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拳头威胁,随即砰地关上门。
叶青歌耸一耸肩,转身回头正打算离开,却冷不丁瞧见赤柳站在自己身后。她紧张地攥住叶青歌的胳膊,看一眼四周,鬼鬼祟祟地拉在叶青歌离开。
这是做坏事的节奏啊!叶青歌的脑中拉响了警报。
可惜她虽然能够理解这里的语言,却仍然不会说,掌握的词汇少的可怜。拖拖拉拉地跟在赤柳身后,她奶声奶气地说着有限的词汇:“姐姐,疼!”
“闭嘴!你才不是我妹妹!不许乱叫!”
“疼!”
“都说了叫你闭嘴!”
“姐姐!”
赤柳恨恨地瞪她一眼:“果然是个傻子!连人话都听不懂。我才不会让你嫁给我弟弟呢!你想得美!”
赤柳和赤赢是龙凤胎,显然,这对龙凤胎姐弟在面对叶青歌的问题上,意见很一致。
叶青歌听得一头黑线。六岁的孩子懂什么是嫁人吗?
赤柳专挑家户人家里的夹巷走,她们越走越快,越走越偏僻。叶青歌人小力气小,嗓音大不了,始终没人注意到她刻意发出的喊声。个头也矮,灌木丛都比她高两倍。她跌跌撞撞地,被赤柳拖着跌倒好几次,嘤,脸被划得好痛!
转眼到了村边的一片小树林里。
赤柳使劲一撒手,得意洋洋地看着叶青歌:“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呆到天黑吧!狼会把你吃掉的!”
她笑着钻进灌木丛,很快跑个没影。
熊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熊!叶青歌叹一口气,愁眉苦脸地看一眼自己的小脚。小脚太嫩,一路走来,已经磨破皮。
她倒不太担心狼的问题。
赤柳才六岁,胆子并没有多大,脚程也有限,小树林离村庄不过数百米,这么近的距离,大人肯定有注意清理猛兽,以防危害到村庄。
不过这丫头可真能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害人性命。叶青歌的脑子里胡乱想些有的没的,算作分散一下注意力。她顺着原路往回走。短短的腿,长长的路。略想一下,她都忍不住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死了娘呀。一心跟着,爹爹过呀。就怕爹呀,娶后娘呀。娶个后娘,三年整呀。生个弟弟,比我强呀……”
簌簌簌,沙沙沙……身后有声音!
叶青歌心中一惊。不会真有狼吧?捡起地上的枯树枝,她警惕又紧张地转身回头,忘记自己只是个手短脚也短的小萝莉。却看见一个背着一捆青草的陌生小少年跟在自己身后。
青山没料到她会突然回头,尴尬地站在原地。叶青歌瞅着他不说话。好半晌,他抿一抿唇,走到她面前,无声地试探地把她抱起来。
不用自己走路耶!叶青歌灿然一笑,乖乖搂住他的脖子。青草刺在脸上又痛又痒,她也顾不得了。
青山高兴地笑了,用力掂了一掂,抱着叶青歌七拐八弯地偷偷摸摸地回到村里。叶青歌被晃花了眼,等到了地方,定睛一瞧。
呀咧?这不是救了她的巴七那天回村路上顺道看过的忧郁男的家吗?她犹记得他眼中的悲伤。
青山一脚踢开竹篱门,抱着叶青歌一阵风般飘进屋,好似被追赶一般。放下叶青歌,他在院子里溜了一圈,那做贼心虚地模样显然是在观察有没有人发现自己的小举动。不一会,他回到中堂,看着叶青歌,对着她傻笑个不停。
少年,你这是在偷小孩吗?不会是在给自己攒媳妇儿吧?叶青歌囧囧有神地揣测。
侧屋忽然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阿禾。阿禾?是你回来了吗?”
“阿娘。是我,小山!阿爹还在地里!”
