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文走上四楼,陈先生坐在猩红的地毯上,安抚着怀里身材娇瘦的少女,她拽住他的前襟小声的哭泣,看见这一幕,他默不作声地又下楼。
陈宗月揽着她的背,轻轻拍在她散乱的头发上,她知道自己正坐在男人的胯上,却还想要更近一点,她把头嵌在他的颈窝,一脸的眼泪全蹭在他的脖子上,也不放过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和檀香的气味。
走廊的灯亮了。黄鹦离开他的颈项,眼前一片朦胧,光晕的轨迹一圈圈模糊了他,仿佛做了一场惊魂的梦。
她鼻子的红泛滥到白皙的脸上,泪水和汗液在眼底脸颊亮晶晶的闪着,残存的哽咽已经阻碍不了她开口说话,“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陈宗月拨开粘着她鬓角、额头的汗发,一边说着,“附近巡逻的人来电说,瞧见一个小姑娘翻进茶楼,我就过来看看,不是你我也安心,没想到真是你。”
黄鹦又抱上他,这一次感觉到了手上的疼,便把掌心摊开给他,上面是逆着掌纹的,细细的血痕,“你看我的手,还有膝盖……”她想露出膝盖上的摔伤,去拉起裙子,却发现裙子也脏了。
她生气地甩下自己的裙角,皱着眉说,“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
陈宗月忍不住一下笑出来,抬起她的脸说,“不会,还是很美。”
他的眼睛就像温柔的夜,有浓云遮不住的月光,而她觉得自己是一具孤独的浮尸,在凄凉的海上,遇到一艘坚固安全的船,她渴望——
黄鹦敛下濡湿成簇状的睫毛,鼻尖似触着他的脸,近到可以呼吸他的呼吸,她不断抿着又微启的嘴唇,就要碰上他的,楼梯处飘来一阵叮呤当啷,她泄劲的把脸磕在他宽阔肩膀上。
老文拎着一串钥匙走上楼。
陈宗月摸了摸她的后颈,好似鼓励她别气馁还有下次,接着拦腰抱起她,对前来开门的老文说了声,“药箱。”
将黄鹦安置在客房的床上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开空调。黄鹦搓了搓鼻子,其实她对空调也没有那么执着,不过是天天赖在这里的借口。
陈宗月坐在她面前,沉默着仔细处理完她的伤口,才抬眸对她说,“不严重,但是先别碰水了。”
黄鹦看着他从浴室拧了一次又一次的毛巾出来,替她擦脸和手,脱掉她脏兮兮的鞋,温热的毛巾沿着她的脚踝到小腿,谨慎的避过膝盖,像潮涨潮汐的海水,漫过她的身体。
陈宗月将一件崭新的睡衣放在手边,让她转身背对着自己,拢起她的长发,拉下一道及腰的拉链,从两旁揭下她的裙子。他抓起旁边的睡衣,帮她穿上。
黄鹦察觉到他的离开,即刻转过身来,抱住他的手,“不要走……”她眼眶还是红的,声音哀软的告诉他,“我害怕。”
陈宗月扶她躺下,扯起床上蓬松的羽绒被盖在她身上,“没走,我是想跟老文交代几句。”他俯身的时候,黄鹦下意识闭了眼睛,吻落在她的眼皮上,他留下一句,“马上回来。”
他出了房间,黄鹦拽起被子,淹没头顶,透下来的灯光微微泛黄,她摸着自己的肩膀,想象着他的拥抱。
再睁眼,漆黑之中,她身旁的床垫塌陷下去,男人精实的胳膊伸进被子里,将她捞至怀中。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徘徊,“今晚发生什么了?”
黄鹦愈发急促的呼吸,抓着他的手臂,一边说,“二叔请我到他家吃饭,他骗我说姑妈会回来,二婶一直灌我酒,后来他们让那个杜老板送我回家,我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谁……”
跑不到尽头的路,不能投奔任何一家商店,他们会不知情的将她交出去,拼命敲门却没有人回应。她记起令自己恐惧的感觉,再次崩溃的哭出来,“那两个男人差点就抓住我了!”
陈宗月双臂紧紧锁住她的身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别怕……”
黄鹦困倦到将要陷入沉睡,仍然抽咽着说,“他怎么不去死啊。”
毫无意义的诅咒。
陈宗月却答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