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澜不敢保证尚严华和大当家回头不会反应过来,寻这姑娘的麻烦,也怕暴露自己,干脆替她赎身,安排她连夜逃走。
虽然一名女子孤身上路也有危险,但也总比一辈子留在青楼,或是被尚严华抓走言行拷问的好。
送走青楼姑娘后,星澜与流萤一路沿小道回到下午下马车的地方,路途远,加之他们不愿在积雪上留下脚印,绕了路,耽误了不少时间,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寅时了。
霜月早早的就守在那里,见到二人平安归来,一颗紧紧吊着的心终于放下,火速回了宫。
……
烟雨楼内。
“如何?”大当家问回来复命的侍从,“可查到了什么?”
侍从道:“果然不出公子所料,我们刚走,就有人替那姑娘赎了身,现下已不知所踪,玉府和尚府门口也没有动静,两位公子都是散席后直接回府,没有回宫。”
“赎身的人可问出来了?”大当家又问。
“这……”侍从为难道,“属下无能,问了许多人,都说是带着兜帽的男子,没有看清面容,啊,还说个头不高。”
说着他还比划起来:“大概就是到属下肩膀这般高。”
“哼!”大当家猛的拍向身旁的案几,硬是将结实的案几拍出道道裂缝,“什么带兜帽的男子,那分明就是个女人!”
那个弹奏《广陵散》的女人!
“那她会是哪边的人?”侍从急问。
“只怕,哪边都不是。”大当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个女人是趁刺客偷袭时潜入的,按道理应该是行刺方玉京秋的人。但若是玉京秋的人,没道理会潜伏着偷听他和玉京秋的对话。
若是尚严华的人,更不会挑在主子被行刺的时候潜入。
看来,这梁国的皇家势力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两方割据。
他的合作对象,还得仔细挑选挑选。
至于那名女子,他确信,他们有朝一日还会再见的。
……
凤鸾殿风平浪静。
星澜轻声从后门潜回寝殿内,她的凤鸾殿还和往常一般无恙,宫人宫女各司其职,都以为女帝还在殿内歇息。
看来尚严华还未来得及对凤鸾殿出手,或者说,他根本想不出星澜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星澜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纸笔,凭借记忆将尚严华给大当家的对接官员名单一个个誊写出来。
写在纸上有遗失的风险,固然不如记在脑里安全,但她对自己的记忆力没有那么自信。
只等天亮就把这份名单送给玉京秋。
星澜这么下定决心,将名单藏在枕头下,浅浅的睡去。
……
冬日的夜着实太短,星澜觉得被子还没被捂热,就不知从哪儿伸来一只冰凉的手,在她脸蛋上用力揉搓,生生的将她冰醒。
“啊!”她立马清醒过来,就见两个大男人站在她的床榻前,将光线挡的干干净净。
一位自然是流萤,另一位,居然是她的教书先生,张先。
流萤严肃道:“请您不要对陛下行无礼之举,张先生。”
张先却一脸不服气:“我是她的先生,她巴掌大的时候就跟着我学诗了,我逗她一逗怎么了,还轮得到你个妃嫔来教训?”
“在下并无教训先生之意,只是陛下昨夜劳累,还需多休息。先生既为陛下的老师,更应该为人师表,该到前厅稍作等候。”
“哼,我就要把她拎起来,她就是你们给惯成这样的。”
“先生……”
……
“唉。”星澜长叹一声气。昨夜里结束后,流萤就一直闷闷不乐,将她“被迫”给大当家锤肩之事归结到于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上面,星澜劝了一夜,他情绪才稍稍好上一些。
她又将脑袋埋在被子里,觉得他俩快吵起来了,才坐起来道:“今日不是十六啊,先生怎么来了?”
张先伸手戳了戳她额头,撇嘴道:“你宫里的消息还没有我住那么远灵通。”
“什么?”星澜懵了。
流萤解释道:“今日一早,雪成就以家中老人病危为由告假出宫,但还未走到宫门,就被内务府的人拖走了,说是犯了事。”
“这样么?”星澜喃喃自语,看来尚严华是将昨夜里行刺一事怪到雪成头上了,以尚严华的处事风格,雪成现在已经……只怕已经见阎王了。
如此一来,她宫中再无尚严华的眼线,张先想来访,只要路上小心些,旁人也很难知晓。
“说说看吧。”张先亲热的坐在她的床沿边,“都查到了什么。”
星澜正准备回答,流萤又上前一步,黑着脸对张先道:“您不能坐在这里,请您到殿外等候。”
“嘿,你这人。”张先叉腰耍赖,“我就是坐了怎么的,你把我抬出去?”
“好了好了!”星澜连忙制止,把张先赶下床去,“等我先穿衣起来……流萤,你辛苦了这么久,也先去休息吧。”
张先本来又要发他那怪脾气,听到星澜的后半句,又得瑟的笑起来。
流萤沉默的站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星澜顿时有些良心不安,好像委屈了流萤,但对上张先这个吃软不吃硬的毛脾气,她也没有别的法子,若是等会被流萤看到自己给张先端茶倒水,怕是更不能接受。
她简单的收拾梳洗,张先却丝毫没有避嫌,甚至还兴致盎然的看她洗脸漱口,直直的目光里闪着慈爱的光辉。
星澜很快简单叙述了昨夜里发生事情的经过,包括卖官、行刺和玉京秋后来的出现。
“没想到尚严华竟然为了蝇头小利将官位卖给赵国人,简直是丧心病狂。”她说起来仍旧愤愤不平,“还有那个姓贺的大当家,不知到底是赵国的什么人。”
张先却不接星澜的话,张口就问:“对接的名单给我看看。”
“呃,我怕引起尚严华怀疑,”星澜一脸深入深思的模样,“时间不够,我只看了两眼,记得有……”
张先却一眼将她看穿,脸唰的垮下来,一言不合就作势走:“既然你如此没有诚意,我还来凑什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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