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圈中,白衣仍然十指如飞,血腥环绕,被染红的衣裳颜色似乎更加浓郁,灰色的瞳眸宛如亘古不变的玄冰,冷漠无情。华青鸾咬咬牙,下定了决心:不能再拖了!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萧离墨,帮个忙好吗?”
第一次听到华青鸾向他求助,萧离墨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明白:“想到收服药人的法子了?”
“不太确定,所以要试试,不过有些冒险。”华青鸾紧盯着白衣,神色沉凝,“待会儿我会找机会靠近白衣,希望你能跟着我。如果我没能收服白衣的话,就要请你救我了!”说到这里,忽然转过头,有些迟疑地道,“你的伤势……要紧吗?”
“有青鸾这句话,就算要紧也不要紧了!”听出她话语中的关切,萧离墨心中大乐,调笑道。
华青鸾翻翻白眼,后悔自己的多事。
“有匕首或者短剑之类的东西没有?借我一把。”华青鸾手上没有合用的利刃。
萧离墨的神色却突然古怪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华青鸾,忽然弯眉一笑,道:“你在向我要短剑?好!”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短剑,在手中握了握,含着笑,颇有些郑重地双手递到了华青鸾手中,“我把这短剑送你,你要好好拿着才好!”
华青鸾皱眉看了他一眼,感觉到不对劲儿,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怎么?怕我在短剑上下毒?”萧离墨挑眉。
想了半天,华青鸾也想不出一把短剑有什么好做文章的,何况,她也不信,萧离墨真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再加上事态紧急,便接过短剑,那短剑入手沉甸甸的,镂刻着古拙繁复的花纹,连绵不断,打造得十分精致。
拔剑出鞘,剑刃寒如秋水,泠泠闪亮,显然是把利器。
“多谢睿王爷,待我用过之后,便原物奉还。”这短剑看起来不似凡品,又是萧离墨贴身带着,恐怕是他心爱之物,华青鸾不想夺人所爱。
萧离墨嘴角吟着一丝笑:“不必,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
看他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华青鸾更确定自己又着了道,但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借短剑,是她一时心动,想要试试自己猜想是否正确,这一点萧离墨绝对料想不到。那他现下这种奇怪的神情又所为何来?难道玄机在这把剑上?
可一把短剑,他又能做什么文章?
华青鸾百思不解,干脆不再想,向萧离墨示意,表示可以开始行动,便向场中央的白衣靠去,萧离墨紧随其后,夜风则目瞪口呆地跟在萧离墨身后,不住地看着自家主子,无语至极:什么叫做天也遂人愿?这样也能自家王爷撞到,他真的无话可说了。
觑到一个空隙,华青鸾猛地闪出,来到了白衣身前。
“青鸾,危险!”
第一个察觉的人却是凌清寒,他正关注着场中的情形,猛地看到华青鸾从人群中跑出,来到药人身前,猛地一惊。眼看着药人冷漠的灰色瞳眸扫过华青鸾,利刃般的双手毫不犹豫地攻向曾经的主人,而他此时想要相救却已经来不及,一时间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嘶声喊道:“住手!不要!”
周围众人无不失色,处于各种理由想要拦阻,却已然不及。
寒光闪过,鲜血四溅。
许多人都捂住眼睛,或者转过头,不敢去看场中的惨状。
而依然能够盯着场中的人,却只能呆愣愣地看着中央对峙的二人:华青鸾右手握着一把短剑,剑刃犹自滴着血,左手手腕处鲜血淋漓,沉静地看着药人;而药人则被华青鸾左腕溅出的鲜血溅了满面,双手依然保持着攻击的姿态,却是一动不动,就好像时间突然被定格了一样。
一会儿,药人忽然身子晃了几晃,瘫倒在地。
听到白衣昏厥前那声若有若无的“主人”,华青鸾就知道这次自己猜对了,也赌对了。
没有错,是血!
当初白衣本来对她穷追猛打,欲置其于死地,后来却突然唤她“主人”,随后昏厥。这种天翻地覆的转折之间,只发生了一件事:白衣刺伤了华青鸾的肩膀,鲜血涌出,溅了她满身满脸……之后,白衣认她为主时,原本灰色的瞳眸便隐含着淡淡的血色……
而密道中那淡淡的不知名气息,以及那褐色的颗粒——
都是血!
