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迦尔纳不敢相信这个距离内的万物贯穿居然会落空。
如此体型巨大的人竟然在那一刻做出了不可置信的转体躲过了这个攻击,但是也不是全无代价,他也被觉罗趁虚而入,猛捶几拳。
虽然这个场面非常惊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沐恩看了之后反而有种很想笑的感觉,因为他发现竟然连觉罗也开始做这样好友不太符合他们信条的事情,看来对自己的团体有不少的融入。
“快走!觉罗!”沐恩只是看了片刻,便对觉罗喊道。
但是觉罗仿佛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对敌,沐恩对于这样的战斗也插不上手,所以只能催促其他人先走,然后自己随时准备过去救他。
如果用自己的血配合增幅魔法,应该可以抵挡的住对方的一拳……吧?
“这个给你。”迦尔纳把刚刚阿兰给自己的保命魔导器扔给沐恩,他现在身体里的魔法已经干涸了,需要先行跑路就不在这里添乱了。
到迦尔纳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倒数第二个了,还有一个人自然是克洛伊。觉罗此刻也正在慢慢的靠近出口。
“直接把他引出去!这个人在外面算不了什么。”迦尔纳喊道。
这时候觉罗背后的那个面庞说道:“那个蛋怎么办?”
“不要就不要了吧。”沐恩回头看过去,却发现了异常。
克洛伊被静止在了半空中,然后慢慢的从已经出去的状态慢慢被推移了回来。
“什么情况!”这种场景自然引起了沐恩和迦尔纳的注意,他们跑过去向弄清楚怎么回事,然后被一个巨大的冲击波弹飞出去。
而那个出口也瞬间消失不见。
在秘境之外,宗师脚下的法阵竟然瞬间崩溃,连带着魔法的反噬让这位已经接近大陆战斗力顶尖的强者吐出口鲜血,差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空间之门被大力的关上,那种势不可挡的感觉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身上。
不少人脸上渐渐露出了惋惜和悲伤。
波雷疯了一样向那里冲了过来,但是只能扑了个空,他回头看过去,这位精壮的汉子现在有些显得不太冷静。
“请您救救他们!”波雷看着那个勉强保持了清醒的宗师。苦修者如果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死两个戒律会出现大问题。
戒律一脉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门徒了,所以如果觉罗死在秘境之中会逼得长生长老出殿,在外面待到下个戒律被选出来才会重新归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是历代人口口相传的危险之事。
“我没有办法做到。”那个宗师咳嗽了两声,他转头望向帝都的方向,希望能够得到圣人的帮助。
“怎么办?”圣人潘站在塔瓦西斯的身后问道。
“没有办法……看来是他想让里面的人留下。”塔瓦西斯的声音显得又无奈又无情。
只能寄希望于天了。
“你先去稳住艾尔洛斯大宗师。”塔瓦西斯说道。
“这不就欲盖弥彰了吗?”
“也是啊……唉。”
在秘境之中,沐恩和迦尔纳几乎是同步单手撑地让自己没有真正的到在地面上,然后催动魔力从各自的魔导器中取出武器。
“你离远点。”沐恩看了眼迦尔纳,意思叫他赶紧滚到偏僻的角落里去恢复魔力。迦尔纳快速的左右横扫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觉罗,欢迎你来到我们的绝命小队!”
