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亡命之徒,都是刘若愚靡费重金,从京畿之地的外边聘请而来。
因此,便连始终在京师徘徊,觉得信王与那只重真确实很像,并且因为相貌美好身材傲人性格豪爽,从而结交了不少京师好汉的崔红莺,都未曾察觉。
地点仍是狗尾巴胡同,好巧不巧偏是上次与周玉凰主仆邂逅旖旎的外边。
眼前僻静的胡同深处,居然被前后加起来足有上百人的黑衣大汉,给堵住了去路,重真等人二话没说,闷声便往前方冲去。
“找死!”为首的黑衣大汉稍稍一愣,旋即大怒。
可还未等他抽出佩刀下令围攻,便已惊骇看见,那些小家伙已将武器出鞘,几乎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便已冲到了近前。
静如少年,动如猎豹,就是对重真等关宁少年最贴切的形容。
他们是军人,为杀敌而生的军人,与江湖人的好勇斗狠或者行侠仗义相比,都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毅然而又无畏的冲锋既是真像,同时也是一层浓浓的烟幕,就连武讷格都曾在这群悍勇未减,但是机灵劲儿却大大增加的关宁铁骑身上,吃过大亏。
比步战型关宁铁骑的贴身武器后发先至的,乃是他们随身佩戴的强弩。
“嗖嗖嗖……”
伴随着强弩的上膛,机括的声响,弩箭在毫无遮蔽也无需任何瞄准的胡同深处,甫一击发便已洞穿了五六名黑衣人的胸膛。
“什么!”
“五弟!”
“二狗!”
悲痛的惊呼之声瞬间响起,可他们以为这就结束了么?
当然没有!
关宁军所标配的单手型强弩,早就不是单发的了,而是三连发的乃至五连发的,这还是因为这款强弩的构造实在是轻型简便,否则藏弩箭的量还可增加。
据重真所知,这便是天启对于他一手捧起来的这支军队,最大力度的支撑。
那些必须用双手操作的大型强弩,已可以做到十连发,并且无论性能还是击发的装置,都比古老相传的诸葛神弩以及神臂弩要先进许多。
可以说综合了两者的优势,也改善了两者的弊端。华夏文明在华夏思想海纳百川或者痛定思痛的指导之下,始终都是在进步着的。
只是天启为人低调,又习惯了被抹黑,或者根本就不屑于争辩罢了。
就连民间戏称他为“木匠皇帝”,他都只是一笑置之。
“这事儿换在无论入关前还是入关后的后金你试试?不把你全家团灭了才怪!”重真曾不止一次地这样想到。
却说胡同里的战斗仍在持续,很激烈,瞬间就可以分出生死。
黑衣人对于这样的战斗方式很不习惯,血战余生的关宁铁骑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且也十分喜欢、享受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嗖嗖嗖!”“嗖嗖嗖!”
弓如霹雳弦惊!
为首的黑衣人总算是明白了这句最喜欢的诗词,所描述的含义。
曾经一起打家劫舍,一起去青楼寻欢,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兄弟,纷纷在他的身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甘而又惊恐地仰面跌倒。
原本对于大明军人的满心不屑,立刻就化作了深深的惶恐。
可是,还未等这份恐惧扩展袭遍他的全身,他眼中仅存的理智里面,便全是那个一手拎着菜篮子,一手握着长剑的少年之剑影。
“唰!”
少年轻飘而又凌厉地挥出了一剑,一剑,便割破了他的咽喉。
“嗬嗬!”
黑衣首领觉得咽喉处猛的一凉,似有热血猛然上涌,才捂着脖子惨烈倒地。
重真却于此瞬间,接连挥出了其余两剑。
这两剑,都是一剑封喉。
这就是华夏传武的精髓,集快狠准于一身,并非后世的花拳绣腿所能比拟的。
华夏传武的狠辣,没有经历过是不可能体会的。
华夏传武的佼佼者,莫不是自小开始练习,至少也要从小开始打下根基,然后得名师指点,再加上自己的努力、顿悟,方可大成。
传武大成者,须臾分出生死,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生死之战,哪有那么多规则的限定?无非便是你死我亡罢了。
重真一直认为,无论后世的现代搏击怎样打压,但这入门容易,却极难精通的华夏国术,尤其是要用到武器的华夏国术,始终都有让人惊恐的表现。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而已。
重真便于此时此刻,将这门传承发扬了数千年的国术,演绎成了精彩的杀敌技术。他的每一次出剑,都必将有一人身死,至少受伤。
因为他并非热衷于去封敌人的喉咙,而是迅速地判断出哪里才是敌人防备最松懈的地方,从而一击必伤。这完全是百战者的一种能力,与武侠无关。
这份能力对于台下十年功,并于台上无数次一分钟者而言,实在不足为奇。
袁七等人紧随于他左后,并非刻意让他冲在最前面,实在是因为这家伙就算是左手拎着菜篮子,但其身法速度仍旧比他们都还要快上一步。
袁七等关宁少年对欲这一点是极其不愿服输的,哪怕他是信王,于是纷纷怒吼,后发而至,就像一头头矫健的猎豹一般,杀入了已经被强弩和重真的“汝钦”宝剑,杀得七零八落的黑衣人当中。
“快!快支援!”
“快!快走!”
前方仅剩的几名黑衣人几乎人人负伤,好不容易做出的反击,也立刻就被无情化解,因此便只能踉跄着一边往后退后,一边乱哄哄地惊慌怒吼。
“混蛋!不是说只是几个朝廷要犯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强弩?”
“用强弩!我们也用强弩啊!别忘了刘公公也给我们配发了强弩啊!”
本意将退路死死堵住的另一队黑衣人,一边追击一边乱吼,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凌乱,与关宁铁骑铁一般的纪律和果断的攻坚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好多黑衣人有着飞檐走壁之能,从而提前便上到了瓦屋房顶充当黄雀,这才想起别在腰间奉若至宝的强弩,摘下来便欲要往底下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