密道中那淡淡的莫名气息,便掺杂有血的味道,白衣与人争斗现场的褐色颗粒亦然。那本是前世的罗静夜最熟悉的气味,只不过,因为时日久远,血液早已变质,掺杂了极重的腐坏气息,所以她一时之间没能辨认出来。
虽然成功地拦阻了白衣,但华青鸾并无太大欣喜,脑海中反而有了更多的谜团。
被封在山腹的白衣,没有选择从密道逃脱,而宁愿重新挖掘出那条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很可能就是因为那股淡淡的气息……
而白衣之所以听人命令,刺杀魏于延,很可能也是因为那些褐色的颗粒……
如今,白衣认她为主,也是因为她的血……
这一切,都与血有关,难道说,炼制药人与血有关吗?所以说,前世的那位老人,无论怎样都无法炼制成功?但如果真是如此,白衣杀了那么多的人,身上、脸上早已经溅满鲜血,却都没有异状,却只有她的血才能令药人恢复神智,这是为什么?
她,或者说,华青鸾到底是什么人?
她的身体素质极好,恢复能力极强,天生的练武胚子,却无法集聚内力,而她的血却能够令药人恢复神智,并认她为主……这个艳绝尘寰的痴傻女子的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
华青鸾蹙着秀气的眉,沉吟不语。
此刻,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那句藏匿在山洞深处的白骨,不但与白衣的身世来历有关,说不定与她也有着密切的关系?只可惜,经过的岁月太长,尸骨已经彻底破碎,连是男是女都很难辨认,更加没有任何能够确定那人身份的东西。
看来,以后回到卓依族,要好好查查她母亲的身世来历。
想到这里,华青鸾心中一动。
以那密道和山洞的情形来看,那具尸骨似乎在守护着那密道——或者说,是在守护那扇刻满曼珠沙华纹路的石门?或许,在那扇门后,会有这许多谜团的答案?但很快的,她便摇头,甩开了这个念头。
那扇石门给她的感觉,虽然不坏,却也不是很好。
如果能够不要接近,还是不要去触碰得好。
“青鸾姑娘,这……”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魏于延,看看昏倒在地的药人,再看看手腕犹自在流血的华青鸾,眉目间依然有着许多的不解,“为何药人会——”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样询问。
“魏太子放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衣清醒后便能恢复神智,不会再大开杀戒。”华青鸾知道他的心思,开口便点出他最关切的事情,“我想了许久,当初白衣认我为主时,并未发生任何异样,只有我肩部受伤,将血喷洒在白衣面上。所以大胆一试,没想到居然侥幸成功。至于为什么会如此,我也不清楚。”
众目睽睽之下,此事无法隐瞒,而华青鸾也没有打算隐瞒。
魏于延眸中闪过一道精光:“这么说,药人之所以会恢复神智,是因为青鸾姑娘的血?”微微眯起眼,眼神莫名地看着华青鸾。
如果说,华青鸾的血是控制药人的关键……
见他这般形状,身后的萧离墨立时便猜到他的心思,含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当初药人会突然认青鸾为主呢?好在这次我们都知道,不然,说不定又要像上次那般,将药人关押在天牢,闹出一连串的麻烦,那可就真是亏了。”
言外之意,是在提醒魏于延。
第一,药人虽然会因为华青鸾的血恢复神智,但是,她是认华青鸾为主,听从她的命令,而有药人的保护,想要威胁华青鸾并不容易;第二,上次天牢事件已有教训,如果没有华青鸾在身旁,药人还是不安分,他魏于延就等着下半辈子耗在天牢里砌墙陪药人玩吧!
魏于延本是聪明人,一点之下,立刻清醒过来,拱手道:“这次又要多谢青鸾姑娘援手了!”
不错,即使知道华青鸾的血是控制药人的关键,但控制权在华青鸾手里,而非他人。魏都现在的情形已经不妙,内忧外患,还有一个詹谌宝库掺杂其中,能够让药人掌控在局外人华青鸾的手里,比在任何人手里都好。
至少,不会再有上次西华街和这次庆安路的屠戮事件。
先是被追杀,然后跌落悬崖,接着又是密道探险,完了又遇上白衣的异变,这一日一夜,华青鸾过得十分“充实”,现在解决了白衣的困扰,心中一放松,华青鸾只觉得倦意上涌,点点头,敷衍道:“侥幸而已,魏太子不必客气。”
转过头来,对林羽若道:“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们回芳华苑吧,我累了。”
见华青鸾满脸倦色,魏于延也知道她现在急于休息,只是——他有些尴尬地道:“青鸾姑娘,你现在还不能回芳华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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