克洛伊也从那个静止的状态恢复了过来,她看了看眼前,又看了看身后,明白了现在的情况,苦笑了一声:“没想到第二次直面生死还是和你们两个在一起。”
“那你的生活真的很幸福。”沐恩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笑了一下。
“哦?”只是虽然沐恩的话没有带着任何恶意,但是克洛伊却感觉有些冷嘲热讽的味道。
“你幸好没跟他在一起,否则天天都是直面生死的灿烂日子。”不远处的迦尔纳笑着说道。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沐恩笑骂道。
现在还留在此地的所有人中,只有沐恩的的状态还能算的上是比较完备。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掌,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其实他也吃不准用自己的血祭术式能不能击穿对方的世界,然后破开空间将这个人驱逐出此方世界。
“不用想那些了,沐恩。”觉罗突然开口道,“他已经与这个世界合二为一,除非世界的意志,否则不可能击败他——至少我们不能。”
“那怎么办?”沐恩深吸口气,他开始回忆之前在森林中与觉罗对战的时候的感受,想要强行回到那种天势的状态。
但是很遗憾,天势那种玄妙之境并非是想要追求就可以追求的到的。可以说是如果有过瞬息的天势感悟,并且记一下那种感觉的只言片语,就有机会进入宗师甚至是大宗师,但是想要成为圣人,要将这个瞬息的感觉化为常态加诸己身才可以。
只是好在对方并非三势同身,沐恩裹挟着青雷从旁策应,也还算是勉强可以支撑的下来。
无数的柳絮与落英从不远处飘来,它们看似柔软,但其实片片暗藏杀机。与故时相比,沐恩觉得他已经成长了许多,这些飞舞的花叶已经如同春潮流淌。这令他不由得想到了那句话。
“樱花飘落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
“可惜了,”沐恩说道,“有些心灵终究不会靠的那么近。”在他不由自主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自己都错愕了一瞬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矫情。
但是在那个瞬间,他的魔力回路激荡了一下。
“啧,该说他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褔金在空中盘旋,问道。
“当然是幸运。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会让他更加如此如醉,对这个东西的了解就会越来越深。”
“未必……毕竟照目前这个局势,他们是没法活着出去了。”听着褔金的意思,好像又有些许的幸灾乐祸。
“你能不能盼点好?”
“没意思,有什么必要呢?毕竟人的‘思维’只有在‘静止’的前一刻才最接近永恒。”
“这倒是真的。”
沐恩开始围绕着两个人画法阵,在对自己的所有能够做到的术式都没有信心的时候,沐恩就会寄希望于自己的法阵学能力。只是往往真正的战场上并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可以让他进行布置,而且自己的灵魂又太过脆弱,从某种程度上其实还比不过之前那个已经破损了的原装灵魂。如果是那个灵魂的话,沐恩说不定可以拼着透支,再给觉罗整个要塞法阵,管他什么天势不天势的,直接打死他丫就完事了。
但是沐恩现在的法阵必须要一笔一划的来进行,能够做到瞬发的法阵真的相比从前简单了太多。
“尽量保持不要移动!”沐恩感觉自己已经是全速了,所以经常会因为手忙脚乱导致某些细节出现了错误。
“但是我快要撑不住了。”觉罗的声音依然很平淡,兵器中气十足,看上去丝毫不像要顶不住的情况,恐怕他在一拳被对方打死之前都会保持这种语气的神态。
“那也要撑住!”说着,他抬起手,给克洛伊的身上笼罩了一层青雷,好让她所用处的魔法可以带上些破障的效果。
樱柳围春是少数几个可以将魔力的表现就具象化为真实存在之物的秘法,品诣应该和自家师兄的凤凰火相当。不过风魔法往往是仰赖速度进行攻击的术式,但是樱柳围春却可以做到并不那么依赖绝对的速度造成杀伤,他们的那些柳絮叶片都有各自的作用。
