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尘懵了好久,那张英俊的容颜逐渐露出难堪的神色来,望向甄源的眸光好似带着利箭。
他覆着面具的那半张脸上有着明显的刀伤,将那张原本英俊的容颜硬生生破坏了一些。
就像是上好的美玉出现了裂痕。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我……”
甄源素来不是一个笨嘴拙舌的主,可这一刻他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无法一一道来,只得怔怔地望着藏尘的脸。
“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藏尘的声音极尽嘲讽,原本支棱棱站着的人斜倚在了墙壁上,硬生生演绎出纨绔的味道。
“这些年过去,为何不回来?”
就算他的眼角有一道毁了容颜的伤疤,可甄源还是能认得出这就是他的儿子,声音不由得放柔了一些。
“回来?我为何要回来?在被金羽卫杀一次吗?”
瞧着甄源色变的容颜,他像是想要将这些年的怨恨全部输散一般,眉眼间凛冽异常。
“真的是金羽卫?”
之前藏尘提及过金羽卫,可甄源始终不愿意相信金羽卫的人会下这样的狠手,他们的心或许已经偏向了陆家,可绝对做不出这等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那个领头的人我认识,金羽卫的副统领金舵。”
“怎么会是他?”
金舵这个人在金羽卫的资历极老,虽然是自己的下属,可他对他也有知遇之恩,这样的人就算后来隶属了甄凝霜也和他时有往来。
两个人的私交不差。
“你莫不是觉得我欺骗你不成?据我所知,金舵此人终生未娶,而他喜欢的人是杜玉娘。”
这些事情,藏尘这些年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之所以没有传得人间皆知不过是给他一个面子罢了,可他居然自己往枪口上撞,那就休怪他不讲情面。
“……”
甄源一口浊血险些将他呛死,他没有想到这里面居然还包藏着这样隐秘的事情。
“甄将军,你我之间唯一的关系也就是我母亲的牌位,日后莫要拿我们之间的身份说事,我和你不熟。”
藏尘说完摔门离去,这一幕让院外的几人惊了又惊,想要上前询问却见人脚步都不停的离开,没有一点逗留的意思。
过了半晌,洛宓几人都没有瞧见甄源走出来,等他们进去时发现甄源已经倒在了地上。
瞧着这一幕甄煜脸色大变,忙着上前将人扶起来试探鼻翼,见他呼吸还算匀畅,这提着的心才微微放了下来。
“来人,去追藏尘,将他带回来。”
他不知道藏尘和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将自己父亲气成这般模样,他想要轻轻松松的离去显然不现实。
“莫要伤了其性命。”
也不知道存了什么样的心思,甄煜在人退下去之前又吩咐了一句,算是给自己加了一层保障。
毕竟,他父亲相信藏尘就是自己的二弟。
甄源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问藏尘的去处,瞧着金吾卫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不由得将眸光放在了秦蕤身上。
“你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雁荡山的时候知道的。”
他当初身陷雁荡山的事情甄源也知晓,只是那个时候他并不关心青云寨寨主的事情,所以没有详细的打听。
如今听闻后脸色也是一白,毕竟当初身陷雁荡山的几人可以说是九死一生,险些将命留在了那里。
“既然一早就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我答应过他,不会主动将消息告诉你。”
他虽然答应过藏尘不会将他的身份主动告诉别人,可借着浓浓下葬的事情也将这讯息传递了出去,至于自己师父能不能领会就是缘分了。
“秦蕤,你应该知道他是我的心结。”
甄源将盛着汤药的青花茶盏狠狠扔向秦蕤,好似一点都不顾及他的身份。
“知道,可我也不能违背了他的想法,而且金羽卫的事情没有查一个水落石出,他的心里面终究有着隔阂。”
“你怀疑我?”
“我自然不会怀疑师父,可藏尘不这么想。”
“他不叫藏尘,他是甄烨。藏尘?长孙清风那老匹夫想藏什么?明明是我的儿子,他硬生生藏了这么多年。”
藏起红尘,隐匿过往,这就是藏尘这个名字的含义吗?甄源恨不得去刨了长孙清风的坟茔,将他鞭尸。
秦蕤被兑得哑口无言,他知晓甄源这会儿脾气不好,所以也不去计较这些小事。
可他不计较,不代表甄源想看到他?本着人不见心不烦的想法,直接将人轰了出去。
所以,洛宓和秦蕤便在外屋等待金吾卫的消息。
洛宓心里面担心藏尘,几次三番想要和秦蕤告辞,可是他总会四两拨千斤地将她的话语否定,最后她也没了趁机溜走的心思,只得认命地等待金吾卫的消息。
金吾卫的本事能力极强,可藏尘的隐匿能力也不弱,而且他全力离开,就算是金吾卫也不能将他阻拦。
最终铩羽而归。
甄家好似要将京城翻一个顶朝天,秦蕤其实早已经从蛛网那里得知了藏尘的去处,只是他却并未将此事告诉甄家的人。
一是想要瞧一瞧金吾卫的极限,二则是想在洛宓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毕竟她和藏尘的关系自幼极好。
“本座此间事了,想要离去,怕是不能在这里继续陪着北秦陛下了。”
洛宓一字一顿地表达着自己的诉求,她算是看出来了,秦蕤压根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这个时候她只能硬着头皮提出自己大的诉求。
“为何不能陪着我?”
“陛下为何要让我陪着?我记得陛下并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帝王。”
洛宓这话其实说得有些失真,秦蕤这人强人所难的事情没少干,只是他从来不对女人纠缠。
“是吗?我没有想到在你眼中,我居然还有这样的精神品质。”
秦蕤挑着眉角好笑地望着洛宓,为了离开这般言不由衷的话都能说出来,她此时也是豁出去了。
“我若是非要离开呢?”
洛宓不去听他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语,淡淡地望了一眼秦蕤,眸中尽显杀气。
“只是,你觉得你能离开吗?”
秦蕤的手轻轻一挥,甄家的墙垣上站满了人,黑压压的人墙让人的呼吸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