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雁和一路往前走,引路的把他带到了一个位置,就战战兢兢的停在外面了,像是不敢进去。
那是一个很大的门,上头还有好多龙。
一般生意人都很信风水讲究,可这个老板似乎不信邪——名字就叫天子行宫了,还搞这么多龙,一般人的命格根本镇不住,迟早会出事儿。
齐雁和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没多说,玩味的看了看门上的龙,推开就进去了。
那个引路的目送他进去,似乎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呆,急急慌慌就走了。
杜蘅芷仔细一看,低声说道:“你看出这条水脉来没有?”
看出来了,这是个“走地龙”,也就是从地下钻过的龙脉,外头看不出来。
一算这个走势——像是能通往海里的。
我心里一动,那就跟水族回东海的捷径一样。
千里来龙,到头结穴,这地方确实是有一些奇怪的仙灵气。
一靠近,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股子敲击的声音。
程星河打开了门,我们悄无声息就跟进去了。
这地方专修的确实十分豪华,全是最好的彩英杂金石,中间是一个极大的池子,四周围九个龙头,正在同时对着池子,喷出了热气腾腾的温泉水,水质是碧绿色的,一股子十分怡人的气息。
好家伙,这个设计也挺大胆的,跟玖龙抬棺差不离,只是龙头的方向相反。
齐雁和弯着腰,正对着池子,忽然就把衣服给脱下来了。
我和程星河都愣了一下,我不由自主就把白藿香和杜蘅芷的视线给挡住了。
不得不说,还挺白。
那个身影下了水,姿势是出乎意料的矫健。
这一下去不长时间,水面跟开了锅似得,咕嘟咕嘟就动了起来。
底下还真有东西。
杜蘅芷兴奋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就想往那去,让我给拦住了:“在这等着。”
杜蘅芷愣了一下,乖乖就退回去了,白藿香还想挤,也被我推回去了:“非礼勿视。”
程星河一撇嘴:“人家是医生,平时也没少视……”
但是一接触到了我的视线,不吭声了,我揪着他就往池子去了。
热气蒸腾,可视度并不高,但是一瞬间,一个东西从水面上划过。
我和程星河都看清楚了,一对眼。
是一条尾巴——银色的。
不过,我们都没认出来,那是什么鱼的尾巴。
水面下两团黑影,显然正在纠缠,一瞬间,一股子血奔着水面就冒出来了。
哪个受伤了?
一道尾巴猛然从水里扬起,上面的鳞片几乎整个被剥落了下去,白生生的皮肉整个翻卷了起来。
好家伙,不愧是齐雁和——下手够狠,对异类从来不肯留情。
接着,齐雁和的身影就要钻出来。
啧,那个银尾巴真够倒霉的。
我和程星河一对眼,也没犹豫,水池子旁边有一个大盆,里面是晶莹剔透的雨花石,我们一人抓了一把,冲着对面就扔过去了。
齐雁和的反应是何等敏锐,觉出来那边有动静,水下一道波纹跟闪电一样,对着那边就冲过去了。
而银尾巴凌空抛出,我一把抓住了。
这东西不大,跟个鲫鱼没什么区别,但是那个颜色极为漂亮,是一种摄魄钩魂的银色。
仙灵气好盛!
这东西一出,温泉里的气息顿时就黯淡了下来,看来齐雁和要找的就是这个。
这一瞬,齐雁和的身影,就要从另一侧冒出来,
我和程星河也没犹豫,带着那个银鱼就跑了,到了刚才的藏身之处,一把顺手拽走了白藿香和杜蘅芷。
第一次做这种事儿,拿了就走,真他娘刺激。
出了那个房间,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巨响。
不知道是不是齐雁和没抓到那个东西,气的要疯。
我们几个一对眼,都乐了。
程星河立马催我:“快快快,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值钱不?”
“管它值钱不值钱,”杜蘅芷一下就高兴了起来:“以前我就想给你出气,总算找到了这个机会了。”
白藿香也凑了过来,盯着露在手外面的尾巴。
我张开了手,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东西实在是太美了,每一片鳞都极为精致,要不人们总说大自然是最神奇的造物主呢,这鱼简直是手艺人都模仿不出来的艺术品。
“这是……”我想起来了,在厌胜册里看见过,不过,没想到有能见到的机会。
白藿香的眼睛也亮了:“水银精……”
没错,这东西看着像是鱼,其实是一种风水宝地里孕育出来的精怪。
专门能用来做局。
比如在阴宅里做一个坑,养上这东西,再做阵封上,这一家人的运势,倒霉的能扭转乾坤,顺遂的,能平步青云,如有神助。
阳宅底下埋了,那这一家人,至少能福泽五代。
古代有一些“白手起家”的大官,其实就是靠着聚集了水脉灵气的水银精出人头地的。
“可惜,是个雄鱼。”白藿香惋惜的说道:“要是雌鱼就更珍贵了。”
这东西不光能做风水鱼,如果是雌鱼,那肚子里的籽,平常人吃了,可以返老还童,更厉害的是,能帮残损的魂魄凝聚再生。
但这东西实在太珍稀了——对灵气要求极高,能孕育出这种东西的水脉极为稀少,一条都难得,更别说一对了,这雌鱼的数量,本身又比雄鱼少。
难怪就连齐雁和都趋之若鹜。
之前死人的事情也能解释了——这东西生性凶猛,最喜欢吃灵气大的东西,人是万物之灵,当然也吃人,之前死的员工,估计就是被这玩意儿给吸了魂魄。
不过,那个鱼的伤势很重,显然是不能活了。
而那种耀眼的银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黯淡了下来。
“怪可惜的。”程星河往外面一伸脖子:“我看见外面有个烧烤架,吃了得了。”
白藿香白了它一眼:“这东西的肉有剧毒,见血封喉,你试试。”
程星河一下梗住了。
那东西的眼神死死盯着我,显然有很强的求生欲,但很快,那个视线就凝固住了。
也是命,要落在齐雁和那个变态的手里,估计更惨。
弄过来,勉强还能给它留一个全尸,虽然吃过人,死都死了,葬了也算是个功德。
这会儿一阵动静,齐雁和从里面出来,脸色极为难看,我们躲在了宽大的柱子后面,他似乎也没有留心,奔着外面就走了过去。
他不住的在甩右手——右手上,竟然有一道伤痕。
这水银鱼比我想的还厉害。
看齐雁和不高兴,我们就开心了,回到了自己的包间。
结果就在转身的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出,脖颈凉了一下,像是有什么冷血动物爬过去了,鸡皮疙瘩一炸,伸手就要把那个东西给拂下来,可一伸手,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什么东西?
程星河觉出来了,往头顶一努嘴:“上头的水蒸气掉你脖子上了?”
可能。
回到了包间,老头儿已经睡着了——枕着金毛。
金毛嘴边挂着点茯苓饼的渣子,不知道是被迫的还是改了心意。
哑巴兰跟苏寻正在玩儿抽王八——俩人玩儿这个,真是闲出屁来了。
哑巴兰一看我们回来,高兴的就把一把牌扔在了地上:“哥,你们可算回来了!”
我眼尖,已经看见他手里那个王八了。
“这么长时间——那冰棍是现做的啊?”
程星河一乐:“你是不知道——遇上熟人,顺水摸鱼。”
“鱼?”
我刚要细说,忽然一个身影窜到了我面前,凶狠的吠叫了起来。
金毛?
金毛从来不乱叫,我有了警惕心,出什么事儿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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