就像真的柳絮一样,被这种魔法所制的柳絮极其容易被点燃,并且容易附着,如果突破到第二境界,本身还会带上许多的魔法禁锢效果。魔法禁锢带上火系增伤,克洛伊和自家师兄才应该是良人绝配,一个风一个火,两个人还都是罕见的敏感a,男女搭配起来简直不要强的太离谱。
而柳说完了樱也没有那么简单。几乎所有的高端秘法都会几个境界,往往在第一个境界上没有太强的表现,但是一旦突破到第二境界则秘法的强度大幅度提升,强到回家妈妈都未必认得出来的那种。
所以樱花也会在第二境界获得极强的增幅,这种魔法造物如果拈在手中会像是真正的生命一样,所以这个秘法刚刚出现的时候还被很多人认为是做到了创生。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樱花花瓣继承了在秘法第一境界就已经拥有的锋利,而这些樱花在第二境界之后会再次基础上增加内部的魔力暴乱。之前克洛伊偷袭沐恩的风场,就可以被视为这种樱花内部结构的放大版,不过用在沐恩身上的那个杀伤力被削弱了许多,更多的是限制效果。
这就是为什么这种看上去慢慢悠悠甚至还有点文艺浪漫的秘法在帝国之内享有盛名的原因。最恐怖的是这个秘法现世的时间并不算很长,就是这一任的风院院长艾尔洛斯大宗师亲自创造的,据说创造它的初衷仅仅是为了年轻求学的时候想要追求某位学姐。
虽然最后没有追到……
不过想来那位可能已经不再人世的学姐肯定很是后悔吧。
往往拥有三层境界的秘法都是圣人所创,但是艾尔洛斯仅仅用宗师境界就创造出了完整的三重境界秘法,所以他也在很长的时间里被视为最有希望成为圣人的年轻宗师。只是差了一个契机。
但是这个契机已经等了几百年了还是没有等来,最有希望成为圣人的宗师一代代的出现,之声他还在那里稳坐钓鱼台。
如今他年纪也已经不小,估计是没有太多的机会可以成为圣人了。
那如同洪流的樱花叶冲过缠斗的二人,然后在通过两人的“世界”时被层层消减,只有少量包裹了青雷的叶片才得以突破,这其中还有她自己努力操纵的结果。
沐恩可以感受到很强的被窥视的感觉,而且这种窥视敢的来源就来自于克洛伊。可是克洛伊并没有在看自己,所以他知道对方肯定已经是将自己的天赋全开了,突然间有些羡慕,他知道现在都还不懂究竟如何天赋全开。
一静一动、万事万物,都在我的感受之中,这便是敏感。
克洛伊巧妙的操控着叶片从觉罗的身体翩然而过,然后聚集在那个高大男人的身边,竟然真的划破了他看似坚不可摧的皮肤。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如同烈火的雷枪从空中落下,并且附带着远超这个魔力浓度应该有的爆炸强度。
迦尔纳的赤雷是非常的特别的存在,作为生而知之的秘法,独一无二,并且令人羡慕。他的雷枪拥有着极高的能量,他不仅可以大功率的输出自己的魔力,而且这种魔力的本身其实还比其他的雷霆都更为强大,这种强大表现在几乎所有的方面,速度、烈度等等,甚至他引以为傲的万物贯穿之所以能用出来,也是因为他的雷霆填补了几乎所有其他的雷元素都缺失的部分——攻坚能力。
而沐恩的万物贯穿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秘法天然可以破障,加上高压的魔力作为保护,所以可以勉强的模仿出来。
要注意,破障和攻坚是不同的。在魔法上,破障指的是破除的是没有实体的力量,比如对于幽魂、纯粹魔法构筑所建立的防线,统统被称之为破障。而攻坚这是对付那些有实体的东西,可以穿透这些实体性的防御的,被称之为攻坚。
而雷属性拥有者比其他元素都更加优秀的破障能力,即对元素的压制力,但沐恩的破障还包括其他的那些东西,例如诅咒的影响也无法干预。就算是拥有咒术回路的高手,对他的雷枪施加类似于破灭、减速或者不中之类的等等诅咒都会失效。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就是这个秘法虽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是也不会享有任何的加持。
强大的爆炸撕开了刚刚被那些樱柳所扯开的防线,并且因为雷元素中带来的巨大力量,接触到柳絮发生了与火的元素转化,并享受到了那些柳絮对于火焰魔法的加成。
不过毕竟在场的人之中没有真正的火焰魔法师,所以这些火焰其实也就是个图个乐。
真要操作还是得看我觉罗少爷。
