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宓虽然略微心疼那看得找摸不着的白银,却更为担心血蛊的情况,故而并不准备让固国将军府的人见血蛊。
可是,婆娑馆掌柜的求见却让她开始犹豫了。
藏尘此人不管是能耐还是做人都称得上不错,她原本也有结交的心思,断然不能将其拒之门外。
“可知道所为何事?”
“似乎是想要寻血蛊鉴别一粒药丸。”
冬时知晓自家主子对青云寨的事情颇为上心,所以当那名织梦楼的弟子传递消息的时候,她事无巨细地询问了一遍。
“药丸?”洛宓踩着脚步在大堂内踱来踱去,片刻后转身看向了冬时,“让人去问固国将军府的人,问一问他们所为何事。”
“诺。”
半个时辰后冬时匆忙而归,将固国将军府的事情一一叙说。
“也是因为药丸?我倒是愈发好奇了。”
洛宓没有想到藏尘和固国将军府的人,所求的极有可能是一件事情。
可正是因为这样,她心里面才像是被猫挠了一般。
“将两家的药丸取过来送往碧血庄。”
血煞和血蛊是真正的江湖中人,他们加入织梦楼完全是因为洛宓的威逼利诱。
毕竟,这世上只有洛宓能压制血蛊身上的寒冰之毒。
“此事秘密进行,否则那铁锤又要发火了。”
碧血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不低,可自诩正道的他们却成为了洛宓手中的刽子手。
这里面的憋屈可见一斑。
血煞真名叫碧儒君,血蛊的真名唤作碧琼君,从那名字便可以看得出他们身上承载着父母的期许。
然而,血煞的脾气着实不敢恭维,这些年若不是因为血蛊身上的冰毒,他面对自己的时候恐怕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属下明白。”
春时和夏时一直在追查陛下和虞公主的下落,秋时护送逍遥王前往南陈至今未归。
这事情,必须得另寻妥帖人才是。
“往返五日的时间,莫要超出这个范围。”
织梦楼在北秦虽然没有多深的根基,可是碧血庄却是北秦境内首屈一指的江湖势力,最重要的是这个江湖势力距离北秦的京师并不远。
“诺。”
“别让北秦的人盯梢了,否则血煞怕是会找你拼命。”
血煞和血蛊这一辈子最期盼的事情,便是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奈何天不遂人愿。
“属下明白。”
逐月宫,夜凉如洗,月盈如盘。
洛宓借着秋风横卧在屋顶上看着天上的繁星,瞧着天际一闪而逝的流星眼波流转。
她本想双手合十许愿一番,又想到如今的际遇不禁嗤笑出声,这世间的事情岂是许愿便能达成的?
“你在笑什么?”
秦蕤近来也喜欢飞来飞去,特别喜欢当梁上君子,此时看她一个人斜卧轻嗤,倒是好奇地询问出声。
对于他的出现,洛宓显然并不惊诧。
“妾身不由得想起那盏金丝雀的河灯来。”
洛宓知晓秦蕤的性子,若是问不出一个子丑寅卯,他绝对不会停止自己探究的脚步。
“金丝雀?不喜欢吗?”
“陛下觉得妾身应该喜欢吗?”
洛宓斜着眸光端详着秦蕤,他身着月白色的长衫,腰间挂着五彩琉璃佩,手上还拿着他御笔亲提的折扇……
从头到脚,似乎都散发着贵公子的矜贵。
“不喜欢也得受着。”
秦蕤不说话的时候衣冠楚楚,就像是画中走出的有匪君子,然而他但凡张嘴,总给人一种地痞流氓的既视感。
帝王的威严,在他身上得不到丁点展现。
两个人走在一起,似乎总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所以气氛颇为诡异。
“妾身的兄长和幼妹如何?”
“江陵侯好的紧,至于你那幼妹倒是聪明伶俐的紧,特别是那一双眼眸。”
“陛下……”
洛宓的眉头紧紧地隆了起来,她之所以被困在这四方四正的宫廷内,是因为不愿意让自己在乎的人承受痛苦。
秦蕤若是将那魔爪伸向洛虞,那么她怕是也要上演一场鱼死网破。
“不过是说一说而已,你倒是一个小气的。”
瞧着她那骤变的容颜,秦蕤便知晓自己似乎踩踏了她的底线,所以也没有继续紧追不舍,反而说了一句软话。
“陛下,妾身这双眼睛应该更像她才是。”
洛宓平素很有当替身的自觉,所以她会和曾经的自己进行对比。
——不得不说,这天底下的事情就是一个‘缘’字。
“朕想见一见你们楼主。”
秦蕤盯着她的眼睛却说着别的事情,黑色的瞳孔透着一种别样的坚持。
“楼主应该不愿意见到你。”
洛宓原本以为自己露馅了,可瞧着他那模样又觉得不像,若是自己的身份露馅,他这会儿怕是已经开始审问了。
“你又不是你家楼主?怎么觉得她不愿意见我?前一段时间,朕和她相处甚欢。”
秦蕤是一个颇具辩才的人,几句话便堵得洛宓哑口无言。
“如今天下只剩下三个国家,朕相信她也应该做出选择了。”
当初他之所以没有锲而不舍地将人拉入战局,是因为北秦和东洛的事情尚不明显,织梦楼的立场也是扑朔迷离。
如今东洛已经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可能,织梦楼也是时候该选择新的合作对象。
他觉得,北秦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陛下的话妾身会让人带到楼主身边,只是具体情况还是要看她的决断。”
“有你这句话便足以。”
秦蕤并不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可是面对这纷争的乱世,也有乾坤之志。
这一晚不仅逐月宫灯火通明,甄凝霜的庭院内也不消停,原本应该出现在贤王府的秦苋,此时正赖在甄凝霜的床榻之上。
“再过三个月便要娶妻了,日后你也收敛一些。”
甄凝霜穿着单衣,想从被子里面爬出来。瞧着她这慢悠悠的动作,秦苋一把将人拉在怀中。
“就算是娶妻了,你也是本王心尖尖上的人。”
他促狭地点了点甄凝霜的鼻尖,而甄凝霜倒是也没有在挣扎,双手搂着他的脖颈。
“你说,我们之间的事情若是被你兄长知晓,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或许会踢死我,但是不会在乎你。”
秦苋扎心的能力一点也不比秦蕤弱,一句话便将秦蕤对甄凝霜的冷淡阐述的淋漓尽致。
就算是轻轻原上草,那人也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