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樱察觉二人姿势过于亲密,脸颊微微一热,正要走开,手腕突然?被师千羽握住。
师千羽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
重樱满心?疑惑,方要询问?,山石后传来飒飒的声响。那是衣摆曳过草尖的声音。
重樱立时闭紧嘴巴。
“你、你别这样,再这样我就喊人了。”女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与重樱、师千羽隔着一大片花丛。
重樱只望到人影晃#,看不清人脸,从身形来看,约莫是一男一女。男人抓着女人的手,将她抵在山石上?。
“好啊,让所有人都来围观一下我们这对奸夫淫.妇。”男人压低嗓音,邪肆地笑着。
“黑泽,你!”女子气结,剩下的声音被一阵滋滋的水声吞没。
是男人吻了女人,战况很是激烈。重樱即使?看不到,也能想?象得到那两?条鲜红的舌头是如何纠缠在一起的。
“我的小百灵鸟,漱玉,你好香。”男人按着女人,啵啵亲了好几口。
原来是只小百灵鸟,怪不得声音挺好听的。重樱胡思乱想?着。
师千羽手握成拳头,抵在唇畔,神色略微尴尬。
“传闻那妖皇是个药罐子,走几步路都要大喘气,能有我伺候得你这么舒服吗?”男人骚话连篇,抓着小百灵鸟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我身上?无一处不是你的,放眼整个妖族,有几个像我这般强壮。那些女人见了我,都要发疯,就你这个小东西不识货。”
要不是怕被发现,重樱差点?笑出声。她努力抿着唇,肚子憋得有些疼。
“粗鲁,蛮横,整个妖族,就属你们秃鹫最是无礼。”唤作“漱玉”的女子挣扎着,娇喘连连,裙摆牵#枝条,花影摇曳,“别用那张臭嘴吻我,鸟族像你们这般爱吃腐肉的没有几个。”
噫,秃鹫。
怪不得重樱觉得哪里反光。
“小百灵鸟,你的声音真好听,再多叫几声。”黑泽被骂了,还很开心?,厚脸皮地去蹭她。
又是一阵飒飒的声响,这回是那秃鹫将小百灵鸟推倒在地上?,伸手去扯她的裙摆。
“休要碰我,我是妖皇的女人。”漱玉的声音冷了下来,过于好听的嗓
音,骂人也是娇娇柔柔的,像是在打情骂俏,“以我的身份,将来不被封为?皇后,也是个贵妃。你敢冒犯我,妖皇不会放过你的。”
“你连妖皇的面都没见过,怎知我就不如他?”黑泽的语气低落下来,“漱玉,你不记得了吗?你小时候答应过我,长?大要嫁给我。你那时胆子小,总是遭人欺负,哪回不是我帮你出头,做妖皇的妃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这番话触#了那小百灵鸟的回忆,她沉默了片刻,被黑泽乘机而入。
城门失守,被攻城略地是早晚的事。过不久,那小百灵鸟的声音就变得黏腻起来。
低音婉转,听着叫人脸红心?跳。
重樱好奇地伸出脖子。这位总是在大家的台词里出现的妖皇大人,头顶都绿成一片青青草原了,重樱有些心?疼,又觉得好笑。
一只手覆住她的双眼。
重樱:???