为什么天势自成天地还是对于越境战斗几乎毫无办法?因为从天赋中带来的天势与真正的天势还是有差别的,可以说是种差距非常微小的模仿。但是真正的天势可以带来天地的眷顾,可以拥有领域和权能,可觉罗即便三势同身沐恩日月同天,也丝毫没有感受到天地的馈赠与偏爱。这说明他们那时候的天势还不算是真正天势,只是类似于天赋的力量。而天赋是可以被权能所压制的——这点众所周知。
在小小的秘境中,自然也不可能拥有真正被偏爱之人。
毕竟这个地方天高皇帝远,永恒之王可能几万年也不会正眼瞧瞧这个不大点的秘境,所以虽然这个人非常的强大、天赋也极其出众——毕竟在这个地方要成为魔导师的难度和在外面成为圣人的难度是一样的。
但是他依然是个“伪圣”。
既然是如此,他没有办法真正进入那种空静无我的状态,也会受到外界的干扰,也会分心。
当他的世界被合理撕扯开一个大口的时候,他也就离溃败不远了。觉罗长拳相对,他的天势再度不稳,露出了一个破绽,对方被迦尔纳的范围性伤害感染之后却很快反应了过来,眼看着拳无法闪避,便与觉罗对换一拳。
这一拳下去,觉罗的五脏六腑可能都要被捶成烂泥,但是觉罗眼神明亮且平淡,仿佛欣然的接受了这个结局。
可是沐恩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迦尔纳!”沐恩大喊一声,紧急的终止了自己的画阵大计提前启动了早已经铺陈在觉罗脚底下的那个传送法阵。
大阵已经画完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东西都只是修饰纹路用来增加回路强度的,既然没有时间也就不弄了。
时空的光芒闪烁,觉罗因为出拳较早甚至在传送离开前的那一刻将自己的力量施加到了对方的胸膛上。
如果看过非常安静的、没有观众的格斗比赛,你会觉得天上的那两个人打起架来其实非常的绵软,因为不会有文艺作品中的那种天崩地裂,打在肉上只是个闷响,就和脚踢足球的那个瞬间的声音差不多。
所以会觉得好像我上我也行,伤害不太高的样子。
但事实是,许许多多专业的拳手在有着良好医疗条件的擂台上被活活打死。
这声闷响,像是凶恶的野兽对这个粗鄙世界的警告。
那巨大的身形止不住的向后仰身,空挥的拳头也因为沐恩的魔法落在空处。
万物贯穿随后而至,直接穿过了他的心脏将他钉在泥土上,用来破坏空间的法阵的阵眼被点亮向外流淌。
这是个单层法阵,非常简单,只是用来破坏,并且本身不是空间魔法,但是它就是可以撕开空间。
因为沐恩的鲜血在上面。
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仅仅是在心脏被贯穿的那一刹那,那个人的天势彻底的消失了一个瞬间,但就是在那个瞬间,空间破碎,他消失的无影无踪。
“坏了。”雾尼看到底下的空间的裂缝大小,一个俯冲钻了进去,甚至顾不得沐恩等人会不会看见它,
褔金用自己的力量再次将那个黑洞快速的修补如初,否则沐恩这种没脑子的打法杀敌一千自损一万。
那个黑洞会把他们都给拖入虚无之中的。
一条无与伦比的狰狞之物游荡而来,那个洞口的大小已经足够它突破进去直接将这个秘境搅碎了。
它很长,就像是条海蛇,但是身上不是鳞片,而是骨骼,头颅也并不与蛇类似。
更像……龙。
“回去!”雾尼的声音从未如此严肃,它对着这条龙大吼敕令,身上闪烁出的光芒并非已经足够傲人的圣人级别的魔法——而是独属于神器的威能。
那渺小的身影与巨大的龙头相撞,本应该粉身碎骨。但是又是一声悠远沉闷的响声。龙头仿佛撞到一堵坚硬的墙上弹了回来。
在这个时候,那空间的裂缝也被褔金填补,雾尼扇扇翅膀,返回了空间之中。
而由于刚刚的那场战斗,这无尽的虚无与黑暗里,似乎许多沉睡的眼眸睁开了空虚的眉目。
它们都曾是神代中驰骋的存在,但是却被当成垃圾一样被流放于此,破碎了神格,日复一日的消磨精神与权能。
它们是真正的被神遗弃者。
悲怆的吼声似乎是为了印证这种想法而开始响起。
这里是比深海更深的绝望。
但是沐恩等人当然无法知晓这些辛密,事实上这个看似困苦但却其实是被各方势力小心翼翼的保护起来的人间没有任何人知晓有关如此的知识。
因为那个本来应该知道这些辛密的人,已经身在其中了。
“这群人是不是知道有人会帮他们擦屁股啊?”雾尼扑闪着翅膀返回褔金的身边,看着这些人,突然觉得有些不顺眼了起来。
“不不不,他们的行为大概就是巴普洛夫的狗罢了。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流口水巴普洛夫就会写字,但是他们的确在短时间内建立了这种学习型反射。”
“谁是巴普洛夫?”
