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是梁欣啊!”假山后突然转出一人,远远地拜倒在地。
“梁欣!”吴乾又惊又喜,连忙上前将他扶起,上下查看一番后喜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梁欣激动道:“梁伟大哥着我前来,向您汇报最近埤城发生的事情,顺便帮助大哥组建这边的情报网。”
“好!咱们先回房间再说。”吴乾欣喜地拉着梁欣回到屋里,熊大则站在门口警戒,犹如一尊威武的门神。
等到二人坐定,梁欣方语道:“自从大哥被遣往北海以来,王仁则比以前更加猖狂,他仗着有太后支持,在朝中疯狂打压对手,如今更是只手遮天,无人敢惹。”
“御史大夫李瑜近期如何?”吴乾冷冷问道。
“大哥为何突然问起他来?”梁欣奇怪问道,见吴乾沉吟不语,也不敢再问,连忙道:“李瑜人老成精,身为御史大夫却只懂明哲保身,如今对王仁则作威作福不但丝毫不敢阻拦,还刻意逢迎拍马,让人不齿,王城内的百姓们都在骂他呢。”
“好!”吴乾道声好,便坐到桌前提笔疾书,梁欣则静坐一旁,耐心等候。
半晌,吴乾将写好的书信装在信封里,对着梁欣说道:“我这里有三封信,你帮我分别交给上官将军、梁思奇和晋国公凌盛手中,同时联系噬魂,伺机行刺李瑜,尽可能做成意外事故。”
梁欣呼扇着两只眼睛疑惑问道:“与其刺杀李瑜这么个老滑头,何不令噬魂干掉王仁则一了百了?”
吴乾抚掌笑道:“你懂得动脑筋我很高兴,之所以要干掉李瑜,是因为他尸位素餐,而且无足轻重,说白了就是比较好刺杀,王仁则身边高手如云,不见得能够一击必杀,而且有他掌控朝政,我们以后要对付的仅有他一人,如果这时候他死了,我们以后可能得同时对付数个王仁则。”
“大哥的意思我怎么听不懂?”梁欣一脸茫然。
吴乾笑道:“以后你会懂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尽快将这几封信送出去,同时尽快联系到噬魂,传达我的命令。”
“是!”梁欣起身就要往外走,却听吴乾喊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暂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梁欣却笑道:“感谢大哥,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先完成任务再说。对了,我来的时候还带了两名兄弟,我让他们先负责组件北海这边的情报网,大哥如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他们去做。”
“好,大哥等你尽快回来。一路注意安全。”吴乾感动道。
暗影卫这帮兄弟其实是最辛苦也是最危险的,他们以各种身份隐藏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做着最危险的事情却从来不抱怨……
一个月后,御史大夫李瑜在酒楼与一众同僚饮酒作乐,酒酣后起身如厕,竟“不小心”掉入粪坑,溺死了。
整个埤城,无论是朝廷官员还是市井小民,无不把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资,却没有任何人对他的死表示惋惜,当然,李瑜的家人们除外。
面对御史大夫李瑜突然离世的事实,朝堂上关心的不是他的死是否有蹊跷,而是由谁来接任御史大夫之职。
王仁则想要抬大司农长孙晔接任御史大夫,原因很简单,这长孙晔是由自己一手提拔,算是自己的铁杆心腹,如果他当上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而且又是自己推举的,那他自然要对自己感激不尽,日后自己更可以无人约束;
军方以太尉冯彻和骠骑将军上官瑾为首,建议由晋国公冯彻接任,一则冯彻早年居功至伟,无论声望还是资历无人可比,再则这冯彻秉公执法,嫉恶如仇,没有比他更为合适的人选,当然,这主要还是吴乾的主意,上官瑾只是按照他的主意说动自己的顶头上司冯彻而已。
冯彻自然也不希望接任御史大夫的是王仁则推荐的人,所以他自然是支持的。
对此,太后上官钰很是为难,理智上她自然同意军方的提议,但王仁则推举的人选也未尝不可,无奈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这日朝会,两伙人又因为御史大夫人选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太后上官钰手扶额头,轻声道:“这件事王儿看着办吧。”
一句话,等于把决断权交给了小丰王李泓,王仁则立时脸色大变,只听他出班奏道:“王上年幼,如此关乎社稷之事,还请太后三思。”
太尉冯彻一翻白眼,斥道:“王丞相的意思是王上对于社稷大事不能决断吗?”
王仁则对于冯彻恨得牙痒痒,但又拿他无可奈何,于是道:“我并无此意,御史大夫位列三公,肩负监察百官之职,自然不可儿戏。王上决断也要令人信服不是吗?”
