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生堂。
听完陆凌川的回答,朱允炆的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感同身受的同情,缓缓道:“如果你愿意跟着本宫,本宫一定帮你走出困境,让蓝家重入世家望族之列。”
可是陆凌川却依旧摇头,淡然道:“多谢殿下抬爱,不过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
朱允炆激动道:“既然你心有凌云之志,为何不去实现它?!若能得到机会,何愁不能做一番大事?!”
“我知你心,你绝不是个甘于平庸的人!”
陆凌川笑了笑,摇头道:“做一个凡人没什么不好,我现在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搞钱,殿下生于皇家,自幼受尽百般恩宠,根本无法理解三个人同吃一碗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现在只想挣钱养家,没精力去想别的。”
见陆凌川心意已决,朱允炆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道:“也罢,本宫不想逼你做什么,但倘若你将来改变主意,想要一展抱负,随时可以找我。”
陆凌川抱了抱拳,道:“多谢殿下。”
朱允炆又道:“不管将来你的选择如何,今日本宫很想交你这个朋友。”
陆凌川摇着头,再次拒绝:“在下身份卑微,怎敢高攀,虽然被人看重的感觉很不错,但请恕在下无福消受。”
他很决绝,没有给朱允炆的拉拢留下一点余地。
朱允炆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缓缓起身,看着陆凌川,认真道:“既如此,就不打搅你了,不过本宫还会再来的。”
话音落下,人已经转身离开。
李景隆冷冷的瞪了陆凌川一眼,迅速跟在后面离开了房间。
看着悻悻离开的二人,陆凌川靠在了椅子上,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回生堂外,朱允炆最后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径直上了马车,很快便在一群护卫当朝簇拥之下向着皇宫返回。
李景隆紧跟在马车外,犹豫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开口;“殿下或许就不该来,那陆凌川根本就是茅坑里的一块石头,又臭又硬!”
“殿下如此看重他,他却不识好歹!”
坐在车厢中的朱允炆回忆着刚才发生的情形,摇了摇头,缓缓道:“你错了,如果他刚才真的感激涕零,再说些满口誓死效忠,万死不辞的话,本宫恰恰会对他很失望。”
“只有真的有本事的人,才会像他那般云淡风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李景隆皱了皱眉头,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朱允炆坐在车厢内,回想着陆凌川方才说过的每一句话,渐渐陷入了沉思。
他实在没有想到,京都城内两个突然名声大噪的人,居然会是同一个人。
而这样的人,正是他急需的人才,因为他刚登上太孙之位,如果想要坐稳那个位子,必须要从现在开始培植自己的嫡系。
另一边,同样心有疑惑的还有魏安。
“十三哥,连太孙殿下都亲自来拉拢你,你为何要拒绝?多好的机会啊?”
“如果有他做靠山,那以后谁还敢轻看我们?”
陆凌川抿嘴一笑,淡淡道:“剑为什么有剑鞘,因为剑的真意在藏,不在杀!做人亦如此,必要时。要做到水深不语,藏锋隐智。”
“如此,方能成事。”
听闻此言,魏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陆凌川收回了思绪,示意了魏安一下,准备继续接诊。
魏安点了点头,立刻打开了房门。
“下一位!”
御花园内。
朱元璋手持一柄长剑,站在草地上轻轻舞动着。
近两年来,他已经渐渐觉得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总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就养成了闲暇之时舞剑的习惯。
一为强身,二为静心。
正在这时,庞旬缓缓从远处而来,身后跟着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陛下,蒋指挥使到了。”
庞旬恭敬地禀报了一声后,缓缓退到了一旁。
“微臣参见陛下。”
蒋瓛行了一礼,面沉如水。
这是他自伤愈之后第一次入宫觐见。
良久之后,朱元璋终于收了剑,回到了一旁的凉亭中坐下,一边接过庞旬递来的茶,一边随口问道:“你的伤都好了?”
蒋瓛拱手一礼,点头道:“已经痊愈,多谢陛下挂念。”
朱元璋抬头看了一眼蒋瓛,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沉声道:“朕不是挂念你的伤势,而是想知道伤你的人究竟是谁?”
“如果朕记得没错的话,你已经很久没有受过那么重的伤了吧?”
蒋瓛皱了皱眉头,脸色有些发红,缓缓道:“那人的确有些深不可测,是微臣生平仅见的高手,而且招式怪异,还蒙着面,看不清来历。”
朱元璋沉思了一下,继续道:“会不会和打伤毛春的人是同一个人?!”
蒋瓛摇着头,肯定的答道:“不会,如果真是同一个人,以毛春的身手,绝不可能活着回来。”
朱元璋眯着双眼,思索着道:“你方才说,此人招式怪异,难不成是来自北境之外?会是北元人吗?”
蒋瓛低下了头,面露难色道:“微臣不知,但如若他再出现,微臣绝不会让他轻易离开。”
朱元璋看了一眼蒋瓛,撇了撇嘴,轻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屑。
看到朱元璋的反应,蒋瓛的脸色更红,暗自咬了咬牙,将所有的怨恨都怪到了陆凌川的头上。
因为他至今都在怀疑那晚打伤自己的人就是陆凌川,可他没有证据,这段日子虽然暗中派锦衣卫在监视,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想到这里,蒋瓛拱着手,再次开口:“启禀陛下,微臣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向陛下禀报。”
“关于陆凌川的身份来历!微臣已经查明!”
听到这话,朱元璋眼前一亮,立刻道:“说来听听!”
蒋瓛立刻道:“据传回的消息,证实这个陆凌川来京都之前,曾是鄂州的一个落榜的穷酸书生,自幼在山里长大,几年前当地遭遇匪患,父母双亡,从那之后便流离失所。”
朱元璋挑了挑眉毛,缓缓道:“没想到他还是个读书人,不过既已落榜,相信也没读进肚子里,怪不得传闻说他个草包。”
“鄂州,原来他来自北境,可是又为何跋山涉水的来到了京都呢?”
蒋瓛眼神微变,立刻拱手道:“微臣也觉得蹊跷,此人之前击鼓闯宫的事微臣也听说了,虽然他的身份来历看不出异常,但却似乎处处透着疑点。”
“故而微臣觉得,若留着此人,恐怕日后早晚会成为祸患。”
说完这些,蒋瓛悄悄抬起了眼皮,观察着朱元璋的反应。
可朱元璋却一时陷入了犹豫,原本他的确动了杀心,但是经过近日回生堂突然名震京都的事,他已经莫名的对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产生了好奇心。
看朱元璋半天没有作出回应,蒋瓛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了一丝焦急之色,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正在这时,一名小太监远远地快步走了过来,急切的看着庞旬,犹豫不前。
庞旬见状,立刻赶了过去,待那人附耳低语了几句之后,庞旬忍不住眼前一亮,转头看了一眼朱元璋后,挥手将那名小太监打发离开。
接着,庞旬默默地回到了刚才自己所站的位置,并没有言语。
朱元璋看到了庞旬刚刚的神情,不由得看了闷不作声的庞旬一眼,缓缓道:“何事啊?”
庞旬愣了一下,急忙拱手一礼,恭敬道:“启禀陛下,宫外刚刚传来消息,那首诗的主人已经被太孙殿下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