重樱抓住师千羽的手,扒开一条指缝,师千羽的脸色有些铁青,大概是用了术法,他的声音在重樱的脑海里响起:“别看,污了眼睛。”
光听着声音,看不到画面,重樱可急死了。
那小百灵鸟的嗓音听得人酥麻入骨,她就想?睹一眼小美人的风采,也想?见识一下,那位秃鹫大哥是不是真的强壮到吊打整个妖族。
师千羽垂下左臂,从袖中飞出一道?银光,那光冲着二人而去,化作一只黑色的大乌鸦,扑着翅膀去啄秃鹫的眼睛。
“哪里来的乌鸦,晦气死了,去去去。”漱玉捡起地上?的衣裳,匆匆往身上?套。
黑泽挥臂赶着乌鸦,又不敢把#静闹得太大。毕竟这是妖皇的皇宫,他们在妖皇的地盘偷情,被抓住了,别说?妖皇,云罗大人会第一个将他拖出去打死。
两?人狼狈地跑了。
重樱环顾四周,说?道?:“怕是会有巡逻的侍卫过来,我们也赶紧走。”
师千羽带着她,从石径穿过,往其中一条小道?走去。
重樱跟在他身后,望着他的后颈,举起手中的小箭,眼神刚狠起来,整齐的脚步声,如惊雷一般贴着地面响起。
重樱收回小箭。
“你们几个,搜这边,你们几个,去那边,剩下的跟我走。云罗大人下令,务必
封锁住所有出入口,绝不放过一个可疑人等!”
话音刚落,就听到扑扑翅膀挥#的声音,几名侍卫后背凭空生出大黑羽,蹭地一下飞上?了天空。
这样视野会更开阔些。
翅膀是鸟族的优势。
看来他们已经发现她跑了。
这下想?逃出去,更难了。
重樱先前看云罗是檀七郎的姘头,以为?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反派,想?不到她竟可以号令鸟族。
这些大鸟在天上?飞来飞去,简直叫重樱无处可藏。重樱情急之下,推开一扇殿门,将师千羽拽了进去。
重樱并?不知道?自己推开的是哪扇门,只是听殿内无人,就藏了进来。
他们进来的这间?屋子,明显是间?寝殿。分为?内殿和外殿,用珍珠垂帘隔开,内殿置着雕花大床,床上?铺着柔软洁白的床褥,四周垂下薄雾一般的罗帐。
外殿是处理公务的地方,墙上?嵌着一大排书架,上?面满目琳琅,不远处,是白玉雕出来的桌椅。其他器具则用金饰镶边,就连柱子都镀了一层金粉。
不是金,就是玉,如此大的手笔,可见寝殿的主人身份非同一般。
床边的木架子上?挂着的一件男装,广袖轻裘,可以判断寝殿的主人是个清贵高雅的公子。
重樱担心?外面那些鸟族侍卫会进来,掀开珠帘往内殿走去:“我找找可有藏身的地方。”
师千羽站在殿门前,透过缝隙,凝目望着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内陈设虽华贵,但家具不多,可供藏身的地方更不多。
那些鸟族侍卫一时没有进来,反正也出不去,重樱索性走到书桌旁,随手拿起几本?书翻了翻,试图找到房间?主人身份的蛛丝马迹。
书上?要么是些诗词歌赋,要么是些天文地理,要么是农事商贾,连坊间?的传奇故事、流行?话本?也收录了些。
涉猎范围宽广,几乎什么内容都感兴趣。
这只妖,是个有文化、爱学习的妖。重樱油然?生出一股钦佩之感。
据说?妖族生性粗鲁,礼仪与学识,是从人族处学来的,当年凌云书院对妖族开放过,妖族少?主带头入学,曾在妖族内部掀起读书的热潮。
妖族与人族撕破脸后,
读书这个习惯却是流传了下来。
重樱放下书,从书画缸里随手取出一幅字画,方展开,不由得一愣。
画中是凌云书院师祖所作的《思学赋》,旁边还配着老?夫子讲学的画面,令她吃惊的是,这幅字画上?的笔迹和思文亭碑文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重樱粗略浏览了一遍,这篇《思学赋》没有缺少?篇幅,仅是字迹模糊了些,原本?的纸张已经磨损发黄,看得出来字画的主人很爱惜它,对它进行?了修复保养,重新装裱。
饶是如此,依旧掩盖不了上?面的岁月痕迹。
这应该是老?夫子已经失传的《思学赋》原稿,尾部还有老?夫子的落款。
重樱握着画轴的手腕,不可察觉地抖了一下。她快速将画卷起,放回原来的位置,往内殿走去。
内殿的壁上?挂着一幅画,不知是何缘故,画上?蒙着一层鲛纱,隐隐约约看出,画上?画的是名少?女。
重樱抬手将鲛纱揭了下来,那少?女的面容便尽数落进她的眼底。
少?女衣饰华贵,长?发轻挽,发间?簪着漂亮的珠花,唇角翘起若有若无的弧度,笑起来时像一抹躲不开的光,耀眼极了。
正是重樱自己。
重樱不知自己这幅模样什么时候被别人偷窥了去,还留在了笔下。
画这幅画的人抓住她最美的神态,几笔就将她勾勒得活灵活现。重樱甚至生出将这幅画偷回去自己收藏的冲#。
身后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是师千羽走了进来。
重樱来不及将鲛纱蒙回去,急中生智,指着画像道?:“想?不到我还是妖族的重点?通缉犯,连画像都画得这般逼真。能有此功底的,绝对不是普通画师,这画师倒像是见过我本?人,真奇怪,我可是第一次来妖族。”
不等师千羽开口,她又道?:“外面的追兵怎么样了?”