青山大声回答着,进了侧屋。叶青歌好奇地跟到门口偷瞧。侧屋内的四柱床上挂了一张青帐,青帐被挽在床的两端,露出床中有些褪色的红色鸳鸯锦被,里面隐约躺着一个消瘦的身影,看不见她的容颜。
“阿娘,我给您倒碗茶吧。”
“阿娘不渴。小山你快出去,别被娘过了病气。”
“一会不碍事的,我身体棒着呢。阿娘。”
青山倒了一碗茶,在母亲的催促中离开了房间。看见扒着门框、仰头望着自己的叶青歌,他郁郁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看着叶青歌沾着泥土与杂草的脏兮兮小脸,他闷声打来一盆水,拧干帕子。
那神情叫一个认真!叶青歌的心被他融化的软软的。
她来到这个世界几天,就有几天没有认真洗脸了。赤狐家孩子四五个,内院总管赤狐妻子根本没有闲心理会她。每天吃饭时记得把她拎到饭桌桌脚边的小凳上,给她半碗汤搅饭,总管大人就觉得自己善良无比了。
有次,她试探地要了一筷子青菜,总管大人立刻骂了好几句“败家货”、“赔钱货”。人在屋檐下,叶青歌立刻认清了形势。
“疼不疼?”小青山忽然问。
瞬间拉回叶青歌不知飘飞到哪里的思绪。叶青歌眨一眨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疼什么?她没觉得哪里疼呢。
然而下一刻,他的问题好似打开某个神秘开关似的,叶青歌感觉到脸颊在一丝一丝的抽痛。很浅,不太容易察觉到。
她忍不住伸手去抚摸,手却被青山轻轻握住。
“别碰,过两天就会好的。”他说。
说完,又接着给她擦脸,小心避过有伤痕的部位。他嘴里叮嘱说:“是被树枝划伤的吧?要记得,回去以后不能沾水……”
他忽然沉默了,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只是默默地擦着那张小脸。
叶青歌暗地数一数他绕过的地方,揣测自己脸上大概有不少细碎的伤痕。但是这种连痛感都不明显的伤痕,显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洗白白了。
青山满意地端详一会自己的杰作,抱起叶青歌:“走,哥哥带你出去玩!”在院里走了没两步,他忽又赶紧把人抱回屋。
然后在屋里绕着八字,自言自语:“不对,我为什么要躲?是他赤家自己不要的,是她丢掉的,是我捡到的,自然就是我家了的!”
原来他绕了半晌就是在琢磨这件事?叶青歌被他的逻辑给逗笑了。
似乎觉得自己的逻辑很有道理,青山大大方方地抱着叶青歌在院子里溜圈,只是偶尔有人经过,他总忍不住躲躲闪闪,总会把叶青歌藏起来。可见心里还是明白自己的做法不妥当。
夕阳西下,天空收了晚霞。
青禾拉着木板车回到家。木板车上堆放着整齐的稻杆,几乎有丈高,埋得偌大一个人几乎看不见影。稻杆堆随着车轱辘的滚动左摇右晃。
“七郎,晚上过来吃饭啊。”青禾说。
巴七从车尾转出来。今天他和青禾起了个大清早,一鼓作气把地里的谷全部收割了,给堆到打谷场去了,现在板车上装的是之前已经在打谷场脱了谷粒的稻杆子。
他笑着说:“一会我回家拿点菇子来,熬个山鸡菇子汤,也给弟媳补补。”他早看见他昨儿送来的那只山鸡,还活蹦乱跳地在青禾家院子里转悠。
“不用拿,菇子我家有。”
两人不再闲聊,手握杨叉,俐落地堆放稻杆。一个堆上,一个叉下。忙活间,巴七随意瞥一眼,忽然瞧见青山的房间里出来一个女童。女童身形有些飘忽,站在阴影里,眼神阴郁,面色狰狞。瞧那粉袄粉裙的衣裳,不是青山夭折的妹妹是哪个?
“哎呀!”见鬼了!
巴七一声惊呼,从木板车上面栽下来。幸而车中稻杆已经叉下七八,否则一惊之下,就算他轻功不错,也有折断颈脖的危险。
青禾回头问:“怎的了?”
他倒是相信巴七的身手,丝毫不担心巴七会因这点高度伤着自己。
巴七自以为第一次见鬼,不敢瞧又不敢不瞧地觑瞧着立在屋檐下的小身影。哪里顾得上答话?
青山从灶房里出来,疑惑地问:“阿爹,巴叔,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青禾此时也看到屋檐下的叶青歌,他先是一惊,同样以为见着了自家女儿,但很快,他看清楚不是。虽然同样是粉袄粉裙,但一则款式不同,二则新旧不同,最重要的是那张小脸……明显不是。
他默不作声地看一会叶青歌,扭头问儿子:“阿山,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赤柳新得的妹妹带回来了?”
“哎呦我滴个娘咧!原来是我救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啊!”
巴七大喘气,放下好大一个心。他摸一摸额头的虚汗,并没有他原本以为的那样厚厚一层多得丢人。他暗暗安心一些。走到叶青歌面前,蹲下来。
仔细瞧着她的小脸,他诧异地说:“这丫头的脸怎么肿成这副德性?”害他以为自己见着鬼了。
青山大惊:“什么?什么脸肿了?!”忙不迭地走到叶青歌面前。定睛一瞧,他倒吸一口凉气。
叶青歌的小脸整肿成两个油光水滑的大红馒头,额头、眼角、下巴、两颊、鼻子……都布满长长的可怖的红痕。明显是指甲抓出来的。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神色震惊,手足无措。
青禾蹙眉说:“我问你呢。她怎么会在咱们家,你先把事情说清楚。”
先在打谷场听说赤家丢了新得的女娃,已经找了一个下晌,他还心道他们太不小心,谁料小孩居然在他家?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喜欢小神在线请大家收藏:小神在线更新速度最快。(记住本站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