“他还要很久才出生,你没必要知道是谁。”
危机暂时解除,沐恩等人终于松了口气。由好像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克洛伊用自己的樱花割开对方的第一个伤口开始,反攻就正式打响了。那是一切的契机,正如同风起于青萍之末。
当然,这其中的最大功臣还是要非觉罗莫属。他虽然口气平淡眼神淡薄,但是在脱离战斗解除了天势之后还是直接趴倒在了地面,看来是累的不轻。
“你怎么样?”沐恩知道这样的近身缠斗有多么危险,非常担心觉罗会出什么问题。
“他的拳罡伤到了我。”觉罗在倒下之后手一直捂在胸腹部之间的隔膜位置,看上去有些痛苦。
“让我检查一下。”沐恩柔和的魔力渗透进他的身体,能在这个渗透的过程中感觉到苦修者的身体和普通人真的完全不一样,比高塔的这些通过痛苦训练的学生还要更加质密。
“你的……”检查完之后,沐恩眉头皱起,似乎有些不太好说出口。
“没事,你说吧。”觉罗看起来很淡薄。
“你的胃破了……需要进行手术,但是这个我不会。”沐恩看上去非常的严肃。
“需要什么样的方法?”
“需要先缝合你的胃,然后清理干净留在腹腔中的食物残渣,否则可能会引起感染。”
“听起来挺简单的。”
“不……,胃的周围有较大的血管,如果操作不甚很可能会死的。你现在有没有体力在快速流逝的感觉?”沐恩问出这种话其实是希望他说没有,因为如果说有,那么就说明已经有血管破裂在大出血了。如果是单纯的胃破裂,肯能还能活几天,但如果是大出血……
在任何疾病中,亚精灵的临床生存能力都要比人类更加优越,只有在大出血的问题上,这哥俩非常的统一。休克的红线和死亡的黑线都出奇的一致。
沐恩咽了口口水,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有。”
是个不好的消息,沐恩拍了下脑门,似乎是想用这种方法稳住心神。
“他怎么样了?”迦尔纳和克洛伊走过来,问道。
“我可能要死了……”觉罗还是那副很平淡的口气,“不过没关系,我还是很开心能出来见见世面,和你们并肩战斗。”
“你别他妈放屁了!出来见了世面就死了那见那个狗屎的世面有蛋用!”沐恩突然破口大骂道,“而且你还是为了救人才死的。这不是让我欠你一辈子?”
“如果当初不是你,我早在那个时候应该就已经死了。”觉罗笑道。“能多活这么长时间,我应该感恩才是。”
“闭嘴!”沐恩深呼吸,张开五指,魔力的光辉在其中跃动。
他的魔力在刚刚画法阵的时候其实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是在透支自己的魔力。
觉罗顺着他的话平躺下来——说实话沐恩根本不知道这种躺姿对不对,他依稀记得有几种情况如果平躺相当于谋财害命,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记得是哪些了,毕竟他不是学这个的。
恢复法阵出现在周围的一圈,然后沐恩示意迦尔纳制造一个无菌环境然后进行回避。
迦尔纳挥舞净化魔法,克洛伊则坐在了沐恩的对面。
“你不要捣乱。”沐恩现在没心情跟她掰扯其他的东西。
“你对兄弟比对我好……真是挺让人难过的。”克洛伊看上去不是特别的开心,但是也好像已经放下了,“我会一点医术,让我来吧,你来打下手。”
“你确定?”沐恩看了看她,突然有种放狠话,比如治不好他就怎么怎么样之类的,但是忍住了。因为好像这样做没有半点道理可言。情绪发泄也不应该这样发泄。
“我确定。”
“那就拜托你了。”
手术用的刀具都是特别的,极其锋利轻薄,但是眼下沐恩手中没有那样的东西,而且凭他的能力也没法造出来。
所以只有剑了。
“你别说,你这样拿着剑准备划开我的肚子,还真让我有点害怕。”觉罗笑得很温柔,反而给了沐恩更大的压力。
“我提前跟你说好,你这存活率可有点低。没活下来别怪我。”沐恩说的是实话,但是语气有点像是玩笑。
“人啊,安命、知足、晓善,便可以长乐,吾岂非长乐者耶?”