“他们暂时不会进来。”
“他们若不走,我们也出不去,总不能一直这样耗着。”重樱垂下右臂,小箭滑到掌心?,“我倒是有个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办法就是……”重樱朝着师千羽走了几步,突然?皱着眉头捂住心?口,满脸痛苦地倒了下去。
师千羽伸手去扶
她:“樱樱姑娘,你怎么了?”
重樱趁势握住他的右手,手中的小箭抵上?他的脖子,方才?那副痛苦难受的模样眨眼间?荡然?无存。
“别#。”她冷静地说?道?。
师千羽明白了什么,温润的黑眸中波澜不惊:“你都知道?了。”
“妖皇大人将人耍得团团转,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
师千羽叹口气:“我并?非有意骗你。”
“说?,你刻意隐瞒身份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重樱将小箭往前递了递,尖利的锋刃刺破师千羽的肌肤,沁出血珠。
一股淡淡的腥气立时在空气里弥漫。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生出过害你之心?。”师千羽不闪不躲,连神色都未变过,眼眸里自始至终泛着柔和的光芒。
“花言巧语谁不会,妖皇大人没有私心?,怎么会三番两?次对我耍手段。”
重樱回想?着与师千羽相识以来的日子,那双偶尔得见的深蓝色眸子,湖畔深夜莫名其妙的一场急雨,翡翠谷的梦境里大白鸟用羽毛给她织毯子,这些都有了解释。
“师公子是胸怀坦荡、霁月光风的君子,本?领通天,身份高贵,却从不骄矜自傲,对谁都是一视同仁彬彬有礼,我纵使?怀疑过师公子的身份,也没有怀疑过师公子的为?人。”
师千羽忍不住莞尔一笑:“原来樱樱姑娘心?中这样高看我。”
“多说?无用,还烦请妖皇大人护我一程。”重樱从师千羽的怀中挣脱,手中小箭始终抵着他的脖子,慢吞吞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在这里碰见师千羽,重樱其实已经猜出些端倪,她本?以为?师千羽是妖族的人,只想?着顺他的意思哄骗他,再趁他不备拿下他当人质,哪知他的身份居然?是妖族的最高统治者。
“我本?就打算送你出宫。”师千羽很配合地跟着她走,“你不必如此。松开我,我会保护你。”
重樱不敢轻信他的话,双目紧紧盯着他,防止他出手反抗。她现在没有灵力,这位妖皇大人不知深浅,就算成为?她的阶下囚,也不能掉以轻心?。
就在这时,一名宫娥突然?推开殿门,与重樱对视三秒后,扔了手中的托盘,转身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来人,有刺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葵喵?小阿渣36瓶;在看小说的路上越来越33瓶;想吃瓜的玐玐、难过、吟游诗人妮娜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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