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护士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杨姗姗问的问题有些密集，这个年轻又没什么经验的护士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杨姗姗的猛烈攻势，承认了佟羽曾经怀孕并意外流产的事实。
“是有这么回事没错。不过季医生可能是出于对妻子的保护，所以就不让大家说。我觉得其实也很正常，季医生的妻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体情况太差啦，要是真让她知道这种事，她还不得跟着孩子一起去了？可是你想啊，那个孩子才刚几个月而已，甚至都还只是个胚胎，根本就不能算是胎儿，没了也就没了。要是大人出个什么差错，那可怎么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说对不对啊，姗姗姐？”
杨姗姗的嘴角疯狂上扬。
她已经快要忍不住想大笑出声了。
“啊？对啊，你说的有道理。孩子虽然也很重要，但是哪儿有大人重要啊。”杨姗姗也很捧场地应和着。
“反正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那个时候太危险了……不过好在现在佟羽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季医生也总算能松一口气了。”?“对，你说得对，季医生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杨姗姗突然一把抱住了那个护士，她把人家都给抱懵了。
“谢谢你啊。”
“谢我？我……我没做什么啊。”
“我知道，我现在就是很高兴……谢谢你啊。”
杨姗姗最后也没和人家说她感谢的点到底在哪儿，她就风风火火地跑开了。
她一路直接奔向了佟羽的病房。
不过她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季乔也在。
还有那个佟晨，她也在，
杨姗姗一时间有些尴尬，因为她看到了季乔那个不耐烦的眼神。
不过一想到她现在站在这，接下来很有可能局势会发生天旋地转的改变，她就开心得不得了。
“这里好多人啊，真热闹。”
杨姗姗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一边走了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季乔皱眉，“我今天看过了，你并不负责这里。”
“季医生还真是会关心人，连我负责哪里，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啊。那我就多谢季医生关心了，你说的没错，我今天确实不负责这里。不过我是来探望病人的……”杨姗姗朝着佟羽挥了挥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在医院里住了这么久，你觉得你住得还习惯吗？要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你可以跟我说，我帮你解决。你毕竟是季医生的妻子，在医院里啊，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杨姗姗的过分热情让佟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她还是很礼貌地摇头说谢谢。
“不用了，我很习惯，我也不缺什么。”
“那就好。”
季乔站起来挡住杨姗姗的视线。
“你想做什么？”
“季医生，你这是干嘛？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过来探望病人，你对我就这么有敌意啊？”
杨姗姗把手放在了季乔的肩膀上，不过季乔马上就把杨姗姗的手甩了下去。
杨姗姗并没有觉得尴尬，她只是心疼地对季乔说：“季医生，我好歹也暗恋你这么久，就算现在你结婚了，但女人都是感性的……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
佟晨一脸好奇地看着杨姗姗和季乔的方向，纳闷他们在搞什么鬼。
“你出去！”季乔冷冷地说。
杨姗姗还是站在那不动。
“我本来只知道你最近为了你妻子手术的事情担忧，虽然手术成功了，但你这个主治医生兼丈夫还是得尽心尽力地照顾你的妻子。可是我没想打，你承受的竟然比我看到的还要多。”
季乔也听不懂杨姗姗的鬼话，他只能继续冷冷地让杨姗姗离开。
作为男人，他始终认为对女人动手是不合理的。
所以他虽然很生气，但还是没有动手，他怕脏了自己的手。
“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毕竟你的妻子……”
“滚！”
季乔突然知道杨姗姗要对佟羽说什么了。
这一次他的声音不止是冷淡，他是直接吼出来的。
声音很大，杨姗姗被这声音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佟羽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佟羽见过季乔发火的样子，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季乔这么生气。
“季乔，你为什么要忍着呢？你的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个孩子虽然流产了，但还是不能改变她曾经给你戴绿帽子的事实啊！”
杨姗姗一急之下，也把自己要说的话吼了出来。
等她的话音落下，病房里就只剩下了一阵安静。
现在安静得好像连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这么安静的病房，里面明明站着这么多人……可是大家都没人说话，甚至连动作也都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破坏了这里的安静。
真是安静得诡异啊。
季乔的脸色很难看，他缓缓回头看向佟羽。
佟羽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又好像她已经反应过头了。
她的脸色本来很红润，然后在场的所有人亲眼见证了她脸色从红润到惨白的过程。
佟羽的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抖地说：“杨姗姗，你……你说什么？”
“小羽，她是个疯子，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季乔走到佟羽身边，搂着佟羽的肩膀。
佟羽连看都不愿意看季乔一眼，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杨姗姗，像是要从杨姗姗的眼睛里看穿她刚才说的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是假的！一定是假的！杨姗姗肯定是在骗我！我们是情敌，杨姗姗一直针对我，所以她才在这编故事！我没有孩子！我怎么会怀孕呢？我是什么时候怀孕的？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怎么可能呢？’
这些想法一直在佟羽的脑子里面盘旋。
她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耳鸣，脑袋里总是一阵阵嗡嗡嗡的声音，她好像都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
但是等杨姗姗说话的时候，她又觉得杨姗姗说的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甚至听不到其他人说的话，但就是能听到杨姗姗的声音。
“我没疯，我是护士，我是医院的工作人员，我怎么可能是个疯子？”杨姗姗对佟羽说，“我刚才说的没错啊，你确实是怀孕了，而且这个孩子还流产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到底怀了那么野男人的孩子？那明明是你和别的男人的孩子，你竟然栽赃给季医生，你的良心在哪里？幸亏孩子没了！幸好那个野种已经没有了，要不然这肯定会成为季医生身上最大的污点！”
“你说够了没有？”
季乔走到门口，拉住杨姗姗的手腕，把杨姗姗从病房丢了出去，然后迅速走回到佟羽的身边，握着佟羽的手——此时此刻，佟羽的双手冰凉，还微微带着些颤抖。
“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我帮你检查……”
佟羽拉住季乔要放开她的手，一脸茫然地看着季乔。
“她刚才说的……”
“假的，都是假的，你没怀孕，更没流产。”
佟羽痛苦地看着季乔：“真的吗？到底是杨姗姗在骗我，还是你在骗我？”
“小羽，你让我帮你检查身体好不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胸闷的感觉？”
佟羽摇头：“我现在不想检查，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就是想听真相。杨姗姗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到底有没有怀孕？我有没有流产？”
佟羽的声音不大，但是听着却让人很心疼。
佟晨在旁边看了一场好戏，但她现在坐在旁边都觉得很压抑。
实际上连她都不知道佟羽到底有没有怀孕。
“姐，我是不是流产了？”
佟晨摇头：“抱歉啊。你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反正没人跟我说过你怀孕的事……”
“你看，你没怀孕。”季乔笑着说，“杨姗姗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她之前做了多少事，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我记得，但是……我觉得刚才她没骗我。”佟羽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所以我这里很有可能曾经有一个孩子，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真的没有。”
佟羽听不进去季乔的话，她只是自顾自地低声呢喃：“我本来要当妈妈了，可是我竟然不知道……我连我的孩子离开我，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种人？难怪孩子会离开我，因为我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母亲啊。”
佟羽的神情涣散，她的手一只被季乔紧紧地握着，另一只则是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她好像是要通过这个方式回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错过了一个孩子，是不是真的失去了一个孩子。
她努力想回忆起这个孩子的存在，可是不管是她的记忆，还是她的身体感觉，她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那个孩子的记忆。
“这个孩子……真的存在吗？”佟羽说完也不等别人回答，又自己笑了起来，“这个孩子多可怜啊，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这个孩子连半分母爱都没有得到过啊……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