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晗冰是京汉铁路上的火车司机。今天他驾驶的是从郑州开往汉口的火车,上面坐满了要南下的乘客。因为日寇入侵中原,再加上黄河决口,使得南下北上的人群特别的多。
不过,这些却不是火车司机应该操心的,人多人少他都得开这一趟。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因为车上人多,所以他得控制点车速。另外就是司炉加煤的时候加得勤快一点罢了。
前面就是薛店车站,往常从这儿经过的时候,王晗冰都要拉一下汽笛,算是和薛店站的同行们打声招呼。今天当然也不例外。然而,就在他的手已经放到了汽笛把柄上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个转着圈的红点。
王晗冰猛地睁大了眼睛,用袖子蹭了蹭眼角的赤马糊,眯着眼睛仔细观看。果然,是有个红点在有规律的画着圆圈,有情况!
“拴柱,你快看,那是不是有个红点在画圆圈?”这种情况太少见了!有着十五年火车司机经历的王晗冰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让比他年轻十几岁的司炉拴柱再确认一下。
“是,是有个红点在画圈。是紧急停车信号,前面铁轨有情况!冰哥,快停车!”年轻的拴柱眼神就是好,不仅看见了画圆圈的红点,并且还猜到是铁轨出了问题!
“不是铁轨。我能听出来,铁轨一点毛病都没有!”
到底是十五年的老司机,从铁轨和车轮摩擦发出的咣当声王晗冰就能听出铁轨有没有毛病,现在声音很正常,铁轨肯定没毛病!不过,既然前方发出了紧急停车信号,那就是有别的方面出问题了。王晗冰果断的拉下了紧急停车手柄。
虽然是紧急停车,但火车的惯性太大了,想一下停下来根本不可能!车身在一点一点的减速,缓缓的慢了下来。当车头离着薛店站牌还有不到一百米的时候,刚好停稳。王晗冰擦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他还不知道站上出了什么事儿。
胡飞和他的部队已经在站台上等着了。站长告诉他现在就出去拦停一列客车的时候,胡飞就带着部队来到了站台上。临时停车时间不能太久,站长帮了这么大的忙,胡飞得配合人家的工作。
胡飞要的是临近车头的头五节车厢,这样他方便控制火车什么时候停车。车门是从里头锁着的,不过站长手里有专用钥匙。用钥匙打开车门之后,站长就站在旁边看着胡飞。
从车窗户上就能看出来,这几节车厢里坐的人可不少,站长想看胡飞有什么办法上车。他带的还有战马,满车厢的人他怎么挤得上去?
站长能看见,胡飞当然也能看见了。站长在旁边看着他,胡飞误会了,他以为站长是在催他赶快上车呢。好吧,我这就赶快!
胡飞一伸手,旁边有战士递过来一个铁皮喇叭筒。
“各位乘客,薛店火车站已经到站,请各位乘客下车。各位乘客,薛店火车站已经到站,请各位乘客下车。第一至第九节车厢已经被军队临时征用,请各位乘客配合,尽快下车!尽快下车!”
用铁皮喇叭筒对着火车喊话完毕,胡飞把手一挥,“给我上!”在他身后那帮如狼似虎的大兵排着队挤上了火车!
胡飞已经说明白了,头九节车厢是被军队征用的,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于是,在第一波人上车之后,车厢里就传出了各种惊叫声、喝骂声、甚至厮打声。
“让开让开让开!你们已经到站了,赶快下车!”
“长官,我要到汉口,这还没到呢。”
“我说你到你就到了!刚才你没听见我们长官说吗,头五节车厢已经被军队征用了!征用你懂吗?就是说这九节车厢归军队使用了,其它人都得下车!”
“老总,我买了车票的。”
“你的车票已经作废了!妈了个巴子的,赶紧给老子滚下车!”
“诶,老总,你怎么骂人呢?”
“谁他娘的骂你了?把这个王八犊子给老子扔下去!”
当兵的要赶买票的乘客下车,那年头的老百姓都怕当兵的,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沉默。有那少数脾气拧的,难免就要在这些大兵跟前吃点苦头。口齿伶俐的木拉提这时候自然就出来充当了临时调解员。
“各位三老四少、七姑八姨,我们征用这几节车厢是为了上前线打鬼子。弟兄们为了咱国家、为了你们老百姓连命都不要了,各位是不是也应该照顾一下咱这当兵的呀?谢谢各位三老四少、七姑八姨了啊。麻烦诸位先下车,你们可以坐下一列火车去你们想去的地方!”
除了木拉提,部队里那些平时性格比较温和的,这会儿也都站出来给乡亲们解释和安慰。他们这边解释着,那边当兵的就开始往车下清理人员。
一直以来,胡飞在招收兵员的时候就倾向于把剿灭的土匪团伙收编到队伍里,他总是觉得这些人更对他的脾气,使用起来也更顺手。无数次的战斗经历,也确实证明了胡飞选择的正确性。
但是,土匪就是土匪,在没有经受过彻底的三观改造之前,他们身上的某些弊病终究是难以根除的。平常打仗的时候还显不出来,在今天这个特殊情况下,这些问题就全都暴漏无疑了!
在下车过程中,有人就惊呼:“钱,我的钱不见了!”这是遇见了窃贼,趁人多把他随身带的钱给偷了。
“行李,我的行李还在车上呢!”这位下车了,行李却拉车上了,再想上车拿行李却已经上不去了。
除了失窃财物行李之外,还有妇女在下车时候遭到了无耻的调戏。在这里女人就更是弱势群体了。遭到侵犯,胆大的发出一声惊叫,换来的却是肆无忌惮的大笑;胆小的就只有低着头赶紧走,赶快离开这群流氓兵了!
对于这些,胡飞不仅没有制止,反而还背着个手乐呵呵的看着。站长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干脆告个罪,一转身人家回站长室去了。你们想怎么样怎么样,我眼不见心不烦!
胡飞扭头看了一眼站长的背影,轻轻撇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丝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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