“我可不管你是不是长乐,我只想你长安。忍着点!”说罢,沐恩划开了他的肚子。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汗水,迦尔纳也没有办法闲着,虽然说要回避最后还是跑前跑后,擦汗、端水这些活都是他来干。而沐恩负责清理胃中流出来的那些杂物,克洛伊负责找到创口进行缝合。
“如果真的打上了,我可能当场就死了。从小到大我还真没有经历过容错率这么低的战斗。”
“你知不知道说话会影响我啊?拜托你闭嘴吧,我真的还害怕你会死的!”
“对不起,对不起。”觉罗的脸上始终保持着那种微笑,甚至比两个正在跟死神抢人的人脸上的表情更为轻松。
这家伙感觉不到痛吗?三人的心中都有疑惑。
后来觉罗睡了过去,沐恩和克洛伊成功的将他从死神的手里救了回来……大概,因为三人中没有适配他血型的人,所以没法输血,他会不会休克能不能真的脱离危险就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
在两天之后,觉罗终于睁开了眼睛,沐恩送了口气,但是在对方真的复苏之后又装的不太在意的样子。
“醒了?”沐恩递了点粥给他。
“感觉还不错。”觉罗笑了笑,坐了起来。“就是头有点晕。”说完他又躺了下来。
“伤口已经初步愈合,但是你身体里太缺血,我不敢给你加速治疗,你最近还是不要逞能了。”沐恩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好好休息。
“怎么出去?你心里又想法了吗?”
“没有……感觉虽然我们逃离了这里的那个怪物,但是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或许可以想想怎么上到月亮去。”
“月非凡人所及。”
“你还记得那个提示吗?”
“可是它不再水下啊。”
“你为何不直接在水中鞠月?”
醍醐灌顶。
沐恩不敢相信的看着觉罗,手指不断的轻摇着,可以显示出他心里的激动。
他老是说别用外界的眼光来看里面的世界,没想到自己却被这惯性思维给挂住了。
“我这就去。”
说着,他飞奔向那个湖水,然后等待着月亮升起。
他捞起了那水中之月。
可让他失望的是,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忽而有些迷茫,他坐在岸边、他望着天上。
到底是怎样的呢?
“到底是怎样的的呢?”永恒有些激动,以至于表现在了脸上,他期待着沐恩能够喊出那个东西。
他所招引来的任务、安排的谜题、蕴藏的意思,都是为了这个少年量身打造的。
沐恩啊,不能变成一个被我讨厌的人,你要变成一个……让“我”讨厌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宿命啊……
“是镜花水月。”他恍然大悟。
沐恩取出了那朵绝崖水仙,这个常被诗人讴歌的植物,是坚韧不拔的象征。他坐在那里,将绝崖水仙放在水面上,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他放的地方,月亮就在那里。
水仙缓缓下沉,荡起了层层涟漪。
躬身,将其捧起。
不知怎的,在抬手的过程中,他感觉捧到了一个硬物。
缓缓浮出水面,就如同一轮新月。
“圣祷序言……”沐恩看着那个东西,缓缓的喊出了它的名字。
这个挂饰就这样安静的躺在他的手中,地下垫着绝崖水仙,仿佛只是它的赠品。
赢家通吃,这些东西,全都是你的了。
那个半圆形宗教色彩浓郁的吊坠上,密密麻麻的刻着许多古精灵文,沐恩多半都不认识,但是他知道这上面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圣祷序言被化用在了后世的各个宗教中,所以沐恩早已经背过。
他站起来,突然感觉如释重负。
“还没结束呢。”永恒之王突然吧嘴角的微笑扬上出恐怖的幅度,变成了癫狂的模样。
火山中的熔岩从那个出口满溢下来,开始流淌。诡异的是,这个岩浆仿佛并不会随着时间而冷却,如同粘稠的水在四处蔓延。
沐恩爬上悬崖,看到离开这个场景,而过了些许时间,他就看到觉罗和其他两个人抱着那颗蛋走了过来。
