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火辣辣的眸光,洛宓眸色微淡:“淳儿的身体确实有恙,胎中携带的可能极大。”
“那么霖哥儿呢?”
“霖哥儿的身体很好,所以微臣当时谎称浓浓只生下一子。”
许承桓的声音不带一丝忐忑,那至诚的眸色,让人瞧不出丁点撒谎的端倪。
“据闻,陆苑当年也在千佛寺产子?”
秦蕤有备而来,千佛寺当年发生的事情,他大部分了然于胸,唯一搞不明白的便是霖哥儿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前些天他收到了密函,那不知来处的密函可是言之凿凿地讲述,这孩子是陆苑和许承桓所生。
“是,臣妇当年在千佛寺确实产下一子,只是那孩子是一个没有福气的,具有早夭之症。”
“早夭了吗?为何朕听说,霖哥儿是你和许承桓所生呢?”
秦蕤的话平地起波澜,许承桓和陆苑的神色瞬间一愣,不远处的许霖也傻傻地望着秦蕤。
或许是觉得气氛过于凝滞,许承桓直接站起来跪倒在秦蕤的面前。
“陛下,微臣不知何人重伤浓浓与微臣,可是他们明显是冲着霖哥儿来的。”
“微臣敢向天发誓,霖哥儿是微臣和浓浓的儿子,绝对不会有错。”
许承桓指天发誓,好似有半句假话,便要被雷霆劈一个尸骨不全。
秦蕤没有想到许承桓敢发毒誓,想到魏太后对许霖虎视眈眈,他终于将这个疑点暂时放到了一边。
“当年的事情,朕会继续彻查。希望你莫要诓骗朕,否则许家满门鸡犬不留。”
秦蕤的语气极为强硬,那一双幽深的眸子不见半点情感波动。
“朕欲带淳儿入宫小住一些时日。”
他这话明显是知会而非商量,许承桓仍旧不疾不徐:“此事还要要看淳儿的选择。”
“你父子二人倒是心意相通,连理由都寻得别无二致。”
秦蕤看到许承桓那张脸便肝火上涌,可他终归克制住了暴走的冲动。
“淳儿,你可愿意随我前往皇宫?”
别看他面对许承桓的时候脸色阴沉,颇有几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感觉。
可是面对淳儿的时候,他倒是如沐春风似的,完全瞧不出身上的阴狠。
“多谢陛下抬爱,只是民女想回家。”
她的家不是许国公府也不是皇宫,是那个曾经庇佑她十多年风雨的小院。
“回去也好,到时候我让人去照看你。”
“这……”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秦蕤来去匆匆,许承桓将淳儿唤到面前絮叨了两句,便命许霖带她去祠堂祭拜。
洛宓虽然很想候着脸皮留下来,继续探听他和陆苑之间的谈话,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许承桓不可能让她留下来探听消息。
本着这点自知之明,她随许霖二人一并离开,等众人离开后,陆苑终于发问了。
“我从未想过,千佛寺的事情会如此复杂。许承桓,我总觉得你似乎下了一盘天大的棋。”
二人年少相识,对彼此知之甚详。
“是啊,确实是天大的棋,否则我也保不住大元皇室最后的血脉。”
“最后的血脉?你刚才指天发誓的时候,我可看不到你一丁点忐忑。”
“许承桓,霖哥儿到底是谁的孩子?”
陆苑终于问出了心底最想知道的真相,她甚至已经隐隐有一种自己被许承桓彻底计算的感觉。
他能调换淳儿,难道无法调换自己的孩子吗?
“他是你的儿子。”
“我要你指天发誓。”
陆苑对于当年的事情已经产生了狐疑,自然不可能听信他的片面之词。
“怎么?一个两个都想要我指天发誓?你们是觉得我许承桓软弱可欺不成?”
许承桓看向陆苑的双眸不含半分柔情,反而带着浓浓的警告。
“大元朝已经覆灭了,你还要跟我摆皇后的谱?我既然承认他是你的儿子,那么他自然就是你的儿子。”
“许承桓,你真可怕。”
陆苑也不是当年的懵懂少女,她焉能瞧不出他话里有话?许霖,极有可能不是她的儿子。
“你莫要忘了,大元皇室的所有后手都落在了我的手中。你若是敢胡言乱语,我不介意送陆家一程。”
“我的孩子呢?”
“你的孩子是霖哥儿。”
“许承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身上流着大元皇室的血,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许承桓似笑非笑地望着陆苑,瞧着陆苑色变的容颜,他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物。
“这场棋盘,你早已经成为了废棋,废棋就应该有废棋的觉悟。”
“看在你我相识多年,我会放陆家一马。”
许承桓三言两语便决定了陆苑的命运,面对他言之凿凿的恐吓,她双拳紧握。
“你当年欺骗我,欺骗甄宓,为得就是将自己的儿子推上那个位置吗?”
“是。”
“我的孩子死了吗?”
“嗯。”
“许承桓,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陆苑没有想到,最终迎接自己的会是这么惨烈的结局,她的生死竟然一早就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你不是第一个诅咒我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看上去气定神闲,对于陆苑的诅咒浑然不惧,甚至眸中还带着对未来的炙热之色。
“毒杀甄宓,你后悔过吗?”
许承桓脑海中不禁浮现甄宓离世时的场景,半晌过后才眯着眼眸说道。
“成大事,必然会有牺牲。”
陆苑回到之宅院的当晚便选择了服毒自杀,秦蕤听闻此事之后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
只是,因为鄂州水患的缘故,他一时半刻也抽调不出可靠的人手去彻查此事。
洛宓倒是第一时间去彻查了此事,可是除了毒药之外她没有任何的发现。
陆家人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质问,可是也派人询问一个答案,这关系到陆家最后的体面。
“她对于淳儿的事情颇有微词,我说话或许太重了一些,才造成了今日的惨剧。”
陆家人一听此事和淳儿有关系,直接选择了偃旗息鼓,他们就算是局外人也知晓淳儿对于秦蕤和固国将军府的意义。
面对这一变故,最不能接受的反而是许霖,他刚准备询问陆苑千佛寺的事情,可是回应他的却是一具死尸。
“她为何会死?”
这一晚下弦月空中高悬,原本守夜的许霖来到了许承桓的住处,蛰伏已久的洛宓像是融入了暗夜一般准备偷听二人的谈话。
“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和她争吵过,没有想到她是一个气性大的。”
许承桓既然已经一口咬定陆苑的死因,自然不会在许面前露了陷。
作为常年撒谎的人,自然知道这世上的秘密但凡被第二个人知晓,那么便不算是秘密。
“义父那天曾说,我是您和她的儿子?”
秦蕤那日的问话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场热闹,可对许霖来说,这则代表着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