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然忽然“噌”的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云瑾瑜的脚步一顿,眼睛带着几分不解的看向白梓然。
白梓然一抬眼,就看见云瑾瑜正伸出双手去接刚从衣帽间出来的助理的衣服。
原来不是来找我的啊。
白梓然在心中叹道,也不知道这几分失落之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什么事情吗?”云瑾瑜接过助理送过来的衣服,扭头问白梓然,语气淡漠而疏离,就好像白梓然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对他云瑾瑜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白梓然的心中忽然涌出一股被抛下的酸涩感来,明明这就是他本来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没,没有。”白梓然摇了摇头,整个人失魂落魄逃了出去。
结果就是,一下午的戏,白梓然无数次的ng,李导气的都要砸摄像机了。
喊了“咔”之后,李导下令让所有人休息十五分钟,然后单独拎过白梓然来,教训了两句。
白梓然心里更是愧疚难当,任由李导骂完了,才回到一边深唿吸调整心态。
期间云瑾瑜没有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他是真的和云瑾瑜分手了。
这个认知让白梓然躁动不平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下去。
再对戏,似乎也没有那么困难了,虽然也没有表现太好,但勉强总算是过去了。
而下一场,就是白梓然和云瑾瑜的那一段。
白梓然唿了两口气,好在他上场的时候就是蒙着眼睛,所以看不到云瑾瑜脸上的表情,应该也容易过去。
白梓然装模作样的敲了两下琴弦,开始将自己融进高渐离的角色里。
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咸阳宫的偏殿里,一棵枫树下的石案上摆着一张琴,琴前跪坐着一个人。
那人双目被一条白绫覆着,双手却灵活的在琴上拨弄着,琴筑在他的指下发出一阵阵悦耳动听的声音。
云瑾瑜推开宫门,看着正要通报的宫人,抬手制止了宫人的通报,径直的走向了枫树下弹得入神的白梓然。
琴音时而高亢激昂如巍峨高山,又时而缠绵悱恻如潺潺流水。
是高山流水曲。
云瑾瑜听着听着,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腰间,手指在那一支碧玉箫上摩挲着。
“你是谁?”琴音骤然停歇,白梓然抬头,看向云瑾瑜来的方向。
没了视觉的人,听觉就变得更加敏锐,更何况他本是个乐人。
云瑾瑜看着白梓然,并没有说话,而是把挂在腰间的碧玉箫解了下来,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的白梓然,正要起身离开,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箫声。
这一曲,不是别的,正是刚才白梓然弹奏的那一首,高山流水曲。
白梓然的脸上先是惊,后带了几分轻蔑之色,然而再后来,就全然变成喜悦,他静静地听着,忽然双手再一次覆上了琴筑,一下一下的敲击起来。
竟是在合着云瑾瑜的箫声。
两个人忘我的弹奏这这一曲高山流水,琴音悠扬,箫声婉转,琴萧和鸣,听得人如痴如醉。
秋天的暮色,带着三分暖,七分凉,洒在院子里的枫树上,满目红妆。秋风扫过树梢,又落叶从树上飘摇而下,而他们仿佛置身在山间泉之边,听着山间鸟鸣,山泉叮咚,入目的满是翠色苍山。
一首曲子弹奏完,白梓然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味道,刚要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下又一下的击掌声。
白梓然眼睛虽然看不见,可身子还是朝传来声音的那边转了过去。
然后他听见云瑾瑜朝那个声音传来的放下拜道:“参见陛下。”
卫煦走过云瑾瑜,在白梓然和云瑾瑜之间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白梓然,却对云瑾瑜说道:“寡人竟然不知道扶苏的萧技这么的好。”
“是高先生引导的好,臣不过是个陪衬罢了。”云瑾瑜弯腰,谦卑的回道。
“双目失明也能奏出如此声乐,高先生确实好琴技。”卫煦说话的时候声音一直非常平稳,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来:“想必过不了几日,便可以登台为寡人的群臣演奏了罢。”
卫煦的话音一落,白梓然和云瑾瑜皆是一怔。
白梓然万万没有想到,机会会来的这么让人猝不及防。他很快的调整好了情绪,恭敬的对卫煦说道:“但凭陛下差遣。”
“天色已晚,寡人就不耽搁高先生休息了。”卫煦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在走过云瑾瑜的时候,语气才露出了一丝不悦:“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回自己的寝宫。”
云瑾瑜只得应了,跟在卫煦身后一步一步的离开了白梓然的宫殿。
镜头最后落在白梓然站在枫树下,目送着卫煦和云瑾瑜离开,一阵秋风袭来,枫叶簌簌而下,树下白衣翩然,浊世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