“你……”沐恩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个蛋受熔岩孵化,温度极高,而觉罗又有伤在身,这样做简直胡闹。
“没关系的。我已经恢复好了。”
“现在怎么办?”迦尔纳向后指了指,他觉得着要不找个方法解决了他们就该魂归英灵殿了……哦不,不在战斗中死去的人去不了英灵殿。
“这个蛋你为什么一定要带着?”克洛伊问道。
“这时个凤凰蛋啊!怎么能不带着?如果它是在火焰中被孵化出来的,没有主人就会作为火山的助力,到时候咱们一个两个的全都得死。”
“可是现在看来也应该只是晚了一些,而且你的预测不太准确。”迦尔纳抿了抿嘴。事情哪有这么干的,才消停了几天啊,就又要面对生与死的考验。
“欢迎来到克洛伊公主第三次面对死亡威胁的现场,众所周知,所有靠近沐恩的人都会不断的面临死亡威胁。”沐恩也开始自黑道。
“的确如此。”迦尔纳哈哈一笑,搂住沐恩。也不知道他是放弃了希望还是真的不在乎。
“你为什么能这么快乐啊?”克洛伊看到迦尔纳,显然不太明白。
“面对敌人,如果是没有办法,当然要严肃起来,搏一搏那最后的生机。但是对这种东西,不用搏了,有办法就是有办法,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而想办法这种事情从来也不是需要我来干的事情。所以啊……沐恩,看你了。”
“我……”沐恩很讨厌这种出来就是兜底的情况,毕竟人会犯错,下床会撞到小脚趾,老是这么干,总有一天会玩脱的。
“手上的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了吗?”
“没错。”
“唉……对了,你刚刚说凤凰如果在无人的环境孵化就会为虎作伥,那有人呢?”觉罗问道。
“是这样的,如果是那个环境出现,因为火元素太过充沛,从出生之后就会开始继续生长知道成年,那样是无法被驯化的。但如果是出生在没有太浓郁的火焰元素的环境里,并且第一眼看到了谁,它就会对谁有格外的依赖感。然后再这样成长,但是成年的凤凰都是非常独立的知识或许会和一直陪伴它的人建立良好关系。”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们就算现在开始烤它,等它睁眼之后还是没办法驮着我们起飞?”迦尔纳又开始不正经了。
“一点错没有。”
“那我现在对火山发起冲锋的话,是不是看起来还会死的壮美些?”
“唐吉坷德都不会这么干。”褔金在空中听到了这句话,翻了个白眼。
“唐吉坷德又是谁?”
“你不要那么多问题好不好?”
褔金竟然反客为主了,真是不得了。
“那他们现在要怎么办?”
“管我们什么事情啊,再一再二不再三,已经将救了他们两次了,不可能再救第三次。渡鸦也是有尊严的。”
这时候两只渡鸦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它们的眼睛同时望向那个行走在土地上的人。
那个人看上去很虔诚。
身上的气息让他们感觉很有威胁。
因为他们曾在一个僧侣的身上也感受过这种气息。
“觉罗,我来救你了。”他停下了脚步,说道。
“伽蓝?”觉罗转过身,没想到这位行走天下的人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很久之前,与很久之后。”
“……”此话一出,沐恩和迦尔纳立刻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作何观想。
他们想来很喜欢嘲笑这种意义不明的鬼话……除非说鬼话的人是来就他们的。
我们受过专业训练,绝对,绝对不会笑。
没忍住,噗嗤。
“你要怎么救我们?等等,你身上的气息……不一样了。”
“是的。”
“恭喜你。”
“没什么好恭喜的,力量并非我所渴望之物,我虽然拥有了它,却还不曾拥有与它向匹配的知识。我怀疑我和恶魔做了交易,但是我没有了那些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