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治好这孩子吗？”
叶飞缓缓放下自己的双手，看向这个逐渐平静下来的娃娃，似乎叫做旺春的。
因为发育缓慢地问题，十三岁的孩子如今才不过人家八九岁的身高大小。这就让叶飞想到了那个刚九岁，却已经一米七的成熟男孩的模样了。
不可同日而语，也不可同时比量。
村妇的脸一下子就迸发出了某一种光彩，像是看到了自家后院的母猪下了几头强健的猪崽子那样的兴奋。闪烁出对未来的希望，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宛如夜空中出现的篝火，靠近会觉得温暖。
可太过于轻信，就要误以为是某种不吉利的鬼火吧。
女人的脸短短两秒之间，就变幻了多种神采。
让旺春母亲这张平凡乏味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些活过来的颜色。毕竟看到自己的儿子，突然发病，不管是哪一个母亲都是同一种紧张无助，甚至脸色灰败的模样。
像极了受潮发霉的墙壁，不断脱落下来的石灰白皮。
“真的……可以吗？”那声音尖细着，语调高扬，似乎不敢肯定这一切。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大概也就九成九吧。”
叶飞不打无把握的仗，这一开口几乎就肯定了事情。那就是一定要将这个孩子治疗好，哪怕是为了将来可以正常的沐浴在阳光下面也好。
为了自己那曾经受过的罪，挨过的白眼。
只有同类人才会惺惺相惜，才会抱团取暖。
“扑通”一声，女人双腿直接朝着地上跪了下去，似乎也不在意那装修好的地板砖是多么的生硬，也不去在意自己的膝盖是如何的疼痛。
双眼刚止住的泪水再一次倾泻下来，大颗大颗的眼泪混杂在有些难看的表情里面，伴随着每一次的神态动作都坠落在了地上。似乎还能听到哒哒哒的声音。
那是一个母亲的希望。
“儿啊，快！快给恩人跪下来！”女人伸手拽着自己儿子的胳膊衣服，让旺春也快跪下来。
只要有人愿意帮助她的傻儿，自己就是当牛做马做一辈子的苦力都行！
旺春被女人强大的手劲拉扯下，整个人也扑通跪在了地上。但旺春似乎都不知道疼痛为哪般，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看向自己的母亲。
旺春母亲是笑着的，“快谢谢恩人！”
女人一手摁住旺春的后脑勺，一面自己也朝着叶飞磕着头，“谢谢恩人！谢谢恩人，由您这句话，我就是死也值了！”
农妇现在身体还算强健，但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自己总归要一点点衰老下去的。那么到时候自己苦命的儿，要怎么面对这一切呢。
身为母亲，就是要将自己身后事都算好、交代好，才不枉费自己做人母亲一遭啊。
旺春母亲的眼神是慈爱的，双手止不住抚摸在旺春的头发上。头发有些打结，有些油腻，但是没关系，傻儿有机会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了。
真好。这一次是真的没有白来啊！
那眼泪水好像是开了闸的自来水管，流淌在斑驳的脸颊上，滚落到下巴坠落到地面。
傻儿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掉下来水乎乎的东西，也不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神情严肃，可是自己的母亲是笑着的。
一边笑，一边脸上还会掉下湿乎乎的东西。
傻儿伸出手摸了摸母亲的脸，湿湿的。伸手放在嘴里，咸咸的，好像泡过咸菜的汤水一样，有些咸有些苦。
不好吃。
旺春吐了吐舌头。
即便这傻儿已经傻到这种程度了，叶飞依旧有把握可以将这孩子治疗起来。后天造成的还算是好处理一点。
一想到同样智力有缺陷的大柱子，叶飞还是有些心中不忍。可是这种先天性的要是想要变成正常人，可能真要难以上青天。基因里面的东西还很难改造。
叶飞默默地将两人扶了起来。边上的秦海洋也赶紧帮忙，不是继续选择看戏。
“旺春妈，这我们村长可是难得的好心肠。咱们旺春的情况呢，大家都清楚。”
秦海洋这么一说，旺春母亲还以为需要自己再掏钱。稍微犹豫了一番便开始将自己裤腰带里面别着的小碎花布包给翻找了出来、
叶飞和秦海洋双双看着村妇的动作，都不太能理解她要做什么。
直到那个有些泛黄发旧的小碎花布包出现在叶飞的面前，“这是？”
“这是我今年卖谷子的钱。”女人又将从自己的胸口贴身的衣服里面将一块贴面里子撕扯出一个口子。
旺春母亲的力气很大。
叶飞却看出来女人要做什么了。
“旺春妈，要拿钱就不必了。我听说你平时做农活很忙是吧？”叶飞装作不在意的看向旺春，实际上是想着大柱子了。
“嗯……”女人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你既然想谢我，就来我们学校来当个保洁吧，刚好我们缺人。”叶飞向着一旁的秦海洋使眼色，“是不是啊，秦校长？”
叶飞这么使眼色，秦海洋都看不出来名堂的话，那可真是白瞎了这一对大眼珠子了。
“是是是！我们学校可缺人了！旺春妈考虑考虑呗，你们程家村离咱这儿神皇村少说十里地呢，这娃儿还能每天起早摸黑的不？”
旺春妈顺从地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情。她原本也在烦心呢。
“哎，所以说。你就干脆来我们学校帮忙，我们学校管吃管住，一个月两千。怎么样？”
女人一听到这个开价和工资都快乐疯了！竟然能够拿两千块！这肯定干啊！
激动的女人顾不上其他，只能一个劲的点头再点头，“愿意愿意！”
但激动过去之后，女人再次思索却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占了天大的便宜。
为什么这便宜会落在自己身上呢。
实际上并不需要女人多思考什么，因为叶飞的恻隐之心。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关心其他人，也关心自己事业的人啊。
叶飞笑了笑，“之后我会经常需要对旺春进行一对一的治疗，旺春妈，你要多准备一些下火的苦丁菊。虽然说干的炒制的也行，但还是新鲜的比较管用一些！”
“好好好！我一定能做到的！那我那傻儿……！”女人犹豫。
叶飞抿唇随即轻轻开口，“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