上官瑾补刀道:“丞相不能因为王上年纪小就认定王上的决断是儿戏,况且你还没听王上怎么说,如何就断定王上的决断不能令人信服呢?”
“你……”王仁则气道:“你断章取义。”
上官瑾却出班奏道:“臣请王上裁决!”
军方一应将领跟着附和道:“请王上裁决!”
王仁则无奈,只得退回班列。
只见小丰王李泓起身道:“众卿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寡人也不责怪,正如丞相所言,御史大夫职位重要,非威望德行不能服众者不可担之。”
继而走下龙椅,环视众人一圈道:“大司农长孙晔是个不错的人选,他任职期间主管全国的赋税钱财,凡国家财政开支,军国的用度,诸如田租,口赋,盐铁专卖,漕运,货币管理等都均由大司农负责,其重要性可谓无人能及,寡人想请问丞相,如果长孙晔接任了御史大夫,大司农一职又由谁来接任?”
“这个……”王仁则一时还真想不到其他人选,但他毕竟是老狐狸,出班奏道:“可是我们也不能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接任大司农一职,就不能提拔长孙晔接任御史大夫。”
冯彻正欲出言驳斥,却见丰王李泓伸手制止道:“丞相所言寡人也是赞同的,但相比之下,晋国公凌盛乃是两朝元老,先帝在时他功勋卓著,刚直不阿,被封为晋国公后一直居家颐养天年,如今正值朝廷用人之际,寡人认为由凌盛接任御史大夫更为妥当。众卿以为如何?”
李泓这么说,基本已经决定了由凌盛接任,谁还敢出言反对。
王仁则却偏偏不知死活,当然,这种事情他肯定不会自己干,只见他朝身后的一名谏官不断使眼色。
那人会意后,出班跪伏在地,奏道:“臣有异议请奏!”
小丰王李泓眼中厉芒转瞬而逝,随即问道:“爱卿有何异议?”
那人头也不敢抬,只是注视着膝盖前的土地,颤声道:“晋国公凌盛年事已高,恐难以担当此重任……”
王仁则暗松口气,心里暗道: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用年龄说事呢。
“哈哈哈”李泓笑道:“你们为何总喜欢用年龄说事?有谁规定多少岁以上就不能担任御史大夫吗?寡人今年十岁,按你们的意思,是不是寡人就不配作丰王了?”说到后面已经声带怒意。
那谏官闻言早已吓得体如筛糠,脑袋不停在地上叩击,嘴上惶恐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李泓却毫无制止的意思,大殿上回荡着“咚咚咚”的叩头声,很快,那谏官额头已经见红,但他却丝毫不敢停顿,仍是一个劲地用额头叩击地面,鲜血滴满一地。
“以后,谁再用年龄说事,寡人定严惩不饶。”小丰王李泓龙颜大怒,一干臣等无不人人自危。
“母后,您觉得由凌盛出任御史大夫如何?”李泓笑问道。
眼前的这个儿子,随着年龄增长,倒越来越有帝王的气魄,太后上官钰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忧虑,听闻李泓相问,她只觉脑袋剧痛,于是便道:“王儿裁决即可,哀家有些不适,先回宫休息了。”
说着竟在一众宫女太监的拱卫下提前离去,留下一众文武官员面面相觑。
“王儿稍后去探望母后。”李泓拱手相送后,转身对一众官员说道:“既然太后不反对,那么就由晋国公凌盛接任御史大夫,明日赴任。”
“王上圣裁!”众官员齐声唱道,只有那名谏官昏死在地上。
王仁则没想到,丰王李泓今日竟能在朝堂上应答如流,更没想到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可以做事如此狠辣。
而这一切,其实都出自梁思奇的脑袋,他接到吴乾的书信后,早就想好了如何应对王仁则的发难,并早已和李泓做好了准备。
圣意已决,晋国公凌盛便接替了李瑜,成为新的御史大夫,而他本人,也竟不顾年老体衰,毅然走马赴任,不为别的,只为吴乾那封信,信中肯定道:经他多方调查,丞相府的人曾在胶东购买过河豚。
想到自己的爱子凌风惨死于河豚毒素,至今尚未找到元凶,如今终于证实了丞相府有人购买过河豚,虽然还没有直接证据证实这河豚毒素与凌风的死有关,但也八九不离十。
如今朝廷决议由他来接任御史大夫,他当然得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和王仁则较量较量,只要能让王仁则不痛快,他便乐意去做。
王仁则回府后自然大发雷霆,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从头到尾又把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过了一遍,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军方和丰王李泓早就走到了一起,让凌盛接任御史大夫是他们早就谋划好了的。
想到这里,王仁则顿觉后背发凉,看来,自己得抓紧时间培植势力,尽快除掉这些对手,不然,随着李泓年龄日长,自己的末日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