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的官员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陛下圣明!”“陛下英明!”“陛下真是博文广识啊!”
一时间,夸赞声不绝于耳。
萧景言见这阵仗,也偷偷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他虽不屑这群臣子马屁精,但想及昨日星澜那么快察觉其中奥秘,听她娓娓道来的分析,也是挺服气的。
看来她也不像之前看的那般呆板蠢笨。
董敏也深深的点点头,喝道:“来人,将那嫌犯匠铺铺主押到公堂上来!”
到这一步,星澜有些紧张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下来。
这个匠铺的铺主必定是尚严华安插的走狗,但可能严刑逼供也问不出幕后指使着,最多会承认自己见财起意,才动的歪脑筋,到时只怕查不到尚严华身上去。
但无论如何,只要这铺主认罪,金条找回来了,就可以证明玉京秋的清白,将他从牢里救出来。
她重新坐回到位上,还是正对着皇后尚严华,一眼望去,却心中一咯噔。
尚严华面上并不如她意料的吃惊、愤怒,而是挂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他一点也不担心!
星澜了解尚严华,他不是喜欢隐藏情绪的人,他若笑了,那必然心中有把握,而不会佯装有把握的笑给星澜看。
难道是哪里出错了吗?
还不等她想通,董敏适才派出的侍卫急匆匆赶回来,大声道:“大人不好了,那铺主……那铺主在狱中自刎了!”
自刎?
星澜脑袋一翁,脱口而出:“什么自刎!他被关押,哪来的利器自刎!为何早不刎晚不刎,偏偏今日刎!”
“到底什么情况!”董敏也急了,嫌犯畏罪自尽,这可是他失职。
那侍卫跪下道:“回禀陛下,回禀大人……此人是摔碎了盛饭的瓷碗,拿碎瓷片割的喉。这……前几日都毫无征兆,还常问属下们什么时候能放他回家,还抱怨牢饭难吃,属下也想不到啊!求陛下恕罪!求大人恕罪!”
星澜不由的握紧了双拳。
“确定是自刎吗,现场可还有什么疑点?”萧景言突然上前追问。
“有有有!”侍卫从袖中取出一张染血的绢布,颤巍巍的递上,“现场……留下了死者的,遗书。”
绢布破旧发黄,一拿出来便散发出浓厚的血腥臭味,足见这铺主死的惨状。
董敏当即上前,接过绢布,读起上面的字迹。
“命我藏金条者,玉……京秋?”他惊愕不已。
“拿给朕看看。”星澜咬住银牙,将绢布夺过,一字一句的扫过其上凌乱的字迹。
这份遗书的每一个字都是用鲜血写的,字迹虽然扭曲,却是一笔一划的很清晰,正是“命我藏金条者,玉京秋”九个字。
星澜全身的血液直冲头顶,险些眩晕过去!
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轻声道了句:“栽赃陷害。”
尚严华起身,甚至连假装惊讶的意思都没有,嗤笑着道:“玉京秋想私吞这千两黄金,买通匠铺用铁水浇筑,藏匿金条,好瞒天过海,不是监守自盗又是什么。如今人证物证具在,董敏,结案吧。”
反转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适才满堂替星澜喝彩的官员,此时又都不做声了,心中都还后悔不已。
这么多年了,女帝都斗不过皇后。
今日也一样。
董敏沉静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陛下,若无其他证据,臣便要去找玉贵妃画押认罪了。”
形势一边倒,他想做中间人也没办法了。
星澜惨白着脸,没有说话。
尚严华绕到星澜的正前方,倾下身子,与她面对面:“为什么不继续怂下去呢,我的陛下。或许这样,你还能多抱几日你最宝贝的皇位。没了玉京秋,你觉得你还能当几日安稳皇帝?”
星澜转眼望向他,眼里的戾气更甚。
尚严华挑衅的笑笑,拂袖而去。
玉京秋的人头,他这次要定了!
审案结束,整个大理寺的官员此时都无人敢冒头惹星澜。董敏扯了个理由溜了,公堂上的人都逐渐散去。
慢慢的,偌大的殿内就只剩星澜和她身边的几人。
输了。星澜缓缓闭上眼。
在这场与尚严华的短暂交锋中,她输了。
好不容易破的案,竟然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反而为对方做了嫁衣!
玉京秋就要定罪了!
“看来……是有内奸。”她睁开眼,目光扫过唐平等人,缓缓道,“昨夜我们查出的真相,今天堂审之前就已经有人告诉过尚严华了。若非如此,匠铺铺主不会刚好在今日离奇死亡,还留下遗书指证玉京秋。应是尚严华昨夜里威胁过了。”
“内奸?”霜月不可置信,“我们……我们谁会是内奸?”
唐平更是几近崩溃,差点站立不稳:“怎么……怎么会这样?我本以为,今日一定可以还公子清白的!”
“内奸……谁是内奸!是谁要害公子!”他急红了眼,慌乱的四处张望着,突然目光落到萧景言身上,疯狂的喊道,“是你!是你去告的密!对不对!”
“这哪跟哪啊!”萧景言莫名其妙道,“怎么就怀疑起我来了,我昨夜里一直跟你们在一起,要告密也没机会啊……等等,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不仅是唐平,还有流萤,都在盯着他看!就连霜月的目光也时不时的扫在他身上。
眼中皆是难掩的怀疑之色。
“不是你还会是谁!”唐平怒吼道,“从一开始你就是尚严华的走狗,昨夜定是你去通风报信,导致我们今日功亏一篑!反倒给公子泼了一身脏水!”
“你血口喷人也要讲证据!”萧景言大怒。
“证据?”唐平反问道,“你在大明殿刺杀女帝算不算证据?深夜潜入凤鸾殿二次刺杀又算不算证据?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帮我们破案!你一路跟在女帝身边,就是要给皇后那边报信吧!”
“唐平。”星澜终于开了口,平静的打断唐平的质问,“不是他,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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