诸多不便,现在不合适,至少等以后不必到处东奔西走的时候吧。”
若敏想想也是,心下惋惜不已。
女子一旦抛头露面,要考虑的,受约束的比其他抛头露面的男子要多得多。
生产带来的风险也全部让女子承担了。
若敏忍不住设想,若是往后星澜有孕,生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世人只怕大多不会同情一代女帝的坎坷遭遇,而是会在茶余饭后里剔着牙嘲笑,看吧,女子果然不适合当皇帝。
如果说这个世间给女子的偏见有十分,那星澜独自一人就承受了三分还多。
若敏越想越气,脚步不由更快,山间台阶许久失修,还生了不少青苔,她一个没踏稳,吧唧摔了个狗啃泥。
“若敏!”星澜想接她没接住,连忙把她扶起来。
若敏没摔伤,手脸上却都沾了泥巴,像只泥巴狗,星澜一看就忍不住笑出声。
“夫人……”若敏觉得已经够丢人了,没想到夫人还笑这么大声,尴尬的想遁地消失。
“好啦,快洗洗。”星澜取了水袋,一点点浇在若敏的脏爪上,帮她洗净,又取了手帕润湿擦脸,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收拾好。
衣服上自然还有大块大块的泥污,只能回去再换了。
若敏还在生自己的气,低头嘟囔着:“也不知道人家大师让不让进。”
她上次和唐平来过,知道这寺院虽破旧,但也被人打扫的一尘不染,她这脏兮兮的都不好意思进去了。
星澜安慰她:“佛门净地,心净就好了。”
眼看着台阶上两人缓缓拾级而上,寺院前一老一少两个和尚悄无声息地退回室内。
他们一人面有白须,老态龙钟,一人年纪尚幼,约莫十多岁的模样,但都穿的破旧补丁的衣裳,看来过的非常清贫。
“师父,徒儿这就去关门。”小和尚双手合十,恭敬道。
老和尚却是缓缓摇首:“不必啦,她们既有诚心,就放进来吧。”
“可是师父,你你不是一直说,不许达官贵人进寺的吗?”小和尚不解,“那侍女也就罢了,另一女子衣着光鲜,一看就是富家女,而且山下还有大军,指不定就是护送此女的。师父,放她们进来,说不定是引祸上身!”
老和尚深深的皱纹里带着和蔼的笑意:“孩子,若真是祸,区区一道木门,可拦得住山下的大军?此女愿亲为侍女倒水净手,证明心性向善。既然来了,也是有缘,就让她进来吧。”
……
星澜推开寺门,见里边空无一人。
寺内破旧空旷,却被打扫的非常干净,空气里飘散着舒适的禅香,中心的菩萨神像悲天悯人。
她走上前,跪在菩萨前摆放的蒲团上,深深的叩首下去请愿。
愿贺圣朝早日醒来,重现昨日那般英姿飒爽。
愿贺声亭快快长大,成为独当一面、受人爱戴的明君。
愿……罢了,她想许的心愿太多,说多了,菩萨只怕也记不住。
还是不要太贪心,一次就许这两个吧。
“女施主,来请愿的吗。”一位年轻的小和尚不知何时出现在星澜身边,手上抓的木架子上挂了一大排香囊,笑眯眯的问她,“要不要买香囊,都是大师开过光的,送人自戴都合适!”
星澜没说话,专注的看起了香囊,若敏却嘴角直抽。
这个和尚她记得,她和唐平来歇息的时候,小和尚还主动倒水给他们喝,接着又去念经,又心善又虔诚,给她留下很好的印象,觉得这是正经的佛门圣地,所以这次才想带星澜来。
怎么,怎么现在就换了个画风……难道真的是看人下菜,看她和唐平穿的太破,连问都不问了?
星澜倒没想那么多,见这些虽然布料平常,而且上边没有任何花纹装饰,但手工都很精致,香味也清新,便动了买一个的心思。
她随意挑了挑,选中了一款男子用的靛青色的:“这位大师,多少钱一个?”
“大师不敢当。”小和尚双手合十,“我师父说了,女施主是有缘人,选中了就赠予施主。”
星澜也虔诚的合起手:“如此,多谢两位大师了。”
她刚想取下那只香囊,小和尚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摞五颜六色的针线。
“女施主,给香囊绣个图样吧。”他道,“这样菩萨就能感受到施主的诚意了。”
“绣……绣图样。”星澜和若敏的笑意都僵在脸上。
她,她不会女红啊。
星澜下意识就去看若敏,还不等若敏主动开口说帮她绣,小和尚又道:“女施主,这绣图样可不能假手于他人,这是对菩萨的亵渎。”
星澜顿了顿,默默的接过了小和尚手上的针线。
讲真,要是一开始就说要绣图样,她都不会要这个香囊。可是拿都拿了,又退回去,还是当着菩萨的面,自然是不妥的。
她本不是很信这些神佛,但对上她毫无办法左右的贺圣朝的病情,她只能选择一信。
“那可以……让人教我嘛?”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小和尚。
“可以。”小和尚忍笑。
若敏连忙凑过来帮忙,两人一商议,决定不绣那么复杂的花和物,就绣一个简简单单的“朝”字。
接着又是学描边,又是学绣法,急的星澜一头汗。
若敏本想教星澜一个好看的卷针绣的,因为在她心里,星澜又聪明又厉害,没有学不会的。
结果星澜在最初的穿针引线环节就折腾了很久,她只好放弃,教了最基础的平绣。
尽管如此,还是让星澜觉得女红是个比读书习武还要难得手艺。
她才绣了两针,就后悔绣“朝”字了,应该绣“圣”的,简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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