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见黑，妖山之上，伴随着霏霏淫雨，山林间阴风怒号。
跟在李思明身后的司南归，此刻也有些紧张了。
他们潜伏在妖山上的人数其实不少，但是这一次，李思明却只带着他一个，饶是已经历经了无数次生与死，他的心中也不免忐忑。
“小子，速度快点。”李思明催促道。
“啊！是，是……”李思明的话打断了司南归的思绪，他又好奇道，“李统帅，为什么只有咱们俩啊？”
“要那么多人干什么？”李思明好奇道。
“这不是人多力量大嘛！”司南归赶紧说道。
李思明点了点头：“这话说得没错，可相对应的，人多风险也大，带上你，也是因为你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悉。”
司南归：“……”
他之前还想问李思明，为什么不带陆炎魏见深他们，而是选择自己，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实力更强大一些，但是他又觉得，要是自己真的问了，就显得很不低调。
可他这还没问呢，李思明就先将答案说出来了，而且听到这样的答案，司南归表示非常受伤。
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哄哄自己吗？
不过，李统帅说自己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这也算是对自己的肯定了吧？
想到这，司南归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那李统帅，咱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啊？”司南归问道。
虽然现在是他带路，可他甚至连李思明的思路都不知道。
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他更是一头雾水。
不过，一想到自己能够参与到击溃妖神法相的任务中，他体内的热血就在澎湃。
这绝对是能够震惊整个人族的壮举啊！
李思明此时也停了下来，他深邃的目光看向远处。
在司南归的帮助下，李思明绕开了妖山上所有防线，而司南归若是没有这样的能力，也不可能在妖山存活到现在。
“司南归。”
“我在！”
李思明此时转脸看向他，脸上带着笑容，语气富有亲和力。
“老实说，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我觉得你是个非常有能耐的年轻人，虽然以前犯了一些错，可本心是不坏的，而你身上的道道伤疤，也算是还清了以前的债。”
司南归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对方。
他不明白李思明此刻突然说起这些话的用意。
“总而言之，就算你现在离开妖山，也不会有人再追究你以前做过的事情了，这件事情我已经提前和观龙山打过招呼。”李思明继续说道。
话说到这里，司南归终于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他看向李思明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分感激，却还是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谢谢李统帅，但是我很喜欢这里，我想继续待在这里，直到妖山上的妖族，被彻底荡平！”
听着司南归的豪言壮语，李思明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好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司南归露出了笑容。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可不是为了在李思明的面前表现自己。
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只有在妖山，自己的价值才能被体现出来。
在这里，他可以成为黑暗中的英雄，不受任何规则的约束，而且，他也喜欢那种惊险刺激的感觉。
“现在时候差不多了，我也到地方了，你先回去吧。”李思明突然说道。
“回去……回去？！”司南归瞪大眼睛，“李统帅，我去哪啊？”
“当然是去找陆炎他们了。”
“那我……您准备自己一个人来？”
“当然。”李思明简明扼要。
上一次，他就是自己一个人，这一次，当然还是了。
只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之后，妖山的暗哨防线变得更加错综复杂，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才需要司南归的引路。
而现在，对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等会，妖山会很乱，你现在抓紧时间回去，否则，你会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那……您呢？”司南归询问道。
李思明说的这些，他当然能想到。
只是心里还有些失望。
本来还以为，自己这一次要和李思明大干一场，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真正要大干一场的人是李思明，也只有李思明。
捕捉到司南归此刻失落的情绪，李思明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看上去心情不错。
“行了，小子，赶紧回去吧，你的舞台，不是现在，而是不算太远的未来，所以，在此之前记得活下去。”
“李统帅。”
“还有啥事？”
“怎么感觉，你像是在交代临终遗言似的呢？所以，其实你这一次并没有多少信心吗？”司南归的情绪有些复杂道。
他原本是非常平静的，可情绪本身就具备感染力，他就是被李思明传染了。
哪怕，李思明在他眼里，像是一团粘稠的黑，看不清也摸不透，可他却能感知到对方此刻说话时的语气与感受——这是说不了谎的。
“我不会死，最起码暂时不会死。”李思明平静道，“而且，现在的斩妖军还离不开我，假如我真的做好赴死的准备，一定会将斩妖军安排妥当的。”
听李思明这么一说，司南归也轻松不少。
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如果现在的斩妖军突然没了李思明，那恐怕会一片混乱，斩妖城也会不攻自破。
钟悟尘离开了，李思明来了。
虽然这过程并不平顺，可好歹是能够维持住的。
而现在，大夏国好像也找不到一个能够顶替李思明的人，最起码，现在是找不到的。
司南归转身离开，速度也不算慢，在拉开一段距离后，又突然停下来，注视着李思明所在的方向，那边依旧是一片寂静，他心里清楚，这是对方在给他留撤退的时间。
而此刻的司南归，除了在心里祝愿李思明接下来能一切顺利并且成功脱身外，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不多时，司南归再次停下脚步，猛然转身。
在他凝视的方向，一道耀眼的光柱冲天而起，抵达高处时，又倏地散开，光辉在黑云间翻滚，如大片雷浆沸腾！
这一刻。
整个妖山陷入了震荡。
司南归突然不愿意继续走了。
他想站在这里，哪怕相隔甚远，哪怕自己无法参与其中，却也想亲眼目睹这一番壮举，死又何妨呢？